Post By：2008-9-5 11:12:00

朋友发来的，作者不详，应该是在上海的某位高知。

为什么我们缺少特立独行的人生态度

一

不久以前，我们去看一位从美国回上海探亲的朋友。这位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二十年前赴美国留学，他谈到多年以来在美国生活，感触最深的是，在美国的中国人的生活追求，与西方人相比，有一个相当大的区别，那就是旅美中国人无论事业成功与否，无论属于哪一个阶层，似乎都非常重视物质生活方面的追求，只要中国人在一起，无论是台湾人、香港人、大陆人还是多年旅居美国的华侨，都非常实际，讲求生活的享受与安乐，中国人平时谈话的内容不外乎是房子、汽车，在世俗生活的享受方面似乎有很强的从众心理，不像西方人在人生追求方面那么多元化。在西方，确实有不少人只关心自己的物质生活，但也确实有为数不少的人在追求其他东西，例如有的人喜欢冒险，而在日常物质享受方面则相当随便，有的人成了事业上的亿万富佬，但生活却十分朴素，始终开一部普通的车子。钱赚得再多也不会想到买什么高级轿车。他们对于别人以何种方式生活，追求什么，物质生活得如何好，可以完全不在乎。每个人都以自我为中心，追求自己觉得值得追求的价值。换言之，中国人的人生追求相对而言则十分单一，而且很在乎别人如何看自己，既然社会上以物质生活为中心，在从众心理的支配下，人们也就自然会去摆阔，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成功。西方人的生活追求则比较多元化。甚至连日本人也比中国人生活价值的多元化追求方面要丰富得多。

这位朋友提出的问题，实际上是一个文化问题，我觉得非常有意思。在人生目标追求上中西文化所表现出来的反差，我过去也隐约感觉到了。就拿我所接触到的文科研究生与大学生来说，就我多年教学所知而言，其中相当强烈地出于对本专业由衷的热爱而选择这一专业的学生实在并不多。

前不久我见到的一位来上海开会的美国女教授。十八年以前，我在南京大学读研究生时，就与这位研究中国历史的留学生成为好朋友。她现在在美国新英格兰地区一所不太有名的大学任教，她说，她希望的是提早退休，这样，她就可以有足够多的时间来自由地研究中国文化与历史，因为她现在上课太忙了，最缺少的是自由支配的时间。 她还说，她生活很简朴，只要再积一些钱，提前退休以后的生活不会有问题。

这种把学术视为生活中最重要的价值追求的生活态度，在美国并非少见。在美国大学里，人文学科的助理教职的收入并不那么有吸引力，然而往往会有数十个博士或博士后宁愿不要去公司赚大钱，而要前来应聘，大学教职竞争非常激烈。我曾向一位美国朋友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既然获得一个大学文科教职是如此困难，为什么在美国还是会有那么多人选择去读文科学位呢？这位朋友告诉我，这是因为他们确实有志于哲学、历史、文学与艺术专业，确实以此种学科当作为自己由衷的爱好，他们才会做出这种选择。

当下中国人的价值追求的单一化、同质化，我在日常生活中就有深切的体会。记得有一天晚上，我的自行车坏了，正在车摊修车时，放在车架上的一本《西方哲学史》的书名给一位路旁休息的中年人看到了，他好像是突然发现外星人似的惊讶地看着我，并自言自语地说："哈！哲学！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人在读哲学！"

这件事至少可以说明两点，一是这位市民周围确实长期以来没有人对于纯粹属于人文领域的事物有兴趣，否则他不会把我看成异类，并如此真切地感到惊讶。其次，他非常自然地认为，所有的人都理应追求与他所追求的同样的价值。他无法理解别人追求一种与他不同的价值是合理的、自然的。他的表现正是他的人生态度的一种最自然的反应。我用这个例子只想以此来说明，中国人在人生价值方面，确实相当普遍地存在着一元化、、板块化、同质化现象，中国人的价值观分化程度很低。用这个例子可以从反面来说明，什么是"特立独行"的生活态度。

另一个例子是，去年有一天，我的一个发了小财的初中同学请我和其他几位同学吃饭，在开往一家大饭店的出租车上，他突然大发感叹，说我们当中最可怜的就是笔者本人了，他说这是因为笔者现在还在拼命读书。在他看来，在当今中国读历史书又能赚多少钱？对此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我确实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对他的想法提出反驳，因为这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常识问题，而是一个不同的生活价值态度问题。

这个例子之所以特别有意义，是因为这位朋友在中学时期是全校最杰出的优等生，他的作文常常被语文教师当作全校高中生的范文印出来让大家欣赏。而现在他却非常真切地把金钱与享受，作为人生唯一值得的追求的价值来确认，并相当自然地认为，可以以此作为唯一的尺度，对别人幸福与否或可怜与否来进行评价，丝毫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至少这个例子可以说明，这种一元论的拜金主义、功利主义、世俗化的价值观如同潮水一样已经渗透在我们活着的一代人中。以至于这种价值优势已经取得可以指点江山、臧否人物的霸权地位了。

再有一个例子是，去年七月我在旧金山硅谷参加了一个中国新侨民举办的家庭聚会。我满以为这些旅居海外的朋友会由于我这位刚从国内的老乡的到来，而问及有关中国的一些话题。然而在整个聚会中，人们谈的只是各自如何赚钱，刚买不久的房子又涨价了，附近什么地方的托儿所最便宜，等等。人们几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位中国大陆来客的存在。也根本没有想到问问自己的故乡有什么新鲜有趣的事情，中国有什么变化，中国有什么问题，未来会怎么样。回来的路上，我对此十分感叹，询问带我来参加这次聚会的朋友，这是为什么，我的朋友一时也回答不上来，只是说，"这里大多数中国人圈子谈的都是这些。不谈这些他们还有什么可谈的？"


二

为什么会这样？是由于中国人的国民性中缺乏超越性的价值追求？是由于中国文化中有问题？还是是一时的、过渡性的现象？

有人说，这是由于中国人长期以来太穷了，穷怕了。所以会以十倍的努力来追求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享有过的东西。因为人毕竟是有欲求的动物。从古北新区访友返回家后，我通过电话向我当年的一位中学老师谈及这个问题，这位老师用杰克伦敦的一部小说里的情节来说明这一点：当一个落水者在海水中被救起时，这个被救者会不自觉地把船上的水与食品偷偷藏到怀里去。因为他在海水中实在渴怕了。正因为如此，这位老师认为，将来中国人富了以后，一切都会变的。人们的追求会多元化的。

但这种解释却不能说明，为什么那些已经相当富裕的海外中国新侨民中产阶层仍然如此强烈地追求实惠，在他们身上，似乎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新的价值观出现的迹象。就拿越来越富有的台湾来说，金钱至上潮流，已经发展到越演越烈的地步。就拿香港来说，我在香港作了三个月的访问学者，使我最惊异的一大发现是，号称为世界上第一自由港的香港，拥有六百万高素质人口的特大都市，除了香港中文大学办了一份《二十一世纪》外，居然找不到一本本地人办的纯人文刊物。这是不是表明，香港的中国人比日本人更像是经济动物呢？

有人说这与中国文化中缺乏宗教因素有关，这样的解释也有一定的道理。因为宗教对来世，对超越性的彼岸世界的追求与信仰，往往能培育人们超越功利的价值观。中国人与其他民族相比，宗教心理确实是相对淡漠的。佛教并不是中国的国教，本土的道教与其他宗教相比其实也相当功利化，自古以来，包括历史代帝王在内的相当多人们信此教的目的，也只是追求现世的长生，对来世与彼岸世界并没有兴趣。在中国，人们即使信佛，也往往是怀着某种相当具体的功利的目的来求神拜佛的。一个结婚几年没有生儿子的中国人去观世音象前烧几柱香，与其说是出于对超然世界的追求，不如说是一种对神灵的贿赂，体现的恰恰是最功利的态度。一个缺乏彼岸观念的国度里，讲求实惠、注重于现世的生活，务实而少幻想，便成为我们中国人的民族性品格。如今又处于一个商品世俗化成为潮流的时代，那么，走向全民性的物质财富的追求也就自然而然了。

有人说中国人的价值同质化这种现象与大一统的儒家价值有关，因为儒家文化与其他文化相比，例如与伊斯兰文化、东正教文化与西方基督教文化相比，由于没有宗教作为自己的形而上的存在基础，儒家缺乏强烈的宗教情怀，缺乏超越功利的价值。深受儒家影响的中国文明，因而与其他文明相比，无疑是一种世俗化程度最高的文化。

然而，当我们追溯到孔子的思想中去时，却会发现孔子恰恰是一个具有特立独行的人生态度的人。孔子本人是有强烈的超越功利的价值追求的。例如孔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在儒家先贤那里，对形而上的道的信仰与追求是相当执着而且强烈的。"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一个像颜回那样的有精神信仰的君子，会生活得相当充实并具有人格力量。孔子从来对超功利的艺术与精神领域的追求看得远比物质上的收获更重要，他说过"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他还意识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在他看来，贵在自得之乐，一个人的追求才具有真正的动力。他对音乐的热爱可以使他"三月不知肉味"的地步。在《论语》中，人们可以找到这方面的许多言论。

另一方面，孔子对"道"的追求又并没有使他成为禁欲主义者，他从来没有单纯地拒绝过物质上的享受。他并没有像后世的佛教徒那样，一般意义上反对"富且贵"。他只是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无宁说，他主张在现世生活中，在追求崇高的超越性的"道"同时，仍然保持着一种有节制的世俗物质生活。这是一种相当乐观的、积极向上的、既有精神追求又有物质享受的人生图画。一个以原典意义上的儒家作为安身立命的基础的君子，他希求的是在精神与物质方面达到的平衡和谐状态。

这使我想到了我的祖父。直到六十代年初期过世，可以说他属于中国最后一代的受儒家影响的老式读书人。根据家人的回忆与我小时候对他的依稀的记忆，他是一个乐天的老人，自命为"谑翁"，喜欢喝酒，喝得过量也会发酒疯，对人非常善良。读书甚勤，拥有万卷藏书，购书成为生活中最大的爱好。每次发薪水就用来购书，购书之后往往是身无半文。反过来还要向子孙辈"借钱"。吃的则基本上是粗茶淡饭。高兴时会眼泪纵橫。对子女又非常宽容，早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他就鼓励自己的女儿（即我的姑妈）去读易卜生的《傀儡家庭》，去追求自由恋爱，他从来不以自己的意志要求他人。朋友很多，见到别人有难总会尽力相助。

记得我小时候，哥哥笑话祖父填写表格时把"宗教信仰"一栏填写为"信仰儒教"，哥哥说，"儒家怎么能算是宗教呢！"现在想来，祖父正是在精神上最接近于孔子原本意义上的那种儒者了。他对他所理解的"道"的诚挚信仰，与对现世生活的热爱、对现世价值的享受有机地结合到一起，并达到和谐的地步。他从来没有压抑自己的个性，用"发舒"这两个字来形容这位谑翁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他的这种自由舒展的个性与他的人生意义的追求结合到一起，形成一种乐天的生活态度与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态度的意义就在于，对天道的尊崇，使一个人可以摆脱那种单纯的物质金钱的追求，而对现世人生的热爱与乐天的态度，又使人不至于变成 "道"的殉葬者而不自知。我想，这种和谐的生活，可以产生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自由的人格，一种不是刻意包裹与修饰自己，以迎合世俗生活的人生风格。一种有着丰富的精神追求的，达到"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的人生境界。可惜这一种类型的儒者与我们之间已经出现无法接合的断层。

现在想来，人们从五四反封建的文学作品中见到的近代以来的士绅形象已经脸谱化了：中国的儒家士绅阶层是专制的，不开化的，僵化而封闭的，生于儒家士绅统治家族社会，只有打倒它或者离家出走一途。巴金《家》里的那个士绅老家长的形象实际上是被高度符号化了，自五四以来，几乎就成为中国旧家长制度的象征。其实，中国士绅阶层本身在在外部文化的冲击下也处于转化过程中，分化出不同的类型。士绅中的专制家长当然不在少数，但并不是没有其他类型，至少在我们家里，就出现了从传统士绅中转化出来的一种新类型。在一定的条件下，儒家文化在与外部文明的融合中未必不能衍化出一种能够容纳超功利的精神价值追求的、容纳特立独行的人格的、通达发舒的新类型。可惜的是，这种自然的转化由于种种因素而在中国没有实现。二十世纪以来，士绅文化终于彻底消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了革命特色的农民文化。而农民不得不为稻梁谋的生活处境，使这种文化注定具有相当实用性与功利性特质。当然，这一点肯定不能解释我们提出的问题的全部，但也许可以解释部分。

三

当然，从总体上来看，中国的儒家主要的历史趋势不是走向发舒，而是走向"律则化"。我们自五四以来批判的，实际上是意识形态化的儒家，即把儒家的 "道"变成官学化的政治意识形态，变成为统治者的工具，变成一种硬化了的"君尊臣卑"的纲常伦理。其结果就是儒家自身的异化。这种由于政治化而异化的最典型例子是东汉时期的"二十四孝"，一个为了使双亲有饭吃而把儿子活埋的孝子，成为中国文化中的典范与英雄，这无疑是一种为了某种被阉割了的"道"而牺牲人性的文化，这是一种失去了人性与道之间的和谐平衡的文化，这种"道"又如何对子孙后代具有吸引力呢？人们又如何会在对这种意识形态化的"道"的精神向往中，感受到人生的价值与意义呢？一旦这种"道"对人们的强制与约束力瓦解了，失去精神追求的人们又怎么可能不走向极端世俗化呢？

一种重发舒的、通达而多少富有人性味的原典儒家，如何在西汉以后演变为"重一道同风"的、以律则化的方式来限制人的自由发展的官学化的儒家？这可以说自五四以来就是中国知识分子最感兴趣的问题。我想可能有两个关键点。虽然这两点也许都是老生常谈。首先，在孔子那里，作为社会人伦的"道"，被历朝统治者解释为"上尊下卑"的等级秩序的"道"，从而失去了原典中的道的本性。其次，把人欲追求与对道统的尊顺不是有机地结合，而是完全对立起来。在《礼记》中有一段话最为清楚地表明了这种对立："儒有不宝金玉而忠信以为宝，不祈土地，而立义以为土地。不祈多积，多文以为富。"这种思维方式与价值判断，把忠信、立义视为与世俗欲求完全对立的东西来遵顺，无疑是把儒家变成禁欲主义，而这种禁欲主义并不是为了实现超功利的审美追求，而是要实现一种现世政治目标，即实现统治秩序的机械般的稳定。这种禁欲甚至还及不上西方禁欲主义宗教中的"彼岸世界"对人性的吸引力。很难想象这种官学化的儒家，怎么能使人们获得一种发舒的自由的生活。

于是，中国文化的周期变动就显示出这样的特点，禁欲式的"律则化"对人性的压抑，形成机械式的人格特质。这种格式瓦解后，则呈现为不受精神力量制约与节制的逐利趋势。在乱世时代，这种物质追逐表现为没有章法的不开化的利己主义，在一个商品化的世俗承平时代，则表现为"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而无论在禁欲主义的格式化约束力有效的时期，还是在其失效的时期，无论在乱世还是承平时期，国民人格的表现都体现为同质化，中国有的是贤臣、烈妇，营利之徒或官学化的儒生，但就是没有特立独行的自由人格。当今中国，是一个可以让人们自由逐利的时代，其人格特征更多地是表现为后一种类型。

在当今时代，一个没有被超越性的宗教终极关怀浸润的民族，一个缺乏精神自主性价值的民族，一个长期受僵化甚至异化了的制度与律则支配，而并不理解自由主体性的民族，在市场化、电视文化的影响下，从意识形态的教义中脱逸出来的思想解放的冲动消失以后，只能导致人文精神的缺乏，对超然的、超越功利的审美追求的缺乏，务实的传统品格传承下来，也只有逐利一途。

文化的解释是以一个民族长期生存过程中形成的深层结构为基础的。这种深层结构在意义在于，人们不自觉地受一种约定俗成的思维习惯与价值态度的支配而不自知。正如人们说话时，对支配这种语言的内在的语法结构的存在并不自觉一样。一个民族很难摆脱长期形成的深层思维方式与价值观念。

其实，我们现代中国人中并不是没有特立独行的人，每一个民族的文化中总有一些超越性价值的因子。（这些超越性价值未必只有知识分子精英们才能理解，并去身体力行的。）只是我们没有去发掘它们。

我们历史中有过屈原的浩渺无涯的想象力，有过《史记》中的豫让那种充满悲剧性格的俠义英雄，有过竹林七贤的真潇洒，有过李白的真浪漫。只是这些文化因子在宋元以后逐渐消失了，消失在金榜题名与洞房花烛的世俗追求之中了，或者说逐渐处于休眠状态了。难道到了今天，我们芸芸众生注定只能把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机视为唯一的生存方式？

我们当代很多人至少在理论上对价值多元化还是肯定的，但这也许主要还是受惠于西方文化中的那些"超越性价值"的影响与启发，而不是来源于对自己文化中被我们已经遗忘了的文化基因的回归。希腊文化中的普罗米修斯，西方人的那种"无止境的追求"的浮士德精神，爱因斯坦推崇的"热爱是最好的老师"以及那种 "孩子般的""对宇宙秩序超功利的好奇心"，约翰克利斯朵夫式的英雄主义，美国小说中的海鸥乔纳森利文斯顿，对"飞得尽善尽美就是天堂"的那种人生理解，都曾在不同时期给我们中国知识分子以超越功利的审美主义与浪漫主义的人生启示。

中国人什么都不缺，智慧、毅力、勤勉、奋发、这些东西都有，缺少的就是一种对人生的浪漫主义态度，我们应该感谢西方文明在这些超功利的价值方面给予我们的激刺与启迪。如果我们能从原典儒家的思想精华中汲取更多的养份，并把它与我们从西方文明中撷取的超功利的价值精华结合起来。我们也许可望获得一种更为丰富、更富有激情、更具有色彩的生活。

事实上，特立独行的人生态度乃是创造之母。而有没有这种多元化的生活态度与人生哲学，有没有对生活本身的富于诗情的理解，在很大程度上将决定我们生活方式的丰度与深度，决定这个民族对人类的文明是否能提供更多的具有原创性的东西。决定我们的生命有没有一种立体感，一个终日在电视机旁的看"会动的图画" 的两脚动物是不会有原创性的。


附记

不久前，看电视中的《亲情》节目，说的是一个湖南成绩优良的高中生，性格内向，喜欢哲学而不愿听从家长的意旨去考大学建筑系，他放弃了考到一半的高考，回家后老师与同学，心理医生都说他有精神病，七年前离家出走，至今未归。母亲在电视上述说着自己对儿子的思念，希望这位失踪的儿子能与她联系，并保证再也不会干预儿子以后的生活选择。

这一事件确实发人深思，喜欢哲学而不愿考大学，这件事如果发生在前面提到的西方国家，决不会有人认为是精神不正常。而在中国，文化价值是如此的一元化，凡是与这种占统治地位的人生价值态度不吻合的，人们就会把这种价值态度视为异类。人们无法理解：这个学生成绩那么好，放掉大学不考，不是精神病是什么？这种一元价值观，在文革时期是如此，在世俗化的今天同样是如此。不同的只是价值观的具体内容前后时代有所不同而己。这种情况似乎自古就是如此。记得多年以前读研究生时，我读到过一部明代县志，其中记载，在元代中期，由于多年不行科举取士，以至当地儒家的礼仪皆已失传，而当地却有一个乡村绅士，事事处处依古礼行事，在当地传为笑谈。由于可见，在中国古代，也是一元的价值态度占统治地位。

一个不能宽容特立独行人生的态度的民族，是很难产生天才的。天才就是那些具有常人所没有的思想与行事方式的人们。他们对于社会的意义在于，他们以全部的心思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去，并经由这种超越来达到常人难以达到的境界。只有在那种境界中，才有可能发现常人难以发现的事物的本质。可以说当下读哲学系的人中，很少有人像这位高中生那样具有真正的哲学家的禀赋。这一件事令人深思，它也许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为什么我们这个民族为什么创造力不发达，为什么我们社会缺乏人文科学的人才，为什么我们的生活没有丰富的色彩

好文章呵。中国古代在正统的儒家之外，还有一个互补的体系：道。
特立独行的人，在不能“兼济天下”的时候，大都“独善其身”去了。
有的人表面上循规蹈矩，实则内心狂野独立。这是中国的“士大夫”阶层。
中国人似乎有两面性的，个人在环境中，追求的是“天人合一”，天老大，
特立独行似乎从来不是个问题，因为跟“天”比，“人”是小的，
不顺天应人的特立独行，压根就不是中国人向往的境界。

这个是暂时的社会现象．中国人的社会从众心理，和集体无意识心理确实是很强．但是，所谓＂追求物质＂这是时代特色，不是中国人一贯以来如此．比如，几十年前，在文革期间，有多少人追求物质? 都在追求革命吧．

现在国内也有很多特立独行的人．尤其是我们那个年代，太讲究个性，我有时都怀疑自个儿被这毁了．可惜，社会上不怎么容纳个性．可是，这个时代，体制改革，确实对社会是很大的冲击，大家不得不考虑自己的立脚之处，是否在不远的将来被冲走．

这本书读过吗？美国人写中国现在的隐士．很有趣，看了很舒心，原来神话与童话还是有在中国这个世界上生存．


http://lz.book.sohu.com/serialize-id-5693.html

其实我一直想跟梦冉深谈一次，解释一下我们之间观点的异与同，我觉得你是感性的，同时也是智性的女士，我们之间相同处可能多过异见，经历也相似，只是观察事物的角度不同而已。世界正因为复杂才有趣，中国现处于一个复杂而深刻的剧烈变化时期，没人能全面地论断这个国家今后的何去何从，我们所说所论的都是皮毛麟角而已。在十年前我们想不到今天的现状，同样的，我们也不可能预料十年后的走向。我们只是关注，关注本身就带有一种呵护，毕竟我们是同一种族。观点不同可以被事实所纠正，但定性就不好了，以前我们所经历的为一个人的思想否定他的全部是不堪的回忆，至少我们要跳出这个圈子吧？
如果你认同我的看法，我们会有很愉快的讨论。

文章挺好。

特立独行。也不是完全没有这样的人。我的圈子里有不少这样的人，包括我自己。

不以追求物质为唯一价值观。

文兄, 我们的经历相似, 却也不相同. China is a word, a memory, a guess, and a concept for you. But I live in China now. For me, China is real and  rough.

我丝毫没有怀疑你的诚意和对中国的关注之情．相反，我很感动．我前些天在回你的帖时说过，我在海外的时候，做不到象你们这样关注中国．你们的思想和境界真的是好！我望尘莫及．

我之所以回你的帖，也是为了提供一些自己的见闻．

你知道吗？我做过隐士．不象我曾经想象的那么好，挺艰苦的，挺闷的．我耐不住寂寞，八个月后，我放弃了．然后，我也追求物质．因为只有物质，能让我不用顾虑物质，对抗物质的干扰．我回归家族. 我走向资本主义的工作和生活方式．我是顺从世界潮流的．但是，我知道我唯一的天赋，就是文学和艺术的天赋．我应该将自己奉献．很早以前，就有人批评过我，志向太小，可惜了才华．

我这样解剖自己，有诚意吧？

但是，中国很大，很古老，有着想象不出的深厚的生命力．我也许有一天，还会抛弃一切，从头开始．进入终南山，再做一个隐士．

现在, 我知道自己不适应. 但是,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不适应. 因为我是生活在其中的. 所以, 我还是抽空在这论坛上和大家聊天, 聊出自己的真实, 看见别人的真实. 因为曾经有人告诉过我: "你不知道自己是谁. 怎么办? 你去看看别人, 你就看见了自己." 这真实是各体的, 是局部的. 但, 应该是真实的, 活的. 否则, 人云亦云, 以偏概全, 只不过是一些活着无趣的人, 被另一些人有意识地耍嘴皮子, 没有什么意思了. 真的要讲究学问, 咱们则要训诂一下. 这才有趣.

这几篇是转帖文摘. 我的眼光比较高, 毕竟我和你都是文人, 精细着呢.

希望和你愉快地聊天. 我挺脆弱, 挺苦闷的. 但是, 聊归聊, 别教训我哦. 先警告一下.

看过这本书，很好的书。没想到会由美国人来写成，那些终南山的隐士让我想到神仙，物质的苦不算什么。他们的精神似乎是内向的，今生今世只是他们通向一个更高生命形式的阶梯。


佩服呵。你也是神仙中人了。

"中国人什么都不缺，智慧、毅力、勤勉、奋发、这些东西都有，缺少的就是一种对人生的浪漫主义态度，我们应该感谢西方文明在这些超功利的价值方面给予我们的激刺与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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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结论简直是笑话。：）））

文章太长，没看全。但觉得还是老调了些

我不喜欢争吵。就青冈上面引的一段，我也觉得不妥。智慧，至少今
天是缺了些，历史上缺不缺，跟西方逻辑理性智慧来比，缺。

连中国最智慧的唐僧和当今的陈寅恪，也是西方取经啊。不要跟我说
老子的智慧，也不要拿禅门公案来说事，云在青天水在瓶。

毅力，自然不是够的。就说胡适之，写了半部中国哲学史，就没毅力
了。还是学术泰斗级的呢。瞧人家罗素，一生著述数也数不清，西方
哲学史只不过一学期讲义而已，这毅志怎么比？

罗素还只是通俗级的哲学家嘛

我不说中国人能写出象吉本，卡莱尔，史宾格勒，汤因比那样的史学
宏着。中国有马司迁，有孔子，还有司马光，但规模，无论是时间还
是空间，还是篇幅，都是不能比的呀。比希罗多德，修昔底德，李维
，编年史的塔西佗，李维，记传普鲁塔克，Suetonius，还是节略了
太多。

长诗是中国诗的一个空白，杜子北征，白居易两篇，再有就是无名氏
的孔雀东南飞。不要说西方的长诗就是拜伦，维吉尔写农事诗与阿尼
阿斯记，也是一日最多吟出两行来。

勤勉？奋发、、、差不多，形容词堆砌而已。

咱也不搞特立独行。只是觉得浪漫主义，唉，还就是非理性，老祖宗
就兴这个嘛。

“我们之间相同处可能多过异见，经历也相似，只是观察事物的角度不同而已。世界正因为复杂才有趣，中国现处于一个复杂而深刻的剧烈变化时期，没人能全面地论断这个国家今后的何去何从，我们所说所论的都是皮毛麟角而已。在十年前我们想不到今天的现状，同样的，我们也不可能预料十年后的走向。我们只是关注，关注本身就带有一种呵护，毕竟我们是同一种族。”

文兄讲的好。
海外的中国人有自己的优势：没有利益，只有关怀。

“对人生的浪漫主义态度，”，换个角度说，是不是用“好奇心”更确切一些？

人性有贪欲的一面，结果常导致负性。但人具有的好奇心的一面，使得科学、艺术、哲学......有了持续不断的永恒发展。而且这好奇心经常引发人的另一种高尚精神，那就是：牺牲、献身。

长诗还是蛮多的. XW怎么忘了屈原?

既然西方那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各位又是在西方文明里浸润多年, 有空的话, 请给国内的朋友们多介绍和解释. 好不好呢? 好过国内好多人断章取义, 拿羊肉比狗头地贬低中国的古文明. 这篇文章里提到儒家思想, 在我看来完全是中共文革时的那一套批评. 不是说这批评不对, 象文革那样打倒四旧的方式太鲁断了, 象当年红卫兵那么去思维, 怎么能将中西文化进行比较, 怎么能真正地学习, 学习中国的古文明, 学习西方的文明呢?

浪漫主义的人生方式, 这在现代中国, 确实是很难的. 为什么呢? 还不就是体制的缘故. 我曾经设想过, 搞一个泰戈尔那样的学校. 到最后, 有人说: 这样的学生将来怎么办? 是, 怎么办呢? 总要谋生吧? 没有体制教育的文凭, 他们怎么继续深造? 怎么找到工作? 怎么养家糊口呢? 可是, 为什么在印度可以? 印度当时也很穷.

我认识两个作家, 他和她都不愿意到体制内去, 怕受拘束. 靠那点稿费过日子. 他是去过日本的, 尚有积蓄, 但要养家. 她是独身, 却也过得不容易. 他们算是特立独行吗? 还是浪漫主义的生活态度? 我知道, 还有一个作家, 也不在体制内, 活不下去, 上街乞食的. 将来, 也许没有这体制了, 也没有那点社会主义制度下的工资了, 但是, 我相信, 中国还是会有这么些作家, 他们活着绝对不是为了追求物质.

但是, 我们所有的人, 写文章也罢, 讨论也罢, 关注也罢, 都要有自己的观点. 究竟你是什么观点? 你认同什么呢? 我很少在这些转载文章里见到, 我只见到他们在否定, 否定中国, 否定改革开放, 否定中国人, 否定中国文化, 否定中国的政界. 一篇文章里, 胡乱地否定个遍. 那么, 可曾稳定地肯定过什么呢? 我没有见到, 而且他们往往是隐身的, 不是一个有延续性的具体的一个作家. 一个真实的有水平的作者, 他写的东西一定会具有学术思辩性, 会有系列, 尤其在谈到这么大的一些题目时.

如果是针对体制的, 那就尽量认真地全面地讨论. 这也是社会学, 政治学的范畴.

所以, 我都觉得, 我回这些转帖, 是在浪费时间了. 当然, 大家回帖时相互聊一聊, 还是真实.

尤其是这些红卫兵似乱打一通的文章, 这些思维在现时, 在社会中, 还是蛮多的. 它们不能承上, 也不能继下. 事实上, 中国不能也不会停留在毛当年设想的社会状态, 必须过渡到资本主义体制中. 它们是不能适应的. 它们在文革时所曾接受的中共的那套社会理想, 也不可能在现实中实现的了. 所以, 最失落的是它们. 中国的文化也是必须继承传统, 继续西化. 这也是它们不能接受的. 最闹的是它们. 怎么闹呢? 还不就是乱打一通, 乱指责一通. 对毛和左派也骂. 而它们自己没有主心骨. 这就是文革遗毒.

当然, 文兄, 还有其它一些人, 你们是在关注中国. 我, 还有其它一些人, 生活在中国, 应该也有一定的发言权. 所以, 有时会有一些反馈. 有反对, 也不是对你们不满, 而事实上是对这些文章. 希望你们谅解, 好吗?

我是决定不要为这些文章再浪费时间了.

大家周末愉快!

老方最特立独行，哈哈。

我说长诗更是指叙事的，西文叫epic。

屈原也想到的，还有佛所行赞的译诗。屈原的长诗，人们更多归纳于
辞赋一类－－楚辞。

屈原的抒情是大篇章，诗经里面也有些长的，比如七月。长恨歌，孔
雀东南飞，一直到清末的叙事诗，终究还是不够。

维吉尔的农事诗与阿尼阿斯记之长，都有几千几万行。

很有意思的文章。尤其是第一段，里面说的好些事情，我也很有同感。

文章的题目是讨论“特立独行的人生态度”，我俗人的理解，就是指的一种心态或生活态度，特立独行的是价值观和人生观，为人处世秉行自己的准则，听从自己的真性情，我行我素，不人云亦云，不为物喜，不以己悲，与世无争，等等。至于生活方式，还是可以过一般的平常生活，只要有一颗平常心，而不一定得去做隐士。

国内有一位朋友，主动放弃了外资的高薪职位，而接受一个比较轻松，工资只有三分之一的工作，原因就是外资的工作时间太长，人事太复杂，太得看人眼色行事。她现在可以每星期用一个晚上去学钢琴，可以有很多闲暇时间看书，旅游。这个例子也许不够充分，不够确切，但在我看来，她就是在追求一种自己想要，而不一定是别人认同的生活方式。这样的人生态度，在我看来，就是很我行我素的。

但这样的人，别说在国内，就是在美国的华人里，也的确是不多见的。

这应该不全是体制的问题。体制可以使人无从追求物质生活，象改革开放前那样，却无法让人一窝蜂地去追求金钱功利，象现在这样。

管见而已。

梦冉，我当然不会教训你。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只对自己负责，我指的是认识论，是感受与反馈，也指的是命定。
你不能说服我的地方是你始终没提出新意，你用的形容词汇是信手拈来的，如善良，勤劳，人情味等等，好像街上流行红裙子，是个妙龄少女就可穿上一条。哪个民族不是善良，勤劳，富有人情味的呢？我们讨论的不是这样泛泛的论断，我们比你严肃，我们关注的是特定时期特定趋向和能联系起来的深层原因，用几个形容词来打马虎眼是说不过去的。
你的国内经验并不能证明你更有发言权，你始终游走在整体社会的边缘，加之你并没许诺为之献身，你在那儿只是求职，出差，休闲，访友，如蜻蜓点水，再加上某种微妙的利益期许，使得你不可能以清明的眼光来观察，以致你的观点是建立在情绪上的，而不是谨慎的，深思熟虑的，和知微见著的。
作为一个或一群有效的观察者，我们并没有急着下结论，我们只是记录，罗列，分析和揣测这个与我们息息相关的国家的走向，每一个侧面都是整体的折射，一切的蛛丝马迹综合起来就清楚地说明社会的健康指标，历史上有过这种时代，罗马是一个例子，盛唐又是一个例子，当整个社会耽于物质沉迷之际，当眼前利益胜过长程思考之际，人性必定会有个大转弯。我们跟你一样，希望这个国家向好的方向改变，而不是相反。
我喜欢你的文章恣放，但我也看出你的某种不安全感，你一次又一次地表明，你是放下了身段在和我们这种人纠缠，你时时提醒自己，你的风花雪月之才情不要为之虚掷。你这种态度作为一个女人来讲无可厚非，我们愿意承认你的才情之际并不苟同你对历史和大局面的幼稚。现实毕竟不是风花雪月能够一言而蔽之的。

“空谷幽兰”这本书我半年前读过，读的时候很激动，没想到中国社会还有这样的一群独特的人。不过经过思索，我不认同这种做法。

一个人想躲进山中或某处过安静不受干扰的生活，这种状态在人生的某个时期确实令很多人向往的（包括我自己），如果真能利用一段时间对自己的人生做一番审视，思索，开悟，即使“闭关”脱离社会几年也是件好事。不过选择一辈子远离尘世，不履行自己的责任，（比如对父母，配偶子女的），是自私的行为，有逃避、不敢面对现实生活之嫌，本质上是个怯懦的人，除非他认为这是他人生唯一的道路。人性是复杂多变的，谁能够完全无欲无求，回归原始生活呢？如果他追求灵性，又脱离了其他所有的人，他的追求这种灵性又是什么呢？能造福谁？我表示怀疑。我更尊重被现实社会撞得头破血流还敢乐观地面对生活的人，这种人是勇士。

文兄, 如果你是如你所说的那样, 那确实非常好.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所反馈的也是对于这些你转载的文章而言. 这文章不是您写的吧? 我的幼稚, 在你看来如此. 在我反思下, 也有可能是真实的. 既然不入你的法眼, 那我还是少在你的帖子后面跟贴哦. 想来我确实是浪费了时间, 认真仔细地去写那么一段, 一段, 又一大段的. 我前面说了, 我是因为比较迷茫, 才抽空和大家聊聊, 也聊了一些自己在中国的局部的但也是真实的一点见闻. 我当然不如你, 也不如你们了. 我前面也说过两次了: 你们的思想和境界是真的好, 我是望尘莫及!

晨思, 你说的, 我想也对. 但是, 隐居的人很多是为了宗教信仰, 为了修行.

梦冉和文取心，我看到的是：一个极感性又情绪的女人和一个理性又冷静的男人在对话，在讲道理，那又怎么能说到一起去呢？嘿嘿。。。互相欣赏就好了，想互相说服就不必了吧。哈~

是哦, 也许是太不一样的角度吧. 既然文兄也骂我了, 我就不要再惹人厌了. 识相些, 以后类似这样的转载文章, 类似这样的言论, 我是绝不敢再发表反馈和跟帖了.

我只不过是个边缘人, 我认识的人大多也是边缘人, 边缘人又大多喜欢特立独行, 尤其是对于搞艺术的, 搞文学的, 写诗的,在这些个圈子里, 特立独行已经不算是个事了, 再平常不过. 和官方文化区别, 咱们有一个半公开的名词来概括: 亞文化（subculture）.

所以, 我回了这个帖子几次. 也许也是一时兴致和热情吧. 是我多事了. 文兄, 打扰了您的思绪和研究, 抱歉. 在您和这位作者的圈子里大概真见不到特立独行的中国人吧. 在我认识的, 知道的那些圈子(都是中国人或华人)里, 太多了, 难得有一个中戏教授说: "还是不要忘记FUNDAMENTAL(生活的基本元素)的东西". 当时, 我还真觉得他讲出了真知灼见.

我比较关注文化圈子, 我所了解的一些有关社会各个群体的文化情况, 以及我的学习和思索, 我还是比较讲究个性和注重个人的真实性, 当然, 也就有其局限性. 供大家参考吧. 若有人有相同兴趣的话, 咱们另外仔细地聊吧.

“我只不过是个边缘人, 我认识的人大多也是边缘人, 边缘人又大多喜欢特立独行, 尤其是对于搞艺术的, 搞文学的, 在这些个圈子里, 特立独行已经不算是个事了, 再平常不过. 和官方文化区别, 咱们有一个半公开的名词来概括: 亞文化（subculture）.”

梦冉，既然你强调自己是边缘人、特立独行，为什么又给写这篇文章的作者扣帽子，说他是“这些红卫兵似乱打一通的文章 ”、“文革遗毒”呢？以前你认为是海外文人在“贬低”中国人，这个作者可是国内学人吧？

其实不是你回帖不回帖的问题。你为什么不能接受别人和你不同的观点呢？你为什么不能从对方的角度平行思维一下？

为力, 我接受你的意见.

都是我的错, 好吗? 对不起. 很抱歉. 以后不会这样了. 我保证, 我在这个论坛时, 我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了.

梦冉，你的个人涵养绝对是好。

让我们在伊甸园共同成长。

还有，既然你认为别人的思想境界高，那就多听看些他们的观点意见，对大家都有利无弊吧？

关注本身就带有一种呵护......

Ding!

I will copy and paste it.

为力, 你说的对. 有利无弊.

春秋战国时特立独行蔚然成风，所谓“天下”到处是大写的人，上至贵族如孟尝君
等四大公子哥，中到知识分子以孔老二为首，下到草民如刺客游侠列传里的豪客。

秦始皇以后，人的独立精神大角度滑坡，唐宋算是中兴了一下子，但与春秋战国已
不可同日而语，然后是明、清、国民党国、共产党国，除去国民党还稍微好些，几
乎是一代不如一代，文革时十亿人一个大脑，集体主义精神史无前例登峰造极。

改革开放以来人本艰难回归，屠夫邓大人功不可没。但现代愤青，是专制集体主义
的新时代产物。需要特别警惕。

为力这个总结真是太居高临下了，海外华人自己有几两几钱，自己应该有数的，
我们应该都是逃兵或者逃避者，所以谦虚点，我倒认为自己越来越没有发言权了 ....

当有人说这一片田地蝗虫为害时，最好不要去找出几株好庄稼来作为反证。

文革是十亿人闹革命，现在是十三亿人追求金钱，一点不矛盾，正好准确地反映了国人
超强向心力的集体主义精神。

汉语无史诗。

This is too deep :-).

I think almost all the good crops are in the Western world now.  The grasshoppers are left behind.  See ya, don't want to be you

“特立独行”这个词，一用多了就不“特立独行”了。

我还是觉得基础，理性，求知很重要。有那个精力“特立独行”，不
如学一门外语，或者学一门乐器也很好。

尽特立独行，一盘散沙怎么行？这点伊甸切忌！

觉得一个人在社会上处于某种优势地位时，最好不要轻言自己特立独行，那也许只是优越感带来的行为上的张扬跋扈，抑或由于空虚而投寻旁门左类。特立独行只有在劣势在逆境中才能真正体现，不必放浪形骸，不必落落寡合，而是思想上不跟风随流，有自己的视野。

梦冉，我连批评你的心都没有，更遑论‘骂’你了，我说过，我们欣赏你对事物的敏感，文字上对情绪化的感觉捕捉少有出其之右，这个性格特征注定你容易被感动，同时也容易轻信。发掘深层问题好像对你有点勉为其难，那里有很多残酷的，无奈的事实不能被你接受，于是，你转过身去不看。说的也是，我家里修房子，越拆越发现毛病，很多毛病超出我个人能对付的地步，只能‘到此为止’。人同此心，我是非常愿意看到像你这么有才华的人不被干扰，毕竟那些又脏又累的活不应该由你这么优雅的人来干的。
我们并没自命对拯救世风有任何责任，也没人会来追究这个责任究竟是谁该负？只是，我们在海外生活多年，知道没有绝对完美的社会，但是有了个横向比较，也认识到如果世人对最基本的价值观如社会公义都弃之不顾，那么，总得有人喊几声，议论一下。正因为这是和我们息息相关的国家，换了别的国家，我们才没那么上心呢。对吗？人总是在广义上狭隘的。

善哉！善哉！

刚读完，好文章！

“这种一元论的拜金主义、功利主义、世俗化的价值观如同潮水一样已经渗透在我
们活着的一代人中。以至于这种价值优势已经取得可以指点江山、臧否人物的霸权
地位了。”

“在当今时代，一个没有被超越性的宗教终极关怀浸润的民族，一个缺乏精神自主
性价值的民族，一个长期受僵化甚至异化了的制度与律则支配，而并不理解自由主
体性的民族，在市场化、电视文化的影响下，从意识形态的教义中脱逸出来的思想
解放的冲动消失以后，只能导致人文精神的缺乏，对超然的、超越功利的审美追求
的缺乏，务实的传统品格传承下来，也只有逐利一途。”

文取心, 你说的都对. 我以前所反馈的也都只是针对你所转载的那些文章. 我也反复地讲了, 我对这些文章不满的原因. 那些文章其实与你无关, 对吧? 只不过是你转贴来的. 我并不晓得你的观点和它们是有多少相同的. 如果是您写的, 我绝不会那么说. 既然你这么反感我的回帖以及对于这些文章的不满. 我从此不说就是了. 大家都是来玩的, 何必搞得不愉快呢. 好吗? 就算是误会罢. 为力也和我说了, 我也接受了她的意见. 承认了错误. 也公开道歉过了. 也写下了保证书. 相信我, 我从此绝不会在这个论坛, 再对类似的转帖, 或类似的言论说一个字.  

咱们有机会, 聊聊美食, 绘画, 艺术什么的, 这才是我真正有兴趣的东西呢.

在《庄子》外篇〈刻意〉中提到了几类人物：

刻意尚行，离世异俗，高论怨诽，为亢而已矣；此山谷之士、非世之人、枯槁赴渊
者之所好也。语仁义忠信，恭俭推让，为修而已矣；此平世之士、教诲之人、游居
学者之所好也。语大功，立大名，礼君臣，正上下，为治而已矣；此朝廷之士、尊
主强国之人、致功并兼者之所好也。就薮泽，处闲旷，钓鱼闲处，无为而已矣；此
江海之士、避世之人、闲暇者之所好也。吹咰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申，为寿而
已矣，此道引之士、养形之人、彭祖寿考者之所好也。

梦冉，对此类话题发表你的个人观点，是你不可剥夺的权力。我们也希望听到不同
的声音，尤其来自大陆的。但这许多日子下来，你给我们不少人的印象是过于情绪
化、主观化，讨论时翻来覆去就是这几个空洞论点：中国人是善良的，批判中国人
的人居心不良等。

我早就善意地建议你还是更适合诗歌散文，文兄现在也是这个意见。政治人文上的
探讨，还是需要理智，近乎冷酷的理智，及纵向历史观、横向全球视野等，而这些
似乎都不是你的强项。你又何苦花费大量时间精力，舍自之长，扬己之短呢。

直言相告，请别介意！

爱阳, 请你不要再就此话题点我的名, 好吧? 我已说得很清楚了. 我不会再就此话题说一个字了, 免得大家又不愉快.

你和我不一样，咱俩不能混。：))

A couple of years ago, when there was a "fight" between two "net friends" about how to cite other writers' work.  I learned then that people are all "stubborn".  I thought then it was just limited to the two involved.  Now I realize that we are all so proud of ourselves, whatever it means.  A phat Ego with a capital "E".  After all, this is just a platform for play.  Do not take it so seriously.  Nobody is better than the rest of the crop.  Just take it easy.

谦逊的胡拉是真正有高度的人。

你这么能吹捧胡拉，他发现自己被抬得这么高，太不好意思了。

"政治人文上的
探讨，还是需要理智，近乎冷酷的理智，及纵向历史观、横向全球视野等，而这些
似乎都不是你的强项。你又何苦花费大量时间精力，舍自之长，扬己之短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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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言外之意，太阳的强项啊。

说实话，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特立独行”到底什么意思？

是不是10个人一起玩，9个人都高高兴兴的，只有1个开始莫名其妙地死哭，这个就叫“特立独行”？哈哈哈

算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 自己的感觉. 说了, 也就罢了. 这也不算是固执, 大家都是认个理, 也想让别人谅解, 也想说清楚. 说来说去, 说不清楚. 一来, 别人只不过是借助一些转载文章, 大概说了个意思罢了. 听的人呢, 想认真听呢, 又听不大懂. 就表示自己的意见, 又让人误会是个人之间驳了面子. 大凡讨论, 尤其是没有自己写, 没有自己创作的东西, 借题发挥, 很容易变成吵架一般. 连我也差点认真地过了头, 热情地过了头, 参加了反馈意见, 不觉得罪了人, 其实反而讨人嫌, 若人厌了. 幸亏我急流勇退, 海阔天空. 真正有意义有趣的讨论, 只能在结识多年的朋友之间. 在网上, 相互都没有见过. 容易产生误会. 其实, 大家说的也许都是同一个意思. 只是表达方式不一样而已.

前些年有个真实的社会新闻, 香港一个茶楼, 有两个人闲聊伊拉克战争, 一个同情萨达姆, 一个反对萨达姆. 一言不合, 相互咒骂对方的智商和人品, 甚至问候对方老母, 进而动手打架. 一人进了医院, 不治身亡. 人有死如鸿毛, 此其一也.

真有这个时间, 不如自己好好调研, 好好写几篇文章.

岂敢岂敢！不过还能尽量避免感情用事，诸位大陆朋友为祖国所做的“辩护”，对我
的反思不无作用，比如西楼那句“也没有水深火热”就说得很好。

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活出自我”，为自我活着，而不是为集体或他人活着。

纯属笑话，现代社会我还真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任何一个人，哪怕一天不为别人活着，他都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