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爬虫

原来还以为女儿就不会爬了，没想到几天的功夫，女儿就朝直立行走的自由之路又前进了一大步，开始到处爬了。至于从哪天开始爬的，这个不太好说，女儿会爬是个渐进的过程，虽然大家都眼盯着她，但好像不知怎么地就摇摇晃晃地爬着走了。

女儿会爬之后，就追求自己的独立生活。她想爬的时候，谁抱着也不干，哇哇大哭，非得放下来才好，两个小脚丫一挨地，立即破涕为笑。

客厅是光滑瓷砖地面的，纵使拖地，也还是有灰尘，女儿在客厅和卧室之间来去穿梭自如，就这样成了我家的“人造小拖布”。女儿爬过以后，看不见地面怎么干净，倒是能清楚地看见女儿的裤子脏了。我坐在书房里，大喊一声，“鸭宝，快来看爸爸。”不一会儿，一个小爬虫就来到门口张望。家里洗手间的门锁坏掉了，平时都开着门，关着门的时候就表示里面有人。最怕进洗手间的时候被女儿看见，只要她看见了，准会爬过来开门，她一推，门就开了。我要是听见妻子在洗手间里喊，“快来抓坏蛋啊，抓流氓啊。”我就知道女儿保准又在她妈妈进洗手间的时候去推门了。

女儿的活动半径开阔了，她绝不再安于那张有高高栅栏像个监牢的小婴儿床。给女儿放在婴儿床里，不一会儿，她就在里面啊啊啊地叫，要是还没有人搭理她，就开始嚎，要是嚎了也没人理，就大嚎，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把她从床里拿下来，好了，眼泪也没了。

如果光在地上爬还没什么事儿，女儿不仅仅是爬，她还试图探索一切她能接触到的东西。客厅里有张茶几，茶几上就是放杂物的，看女儿是怎么对付这张茶几的。她爬到茶几跟前，用手扶着茶几腿儿站起来，茶几上有几张我看电视时随意纪录的草纸，女儿拿起一张，扔到地面上，再拿起一张，又扔到地面上，拿起第三张，又扔掉，第四张，第五张。这时候已经满地都是白纸了。奶奶把纸捡起来，女儿就跟这几张纸过不去，再次一张又一张地扔到地上。没办法，只好把纸换个高点儿的地方。没有纸张玩儿了，女儿开始攻击果盘子，拿出来一个西红柿，咬几口，扔到地下；再换一个，又咬两口，扔了；摸个苹果，太大，直接扔地下；拿个橙子，皮厚，咬不动，也扔了。奶奶把扔掉的水果都捡起来，这时候女儿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糖盘去了。一把抓起好几块糖，用嘴叼住一块，把其他的落了一地。妻子在沙发上看见女儿这么淘气不得了，怒目而视，大吼一声，“清清，干什么呢，不听话？放下。”女儿还以为妈妈在跟她开玩笑，哈哈哈开心地笑起来。毕竟是小孩子，正笑着呢，一不小心，屁股就硬坐到了地上，可能手也滑到了茶几玻璃上，开始大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以为女儿哭得很伤心，女儿的哭与笑之间是直接转化的，没有过渡。女儿喜欢看我做鬼脸，我一做鬼脸，她就笑起来，不过笑的时候一脸眼泪疙瘩，可让人心疼了呢。一旦不哭了，女儿又要下地。这回女儿奔着装玩具的小兜子去了，女儿一只手捏着兜子边儿，另一只手往出倒腾玩具，她不是专门要玩某一种玩具，她的目的不过就是把所有玩具都拿出来而已，片刻之间，满地的猪狗鸡鸭，女儿就坐在这些小动物之间拍起掌来。

女儿会爬了之后，屋子里更是经常狼藉一片。女儿只负责弄乱，收拾的工作都是妻子和奶奶的。茶几下面有个抽屉，抽屉里净是些日用小物件，女儿模仿力强，很快就知道打开抽屉的办法，我们都阻止她开抽屉，但是她仍旧能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打开抽屉，谁能一眼也不差地盯着她呀？有时候女儿打开抽屉半天了，才听见我妈喊起来，“这个孩子，一错眼珠的功夫就把剪刀拿出来了，我的小祖宗啊，快放回去，这要是扎了可怎么办？”女儿对抽屉里的刀子、锁匙、钳子、钉子等等都有兴趣，而且要命的是，像女儿这么大的孩子都是最先用嘴巴接触事务的。

女儿现在可是把妻子牢牢地拴住了，一时一刻也离不开人。房间里过一会儿就听妻子喊起来，“小穆清，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给你送人，给你送人你信不信？”“小穆清，你还想不想活了？你说？”“小穆清，我的心肝啊，你让妈休息一会儿行不行？你这到处乱翻个啥劲儿啊？”“清清，你是不是要吓死妈妈啊，你要把铁片吃肚子里去啊？”

我也得安慰妻子，“要不让清清再回到你肚子里装着，那样她不闹。”

妻子哈哈大笑，“得了吧。愿意装就装你肚子里。别往我肚子里装了。”

家里四个人，女儿现在接触的信息量可是不少，一会儿你教这个，一会儿她教那个，孩子都记不住了。我抱着女儿，问她，“清清，你妈妈在哪里呢？”

女儿就用手指着阳台玻璃，大玻璃上粘着一个小玩具猪。

2008/2/11。

好可爱的小爬虫、人造小拖布，亲一个！

年轻的父爱跃然纸上，不让中老年的舔犊情深。

2008/2/15
女儿晚上很乖，没怎么闹，就睡了。感冒没好，也不敢抱她。女儿睡得早，我们一家人继续看赵本山的《乡村爱情2》，电视剧笑死人了，我好几年都没这么追着看过电视剧。网上有知识分子用一些时髦的文艺理论话语写文章批判赵本山俗气，我觉得再俗气的创作家都要比高居塔尖的评论家强，我们这个时代阐释过度，我宁可欣赏生活美学，也不欣赏理论美学。继续支持赵本山，尽管是个农民，但他身上有太多的东西值得学习，而且他所具备的那些特质是知识分子到死都学不来的。

2008/2/16
女儿对新事物有强烈的好奇心，这个我喜欢极了。一个人要是一辈子都能对各种不同的新事物产生好奇心，那她一辈子都不会寂寞，一辈子都兴趣盎然。人活一生，要是套一下赫伊津哈的那个理论，最高境界就应该是游戏了，一个能懂得在机械的世界里找乐子的人，就不会畏惧人生那看起来遥遥无期实则转瞬即逝的漫漫征途了。

女儿新近迷上了跟我跳舞。我把女儿抱起来，说，“宝贝，跟爸爸跳舞。”女儿就伸出右侧小手抓住我的大拇指，我陪着女儿在地上轻舞飞扬起来。有时候借用电视里的音乐，有时候用CD里的音乐，什么音乐都没有的时候，我自己随口就编出曲子来，瞎哼哼。女儿在我怀里可享受了的样子，面带微笑，当我像拉丁舞那样猛地一转身，女儿因为感觉到瞬间的眩晕非常有意思，就哈哈大笑起来。我不停地转身，女儿乐得不可开交。其实我也转不了几个身，因为转几个圈以后，我自己就迷糊了，我又怕跟孩子一起摔倒在地上。女儿真是喜欢和我跳舞，我都不想跳了，她还抓住我的手指不放，这样我就得慢慢地抱着她悠来悠去。吃晚饭前，抱女儿跳支舞成了习惯，不知道她以后长大了还会不会跟我跳，男孩女孩一旦陷入爱恋，亲爹亲妈也都扔一边去了。

我妈给女儿吹了一个粉红色的气球，女儿开始并没有感觉到怎么好玩儿。我发现气球之后，抱起女儿，把气球扔到空中，然后用女儿的头去顶那气球不让落地，这回女儿可找到乐事儿了，额头或者鼻子碰到那个气球，便乐得前仰后合，我还得抱紧她，防止掉地上。这个气球女儿是玩上瘾了，一旦落地，她便弯下腰来四处找，然后对着我啊啊地叫，再用手指气球，意思就是让我去捡，接着玩儿。女儿玩得可是高兴了，我抱着她来回跑，上下左右地运动，很快累一身汗，女儿早乐得不可开交了。女儿没玩够，我可是抱不动了，二十多斤的孩子很容易就把胳膊压麻，给女儿放地上，她自己玩了一会儿气球，但是没我参与，热情也就慢慢地下降了。一旦女儿对气球产生了超常的兴趣，我就觉得那气球寿命不长了，果然到了晚上，女儿就把那气球弄爆了。
给妻子发短信，告诉她女儿很乖，玩得很高兴，妻子就放心了。她说可想孩子了呢。

2008/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