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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ghuzhai

#1  鬼聊客(小说砸砖版)

鬼聊客(小说砸砖版)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已经死了的人。我的五脏六腑都已经支离破碎了, 如果我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就不那样做了,至少还不至于毁坏父母给我的身子。孔夫子不是说过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在这方面我是一个不孝的女儿。别看我是女儿, 我父母宝贝我着呢。那就是为什么我死了以后,妈妈哭坏了眼睛,爸爸住了半年多医院。我在阴间都知道的。我想告诉他们我的灵魂还活着,可是阴阳二界我没有办法沟通。今天幸亏有了博克, 我才能得以讲一讲我的故事,可惜的是我的父母却看不着了。他们虽然也到了阴间, 可是却去的另一个地方。他们又不会写博克,也不懂电脑,所以我只能跟广大网友交流了。”

张望清在网上看到这个名为“悲情博克”的网站的时候,很佩服作者的独创性。 作者显然是还活着的人,不然怎么能时时更新她的博克?可是她用死人的口吻说话,一下子就引起了他的好奇。他在读者反馈的框框中给她回了一段话:

“能够听见阴间的声音的人是有福的。我希望继续看到你的故事。” 我并且选择了如果博克更新我将收到电子信件通知。

过了一个礼拜,张望清的电邮信箱里来通知了。悲情博克有更新。他赶紧点击了通知中的链接。哇,屏幕上有一张硕大的女子的痛苦的脸,把他吓了一跳。然而他马上又笑了, 觉得这个作者的确别出心裁。这张脸是活动的,三秒钟之内裂成无数碎片并且现出鲜血四溅的图案。 图案消失以后,新的博克出现了:

“今天我见着孩子了。它像你看到的我的脸一样早已经裂成无数的碎片了。可是我能听见它在叫。它叫的声音好可怜。它说妈妈让我出去吧,这里好黑好怕。大老虎在追我。妈妈你怎么不拉我一把呀!妈妈我求求你。。。 然后声音没有了。我四处看看,什么都看不见。我的周围是一片暗红色, 红色的深处闪烁着银色的星光。我很疲倦, 很快就睡着了。”

“你这个梦好可怕。 下次说一个好梦来。”张望清在反馈中写道。

奇怪的是他刚点击了送交,新博克下面出现了一行字:

“谁说这是梦?”

难道她在线?张望清打开了她的聊天室,可是那里面没有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叫云端。很高远的名字。

也许是巧合。她正在修改博克,但是没有进入聊天器。

这以后差不多过了两个星期没有收到博克更新的通知。张望清忍不住了, 回到悲情博克,发现博克的首页换了一张站立在丛生的杂草中的墓碑。墓碑上刻着:

高云端之墓, 一九六六年六月六日----一九八九年四月四日。张望清立。

张望清傻了:这个人一九八九年就死了。这么说现在写博克的的确是她的鬼魂了。还有,立碑人怎么会是他的名字?可是转瞬之间他笑了:人间重名的多得很,而这个墓碑未必就是真的。 作为设计构思倒是挺新颖的。

又过了两天,更新通知来了。 张望清赶忙打开悲情博克的网址。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你知道从新疆写信到北京得走很长时间的。我本来不想给你写信了。早知道你这么不在乎我, 我何必剃头挑子一头热呢。可是想想我们毕竟一起生活了几个月。天上下雨地上流,小两口吵架不记仇。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管我以后回不回到你的身边,我觉得还是让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的好。我一直没有给家里写信。他们可能还在找我。 麻烦你给他们写封信,就说我什么都好。

我那天晚上跑到火车站买了去乌鲁木齐的车票。买了车票以后,身上就剩下十块钱了。在车上的三天里我不得不省着花,好歹凑合到了乌鲁木齐。到了那里以后,我举目无亲,也没有住旅馆的钱。开头的几天就在车站里呆着。饿了就到小饭馆里去吃别人剩下的饭,渴了就找个水龙头喝一点生水。晚上我就睡在候车室。后来车站保安的人注意到我了,不让我在车站呆着了。我只好离开。后来在一个饭馆看见招人,我就去了。老板是个河南人,什么也没问就让我在那里做了,还让我免费住在店里,名义上是晚上看店。这个老板对我还不错。管吃管住还给点工钱。我不知道他怎么能在乌鲁木齐开饭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你不用担心我。我挺好的。我还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回去。组织上肯定把我当擅自离职处理了。那我就死猪不怕开水烫,索性呆够了再说。我回去能去哪里呢?我没脸回父母那儿。当初没有听他们的话要死要活跟你结了婚, 我怎么还有脸回去?回你那里去吗?我受不了看你那无所谓的脸。那天你们把我从廊坊找回来,你说什么没事赶紧睡觉吧。这样的话你怎么能够说出口!没事我干吗要出走?难道娜拉出走是好玩吗?我不懂你到底有没有知觉,还是一心想回避我们的问题?”

他想,这个女人(谁知道是不是女人)好象是在编故事,就回到:

“故事很有意思,能不能把脉络交待清楚,别让人看得糊里糊涂的。”

张望清上班的时候,跟同事老常说在网上发现了一个悲情博克,挺有看头的。老常马上按照他说的网址去找,可是那个网址却怎么也打不开。在张望清的电脑上是可以打开的,老常的电脑上就打不开。张望清说:“那你到我的电脑上看。”老常过来说:“你这不是也打不开吗?” “这不是打开了吗?我念给你听。” “你别拿我开涮好不好!”老常说。别的同事过来看,也都看不见。张望清突然觉得心里发毛。“莫非, 莫非…? 他不敢往下想了。

下班以后,张望清跟老婆带了孩子去麦当劳吃饭。麦当劳里人山人海的,上厕所都得排队。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三个人坐下,突然不知道谁的手机响了, 音乐是《你说过两天开看我》。张望清没看自己的手机,因为他的铃声是《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这是他老婆特别气他的地方。他老婆也没有看手机,因为她的铃声是《我想偷偷看呀看一眼他》。

《你说过两天来看我》就这么响着, 即使人声嘈杂也听得很清楚。最后孩子说话了:“爸, 是您的手机!”

张望清一愣:不可能啊。拿出手机一看, 果然是他的。“谁呀?” “我,高云端,不记得我啦?” 张望清一下子就出了一身冷汗。“你,找错人了吧!” 说完赶紧把手机关上,看见老婆正用狐疑的眼光盯着他。“什么时候改铃啦?” “前两天改的。 你不是不喜欢吗。” “哼,过两天来看我—是哪个骚B让你改的吧!” “怎么着? 就许你老想看有妇之夫,不许我有个相好的等着我?”张望清挑衅地说。他想把老婆的注意力转移到吵架上来。没想到老婆说:“你爱让谁等让谁等,老娘没脾气,别给我领家来就成。”

张望清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手机是怎么给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高云端弄到的。他更搞不懂的是手机的铃声为什么会变了。莫非有人盗用了他的身份?他赶紧给手机公司打电话。电话公司说,铃声是他上个星期给客户服务打电话改的。他说不可能。公司的人就把他在电话里要求改铃声的录音放给他听, 果然是自己的声音。张望清这下是彻底糊涂了。

上班的时候,他又习惯地打开悲情博克, 只见新的博克写到:“好,你有种,你挂我的电话。我知道你一定是跟那个狐狸精在一块儿,还有你们的宝贝儿子。哼,她现在得意了。 当初我让你说她坏,你支支吾吾, 我就知道你们没有好事。你还一本正经地跟我说什么婚姻跟异性友谊不应该有抵触。放你妈的屁!男人花心的时候都这么说。既想当婊子, 又想立牌坊!”

张望清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话是针对他的,可是里边说的事跟本和他毫无干系。 他点击了一下反馈键。“砰!” 电脑的喇叭里传出来这样轰然一声, 眼前的屏幕好像炸开了一样。 张望清本能地“啊!”了一声,只见屏幕上显示出一块玻璃镜子被打碎,一个女人的拳头在飞舞的碎片出晃动着。

张望清的“啊”惊动了办公室的同事。老常赶紧过来问怎么了。张望清看看电脑,一切恢复了正常,屏幕上显示的是反馈窗口。他赶紧掩饰说:“没什么,刚才头突然疼了一下,好像要炸开一样。”“那赶紧看看,别是脑血管的问题!” 老常说。“没事,回头去检查检查。”

to be continued


2006-10-31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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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li

#2  

真的老方,你别入了邪啊。


2006-10-31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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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gan

#3  

方壶斋,
您把您的文集改成新聊斋得了。


2006-10-31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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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凝

#4  

老方的现代聊斋越写越神了。



我的黑暗是一湖水,我的光明是一条鱼
2006-11-3 14:58
博客  资料  短信   编辑  引用

tugan

#5  

写得好,让我全身发冷了。一个虫子:
《你说过两天开看我》
《你说过两天来看我》


2006-11-3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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