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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阅读卡森·麦卡勒斯---长不大的孩子 上一主题 | 下一主题
July

#1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一元 at 2010-4-9 01:51 AM:
七月还练书法?贴两幅来看看,一幅酒前,一幅酒后?



2010-4-11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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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ly

#2  

(3) 至死不渝的爱


埃利斯街角的那一所大房子这几天终于有了动静,院子里拉来了一个巨大的垃圾箱,两个墨西哥人把车库的屋顶拆掉了,黑乎乎光秃秃的墙壁上空便成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我每天上下班坐车经过这里,总是忍不住地往钉满了木板的窗户里望,想象着一个世纪以前这座豪宅里的繁华和殷实。我还听说,这座被遗弃了很多年的大白房的角角落落里,有几个满怀哀痛的幽灵,在破烂衰败的鬼屋里日夜穿行,经年不休。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将它扔在这里,用板子将所有的门窗钉牢,几十年不管不顾。我下意识地又望了望不远处的另一所红砖房子,房子四周的整条街道被石头栏杆围了起来,有几个便衣警察坐在门前的车里,那是当今美国总统奥巴马的家。

有人说,麦卡勒斯《心是孤独的猎手》的开头第一段,就证明了她是一个伟大的作家。

镇上有两个哑巴,他们总是在一起。每天清早,他们从住所出来,手挽手地走在去上班的路上。两个伙伴很不一样。带路的是那个非常肥胖、迷迷糊糊的希腊人。夏天,他出门时总是穿着黄色或绿色T恤——前摆被他胡乱地塞进裤子里,后摆松松垮垮地垂着。天冷一些的时候,他就在衬衫外面套上松松垮垮的灰毛衣。他的脸圆圆、油油的,眼皮半开半闭,弯曲的嘴唇显出温柔而呆滞的笑容。另一个哑巴是高个,眼睛里透出敏捷和智慧。他穿得很朴素,总是一尘不染。

1924年芝加哥的海德园,是当时富有的犹太人的居住区,芝加哥大学也坐落在这里。有两个少年,他们总是在一起。每天清早,他们从各自家的大豪宅出门,汇集在街头,再一起去大学上课。个子高的Loeb18岁,表情淡漠傲慢,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Leopold的眼睛突出,他总是紧紧地侍待在Loeb的旁边,殷勤地照顾着伙伴的需要,即惶恐又幸福地让Loeb指来使去。两人都是天才少年,Loeb是密执根大学最年轻的毕业生,即将进入芝大的法学院。Leopold能流利地说5种语言,秋天就要去哈佛的法学院。

黄昏时分,两个哑巴慢慢地走回家。在家里,辛格总是对安东尼帕罗斯说话。他打着飞快的手语,表情急切,灰绿色的眼睛明亮地闪烁着。他用瘦长有力的手指告诉安东尼帕罗斯一天发生的事。

有一天,Leopold和Loeb决定玩一个游戏,他们要做尼采式的超人,计划搞一场完美的谋杀。

Bobby Franks那一年才14岁,他就住在我们开头所说的埃利斯街角的那一所大房子里。他的爸爸是个百万富翁,Loeb是他的表哥,就住在他家对面,他们经常在Loeb家的网球场上游戏。这一天,他刚刚放学,慢慢地朝家走去。

Leopold和Loeb开了一辆汽车过来,停下车,和Franks打招呼:“快上来,和我们一起去玩吧!”Bobby上了车。

那天晚上,Franks的家里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说他们的儿子被绑架了,要他们马上筹集一大笔钱,送到某一个地方。

可是Bobby的尸体却在15英里以南的狼湖岸边被一个工人发现了,警察们赶到那里,在不远处发现了Leopold的眼镜。

很快,Leopold和Loeb分别招了供。芝加哥市被他们的血腥残忍行为震惊了,大街小巷上一片要判他们死刑的呼声。

Leopold和Loeb的家里为他们请了最有名的律师Clarence Darrow。Darrow也住在海德园,他以反对死刑而闻名,67岁的Darrow愿意做他们的辩护律师。

Darrow成功了。法官免除了他们的死刑,判为终生监禁。这场审判被称为“世纪审判”,Darrow的辩护词成为有史以来最完美的演说。

Darrow是这样结束他的辩护的:

我终将要被写进一本爱之书
我却根本不在乎这本书
把我的名字涂去 你随心所欲
我终将要被写进一本爱之书

有一天,希腊人病了。他一直端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胖肚皮上面,颗粒大的油一样的泪水从两颊上滚落。辛格找到伙伴的表兄,也就是果品店的老板,他还替自己请了假。医生给安东尼帕罗斯开了一个食谱,说他再也不能喝酒了。辛格严格地执行了医生的指令。一整天,他守在伙伴的病床前,做了一切他能做的,好让时间过得快一些。可安东尼帕罗斯只是气呼呼地用眼角看着辛格,笑也不笑一下。

在监狱里,Loeb被同室的一个囚犯打了。他身上中了好多刀,血不停地流。Leopold坐在他边上,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温柔地照料他的情人。天快亮的时候,Loeb死了,他30岁。

除了和安东尼帕罗斯在一起的十年,其他的都不像是真的。在迷迷糊糊的梦境中,他的伙伴栩栩如生。醒来后,一种孤独刺痛了他的心。

Leopold继续留在牢里,一直到54岁减刑释放。他搬到了波多黎各,成了一名技术员,还娶了一个开花店的寡妇。66岁时,他死于心肌梗赛。一直到死,Loeb的画像都挂在他的床头,他说,Loeb是他一生唯一的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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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pold's Motive:

My motive, so far as I can be said to have had one, was to please Dick. Just that--incredible as it sounds. I thought so much of the guy that I was willing to do anything--even commit murder--if he wanted it bad enough. And he wanted to do this--very badly indeed. For the commission of the crime itself, I had no enthusiasm. Instead, I had a feeling of deep repugnance. (Leopold, Life Plus Ninety-Nine Years)

第 1 幅
Leopold, Darrow, and Loeb during the arraignment


2010-4-11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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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河

#3  

好文章。七月,你经常会做出漂亮的事。


2010-4-14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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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ly

#4  



引用:
Originally posted by 陈河 at 2010-4-15 03:30 AM:
好文章。七月,你经常会做出漂亮的事。

陈河说好就是真好了,陈河一定读过麦卡勒斯,所以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正纳闷我自以为好,可咋没人待见呢?

再上两张照片,今天刚照的。

第 1 幅
Bobby Franks的家

第 2 幅
Richard Loeb的家


2010-4-14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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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

#5  

没人跟并不等于没人读。没读过麦卡勒斯,跟也跟不上,反正你读麦卡勒斯,我们读你就是了。


2010-4-15 0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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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忍

#6  

WOW, 七月MM这次又要高呼爱了?

爱是疼,爱是该珍惜的,爱在心灵深处啊,七月!怎能随随便便就出口了。

高喊爱的,几乎没有一个知道什么是爱。

一定要记住了俺这过来人给你的忠告。

卡森·麦卡勒斯是怎样至死不渝地爱?那个不是爱啊!是性,是扭曲的灵魂。OK, 是“爱”, 是性“爱” 。

七月喜欢这个,有点危险啊!

送一首俺的新作。





爱永远是美的
可以是凄美
但一定不是乱七八糟
随随便便的
是那样的话
你最好用个别的名词

爱是不能忘记的
爱是不可以上午爱这个
下午爱那个
又爱男又爱女

爱不是口号
爱是把他的E给你
你们下去躲在影壁后
这个很重要

爱是不当着众人说
因为爱是很PRIVATE的

俺知道你
特别是你啊
需要的爱肯定不是 SHOWY 的絮絮叨叨
那个就好像当众撒鸟

在爱的途中累了
您就先睡觉
醒来了再说


哈哈哈……


2010-4-15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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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忍

#7  

欧,差点忘了。

刚才明白过来,七月感情读的都是汉语翻译。

俺最近看列维--斯特劳斯的『忧郁的热带』,本来想一目十行看中文的,后来发现看了两遍不知看到什么意思。没办法又看英文原版。读中对照一下,竟然每页中都有译错的,不是小错,都是一一相反,或无意义的大错。俺能写出一篇有学术价值的论文了。呵呵。


2010-4-15 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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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ly

#8  

(4)长不大的孩子


Diane Arbus出生于纽约一个富有的犹太家庭,他的父母是第五大道上一家豪华用品商店的店主。18岁她和高中甜心结了婚,夫家也是犹太人,家里也在第五大道上拥有商场。夫妇俩都爱好摄影,生了两个女儿后离了婚。

她的一家人都具有超凡的艺术才华。爸爸退休后,成了画家,妹妹是雕塑家,哥哥是美国桂冠诗人。她先是做商业摄影,后来改摄人物。她和她的模特保持亲密持久的关系,多年来为他们反反复复的照了许多像。

她照的对象往往是现实社会中那些畸形,残障,丑陋的人。她说:

“你看到街上的人,最终注意到的是他们的毛病。”

“你想要人们知道的你不同于人们知道的真实的你。”

48岁时,她在浴缸里自杀,两天后才被朋友发现。

人们经常把她和麦卡勒斯相提并论。虽说一个是小说家,一个是摄影师,她们却都热衷于在作品里展示残障丑恶的人物,她们看待世界也一直带有一股女孩子气,任性,幻想,淘气,恶作剧。

其实,她们一直都被密密实实的保护和宠爱着,家庭富裕,衣食无缺。亲人们环绕四周,在物质和感情上总有源源不断的补给。她们天性强大,不断索取,富有进攻性。可又总是把自己想象成弃儿或流浪儿,用黑色的想象力观察着街上的过客,四边的邻里。她们自身的世界过于浪漫和简单,可偏偏向往那些遥远的,破败的,黑暗的,苦痛的犄角旮旯。

她们都是长不大的孩子,用最激烈,最直接,最青春期的方式去梦想,去实现,去经历爱与拒绝,梦想与破灭,依赖与独立。用酗酒,任性,焦虑,发作,自杀来拒绝进入成人世界,不与外界妥协。

在《婚礼的成员》里,麦卡勒斯这样写道:“傍晚天色泛白,拖得很长。八月的一天可以分为四个时段:上午、下午、傍晚、夜晚。傍晚时天空呈奇异的青色,倏忽消退变白。天光里有浅浅的灰,葡萄架和树慢慢阴沉下来。此时麻雀成群,在小镇的屋顶上盘旋,此时沿街渐暗的榆树上有八月的蝉鸣。傍晚的声响里有一种含混暧昧的光景,迟迟地不散:路边纱门的拍击,孩子的说话声,某家院子割草机的嗡鸣。弗·洁丝敏把晚报拿进屋,暮色向厨房汇聚。最先黑下来的是屋里的角角落落,然后墙上的图画也渐渐隐没。他们三个在沉默中看黑暗涌入。” 

当黑暗涌入后,她们走进黑暗,沉迷于黑暗之中。

第 1 幅
Diane Arbus(March 14, 1923---July 26, 1971)

第 2 幅
Diane Arbus 的摄影

第 3 幅
Diane Arbus 的摄影

第 4 幅
Diane Arbus 的摄影

第 5 幅
Diane Arbus 的摄影

第 6 幅
Diane Arbus 的摄影


2010-4-16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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