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红龟粿--三代母女情
记忆中最早的甜点就是红龟粿。台湾小吃中有很多叫“粿”的,比方说萝卜粿,芋粿,油葱粿,碗粿,闽南语发gue4的音。叫“粿”的是先将米磨成浆后,混了别的东西再蒸过的食品。其中只有红龟粿是甜的,把染红了的糯米团里面包入花生粉,芝麻粉或红豆 沙,包好后放在木制的模子里,押出乌龟或“寿”字图案放在月桃叶上,拿到锅里蒸,蒸好后在表面抹上薄薄的一层油。吃起来柔软有劲,就是我们常说的“很Q”,除此之外,还带着淡淡的月桃叶香,是节庆祭拜桌上常见的供物,也是早年家常的甜点。
小时候住在乡下,蔬菜都是当地农民肩挑着到家门口卖的,肉类则由别处来的小贩,每周骑着机器马达三轮车到巷子口的杂货店门口卖。所以每隔一阵子,妈妈便会去城里买菜,回来时红色的菜篮里,最上面一定是几块红龟粿。由于糯米的食物不好消化,加上那时我还小,妈妈担心我吃了噎着,便用刀子切成四分之一块,然后卷成筒状放到我嘴边,让我可以一口咬下又不会因太大口而噎着, 嚼着带着花生香味,柔软有劲的红龟粿是小时候的一大享受。大凡做母亲的总是会把自己最喜欢的给孩子,我想妈妈也不例外,可想而知那也是她最喜欢吃的甜点。
稍大后我们搬到城里,买红龟粿就更方便了,有时妈妈买回红龟粿会感叹当时想吃就买得到,不像从前,那可是很难得的点心,免不了提起外婆家的往事。外婆是家里的独生女,深得父母疼爱,但在当时传宗接代的观念还很重,曾祖父只好从同宗里过继一名养子来。外婆出嫁时,丰厚的嫁奁外,很多家具都还是特别订制,由福州飘扬过海运过来的。但除此之外,其余的家产都给了养子。曾祖母年纪大时,有回很想吃红龟粿,便要求养子的媳妇做。在当时红龟粿大多是逢年过节时自己家里做的,从磨米,准备馅儿,找月桃叶,又包又蒸的相当费工夫。养子的媳妇嫌麻烦而以农忙做借口来搪塞。没想到不久曾祖母就过世了,外婆很舍不得,总感叹说“整个家产都给他了,要吃他一块红龟粿却吃不成!”我相信每每外婆喂妈妈吃红龟粿时,一定也想起她的母亲来,那份遗憾和不忍同时传给了妈妈。
慢慢长大后,市面上卖的甜点总类越来越多,外省的,西方的,日本的,红龟粿不再是首选,有时甚至显得有点土气。有回大哥放假自外地的学校回到家中,妈妈很高兴,一早便到市场买回很多菜还有红龟粿,大哥进门时,她很得意地从厨房拿出红龟粿来遞给大哥说“我知道你最喜欢吃这个!”没想到大哥却很嫌弃地推开,还说“我才不吃这呢!”转身急着打电话给他的朋友。我看到妈妈的眼神黯淡下来,心中很生气又不能说他,只好说“妈,没关系,那最好!我还可以多吃一块!” 我对母亲的心疼大概就像外婆当年一样吧。
妈妈年纪大时由于患有高血压糖尿病,饮食方面很多限制,尤其中 风后住在大哥家,大哥和大嫂都是学医的,在这方面更是严谨,有时让我觉得很不忍心。有一年我回去看她,趁哥哥嫂嫂不在时,偷跑去传统市场买回花生馅儿的红龟粿。 我也学着妈妈当年,用刀子切成四分之一块,卷成筒状给她,然后说“小心,别噎着了,你吃一半,我吃一半。”妈妈很兴奋地接过,满足地嚼着,脸上浮现忍不住的笑容......我小时候表情大概也是如此Sample Text。
想起来了,下回提醒大嫂在妈妈忌日时,除了鲜花素 果,记得供上几块她最爱吃的红龟粿.Sample Te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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