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猫

方壶斋

大约七、八年前吧，一只猫溜进了我的办公室。当时天色已晚，我和另外一个老师尚在加班。这只猫显然是第一次来到此地。只见他走起路来轻手轻脚的， 小心翼翼的，东看看，西闻闻。 这是猫的通性。凡是来到一个新地界，都要侦察一番。我把猫抱起来，他倒也不挣扎。我看到猫的脖子上有个项圈，上面有主人的名字和电话，便拨通了电话。家里没人接。我留了言， 说你家猫走失了， 在我们办公室一带出没。 我是不可能把猫扣押起来的，哪怕我愿意。我并没有收到任何回音。那只猫也很长时间不出现了。

从那个时候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八年，其间国内国外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发生了不少。9.11改变了美国人的生活。奥运会改变了北京人的生活。我想，那只猫大概也应该除了老了以外有点什么别的变化吧。

就在我无缘无故地想到那只猫的时候，他竟然以一种非常奇特的方式出现了。那是今年早些时候我去上班的时候。当我走进大门，向门口的警卫同志出示工作证的时候，我看见警卫室的旁边草地上，蹲坐着一只猫。他的样子显得有点威严，目光阴沉地扫描着进门上班的行人和车辆。我认出来他就是七八年前曾经溜进我办公室的那只猫。

起先我以为他只是偶然在哪里盘桓，谁知道以后我常常看见他蹲坐在警卫室旁边。一天早上， 我比往常来得早，竟然看见他在路边急匆匆地朝大门走。进了大门以后便又蹲坐在警卫室那里，好像那是他的岗位。当然我知道，没有人给他发岗位津贴。

不知道这只猫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个习惯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迷恋上了这个地方。我也没有工夫去研究他每天上班几个小时后离开，反正下午下班的时候，他一般不在那里。

也许，他是因为闲着没事干，就好像退休了的要找一份返聘的工作。毕竟每天早上到大门口点个卯， 看看过往的行人也比独自呆在家里强。猫是一种非常自由的动物。到单位来上班，大概是在行使他的自由意志吧。有时候我觉得他很有点像我的同事们，常常自愿地、无偿地加班。

我从心里祝愿这只前门猫万寿无疆。因为他在那里的时候，我可以跟他打个招呼，抚摸一下他的脑袋，同时他也就低下头来拱我的腿。此时此刻，我相信我们俩都会感到一丝温存。

2008.8.19

鬼猫，日间是猫，晚间变美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