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监督中美谈
方壶斋
前不久，美国的因特网公司雅虎的中国分公司在网上遭到不少批评，原因据说是该公司向公安部门提供的一个异见人士的资料，导致这个人被捕。雅虎中国的负责人辩解说雅虎这样做是遵守中国法律。之后，古狗公司的中国分公司也遭到批评。批评者指责这个公司在中国的搜索机器帮助中国政府过滤敏感字眼，起到了帮助中国政府实行网络检查制度的作用。古狗最近的新闻则是其中国公司同意在中国实行网络内容过滤，不向搜索者提供中国政府认为不应该提供的网址。我用古狗中国搜索器搜索“天安门”，出现的结果页底下有一行字： “据当地法律法规和政策，部分搜索结果未予显示。”最近美国国会就雅虎和古狗两家公司在中国的行为举行听证会，据说两家公司均未应召出席，只是递交了书面说明。
中国政府对网络实行检查，封堵政治新闻网站，这种作法实在并不稀奇。几乎所有的共产党国家都有这种作法。记得上中学的时候读过阿尔巴尼亚领导人霍查的一本文集，其中一篇就是谈抵制外来影响，也就是资本主义国家的影响。
在网络开放问题上，美国早就针对中国的网络审查制度展开了旨在破除这种封锁的行动。几年以前，美国想到了一个主意：帮助中国网民绕开中国政府的网络封锁访问西方国家的网站。具体的实施是由美国国际广播局进行的。它让中国的网民借助美国的一个代理服务器上网浏览被中国政府封堵了的网站，如英国广播公司。
美国政府花美国纳税人的钱帮助中国网民上网，其目的是维护信息传播自由的理念，当然也有向中国网民介绍西方民主思想的目的。但是最近有报告显示，美国政府在帮助中国网民打通通向西方政治新闻网站的道路的时候，也在检测中国网民的上网行为并且利用关键词过滤的方法阻止中国网民登陆一些美国政府不愿意他们访问的网站。这些网站倒不是什么政治敏感网站，所利用的一个关键词黑名单里，没有“共产主义”，也没有“社会主义”，“恐怖主义”，“炸弹”这类词语。这个黑名单名字被人称做“官方的淘气词语关键词表”，其目的是为了防止中国网民登陆色情网站。在这个单子中，有 ass, breast, gay, girl, adult, mature, naked, old, pant, rape, virgin 等82个词语。
用关键词语过滤网站内容其实是一种很粗糙的方法。古狗是最好的网络内容搜索公司了。其搜索的途径似乎就是关键词。关键词搜索的一个特点就是宁可错抓一千，不可漏掉一个。从搜索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件好事，虽然常常搜出来我们不想要的网站。但是从拦截的角度看，这就是个问题了，常常会造成过度拦截。美国的这个关键词表就有这样的问题。结果，一些不是色情的网站因为其名称里含有那些关键词而被拦截。比如，ass 这个词阻挡了美国大使馆的网站，因为美国大使馆的网址是
http://usembassy.state.gov。这个词也过滤了
http://www.chass.utoronto.ca 和
http://www.grass-roots.org。前者是多伦多大学的，后者是草根组织的。Breast 这个词过滤了网址名称中含有“乳房”字样的网站。被过滤的有关于乳腺癌的，有关于母乳喂养的。
美国政府的这个旨在防止中国网民访问美国色情网站的关键词表是美国国际广播局所委托的Anonymizer 公司搞出来的。这个公司专门提供代理服务器业务，使网民可以绕过本国政府的堵截访问敏感网站。2003年。国际广播局委托该公司向伊朗网民提供代理服务器的服务。同时，这个单子也被用来防止网民使用美国纳税人的钱上黄色网站。Anonymizer公司的人说这个单子也用于中国网民了。
哈佛大学的法律教授 Jonathan Zittrain 批评说：“一旦开始对帮助网民躲避审查的计划动手脚，用自己的判断来决定公民可以如何使用这种力量，那就有可能失去底线，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他的意思就是说如果Anonymizer能够决定网民什么能看，什么不能看，那就没有什么能够限制这个公司扩大其审查范围。这本身跟国际广播局的设计的初衷是相违背的。这也是违反美国所推崇的信息自由原则的。
还有批评人士指出，这个单子反映了美国保守势力的意识形态，其体现就是把 gay （同性恋） 列入过滤词语之一。
我看了一下那个词汇表，感到这个美国公司真是高估了中国网民的英语能力了。 例如 bush 一词被列入过滤内容。我起初大惑不解，问了美国人才知道， 这个词可以指女性下体的体毛。这是一个俚语词。 不管中国政府为了2008年奥运会如何大力提倡全民学英语，也不可能学到用 bush 指 pubic hair 的程度。 具有讽刺意味的事， pubic hair 并不在被禁范围内， 而这个词却的确是正规英语，有可能被中国网民学会的。只要用这个词一查，那个赫赫有名的网上百科全书 wickipedia 就马上会显示一个带有很坦白的照片的词条。你说这算是黄色还是百科知识？
网络内容过滤，尤其是针对大人的， 不管其目的是什么，都是对人类精神的亵渎，好像我们没有能力自己决定看什么不看什么。不管是中国也好，美国也好， 在这里犯的都是唯心主义的错误。难道你不让看，那些网站就不存在了吗？那些想看的动机就不存在了吗？ 网民就成了顺民了吗？或者就成了精神纯洁的高尚人士了吗？任何政府相信通过实行网络审查可以控制人的思想都是愚蠢政府， 而一个粗糙的过滤词表除了添乱，实在是没有任何好处。
2006，2，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