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影:《花落谁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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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付蓉蓉心神不宁地回到家里。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迟,出什么事了?”付母问道。
“没什么,学校里有点事。”付蓉蓉掩饰着心里的慌乱,头也不抬地简单答道。她从冰箱里取出婴儿液体奶,从柜橱里取出奶瓶,准备给乐乐冲奶,脑子里却一直还出神地想着刚才树林里激情的一幕。
“已经喂过了,等你回来乐乐还不饿坏了。”付母不满地嘟哝道。
“哦。”付蓉蓉便又机械把东西放了回去。
“哎哎,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魂都没了,液体奶要放冰箱里,否则还不坏了。”
“哎呀。”付蓉蓉轻喊一声,她居然把液体奶也放到柜橱里去。
知女莫若母,付母感觉到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付蓉蓉丢魂失魄,神色恍惚,头发一片凌乱。
付蓉蓉走进卧室,看见乐乐一个人乖乖地在玩呢。她抱起乐乐喃喃说道:“妈妈回来迟了,宝宝好不好啊。”乐乐格格地笑着,蓉蓉禁不住又去亲他晶莹的脸蛋。
付蓉蓉从镜子里瞥见了自己,凌乱的发丝,绯红的脸颊,一双眼睛乌黑发亮,眼神中却有一丝迷茫和恍惚。她怔怔地看着与往日不同的自己,心里乱纷纷的,羞愧、喜悦、激动、紧张、怅惘、不安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在她心里翻江倒海,树林里的一幕来得如此突然,可似乎又一直在她的期待之中。付蓉蓉对着镜子呆站了一会,然后上洗手间把头发整理了一下,擦了一把脸。
何为接着就回来了。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儿子玩耍。他从蓉蓉的手里接过乐乐,把他举过头顶,又垂臂放下,一遍又一遍,然后放在肩上,搂在怀里,逗得乐乐银铃般地笑个不停。
付蓉蓉呆呆地看着这父子天伦之乐的一幕,心想自己怎么可能狠得下心来拆散他们。但是她想到因此她会永远失去程立峰,她的心里却又是一阵疼痛,痛得胸中仿佛裂开一个空洞。如果选择程立峰,这个家庭必然要破裂,这个家毕竟也是她付蓉蓉四年来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尤其是儿子,虽然他现在还不懂事,可是亲生父亲肯定对他的成长更加有益,她付蓉蓉为了儿子什么都舍得,何况。。。爱情。当初她嫁给何为,就意味着她已经埋葬了这份爱情,再说何为没有任何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大家夫妻一场,自己怎能对他如此无情无义呢?可是程立峰的执着,他们在美国的重遇,使她比以往更感觉到自己和程立峰之间这份感情的难能可贵,铭心刻骨,立峰说得对,她才二十六岁,她应该为自己的一生争取幸福,她不应该放弃这失而复得的机会,也许这样对大家都好。。。。付蓉蓉反反复复地想着,心里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
“蓉蓉,你今天怎么啦?”何为也注意到付蓉蓉今天的反常。
“头疼。”付蓉蓉捧着头说。这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抉择。
“生病了啊?”何为关切地摸了摸蓉蓉的额头,然后说:“还好,没发烧。”
晚上何为走了以后,付母坐在蓉蓉的对面问道:“头痛好些了吗?”
“还好。”付蓉蓉依然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想什么心事?”付母直截了当问道。
付蓉蓉呆了呆,没有回答。
“程立峰怎么样了?”
付蓉蓉抬起头,看见母亲犀利的眼神,知道瞒不过母亲,便说道:“程立峰要转校了,马上就会走。”
“他读不下去了?”付母也听何为说起Z大的物理系很难读,程立峰这样的人不太混得下去的话。
“不是。他认为医用物理更有前途,J大有这个专业,所以转过去了。”
“程立峰这个人倒是满活络的,不象何为那么死板,你弟弟的事也多谢他了。不过何为虽然脾气倔强,倒是个正直的人。”付母评价道。
付蓉蓉没有吭声。
付母看了蓉蓉一眼又说道:“夫妻都是会吵架的,婚前婚后不一样。程立峰走了好,否则我还为你担心呢。他这个人一眼看不透,你这个人太单纯。说句你不高兴的话,他现在对你不错,如果你真跟了他,你拖着个孩子,他也不见得会娶你。你已经有孩子,还是多为孩子想想吧。父子如果不是亲生的,到时问题一大堆,够你苦的。我以前有个同事,离婚了有个孩子,后来遇到一个男人,两个人处得不错,都快结婚了,有一天那男人冲孩子口气不好,说你别乱动我的东西!我那同事就不愿意了。亲爹说什么都没关系,后爹就不行了。何为总的来说还不错,乐乐这么可爱,你还是知足吧,别做什么傻事毁了好好的一个家。”
付蓉蓉听了,暗暗落泪。她勉强地说:“妈,我没什么,就是头痛,我去躺一会儿。”
这一个夜晚,付蓉蓉辗转反侧大半宿没睡着。程立峰的话,母亲的话,程立峰灼热温柔的眼神,程立峰缠绵悱恻的热吻,何为和乐乐父子相嬉的场景,在她眼前一一叠现,交错浮呈,她的心里如万麻纠缠,乱作一团。
付蓉蓉在天亮之前才迷糊了一会,早晨起来却真的是头痛欲裂。何为看见蓉蓉脸色发青,颦眉扶额,便问道:“头还疼啊?”
付蓉蓉点点头。
“要上医院吗?”
付蓉蓉摇摇头。
“那你今天在家里休息吧,下午你的试验助教我帮你去代理好了。”何为说道。
付蓉蓉重又躺了下去。外面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了进来,在墙上射下斑驳的影子。蓉蓉的心依旧被艰难的抉择百般折磨。她觉得自己终归是没有勇气跟程立峰一起走。想到自己一生唯一一次的爱情只能是这个结局,心里又是满腔委屈和辛酸,眼中的泪水便泊泊向外流淌出来。
付母见女儿一直躺着,便也没去打扰她,在外屋管着乐乐。中午的时候给蓉蓉做了碗面,见女儿容颜憔悴,心里暗叹,作孽啊。当初劝女儿嫁何为,女儿也曾这般在床上躺了几天,后来也就心平气和地跟何为好好过日子了。谁知这个程立峰又冒了出来,又来招惹蓉蓉。付母的心里一阵气愤,可是见女儿可怜,想着程立峰就要走了,就沉默着不说什么。
太阳过了正午,开始一寸一寸地往西移,付蓉蓉在床上躺不住了。程立峰在树林里等她。她该去吗?付蓉蓉头一阵一阵地发痛,到底何去何从,她根本想不出一个所以然,然而有一点她很清楚,她想念程立峰,她想见他,她喜欢听他说话,她喜欢看见他的微笑,她喜欢和他在一起。
太阳的影子越来越西斜,付蓉蓉想见程立峰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她终於从床上一跃而起,她要去见程立峰。她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一定要去见程立峰。
“怎么要出去呀?”付母见付蓉蓉梳妆打扮,便过来问道。
“嗯。”
“你身体不好还出去干什么?乐乐不管,课不上,这会儿都下午三、四点了,出去干什么?”付母皱眉拦阻道。
“我要出去,一会儿,就一会儿。”蓉蓉恳求道,说话着,她已经箭一般地冲了出去。她要去,她一定要再见一次程立峰,她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