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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 中国文人的德行：三议李辉

程宝林

#1 [原创] 中国文人的德行：三议李辉

中国文人的德行：三议李辉

程宝林

今天早晨写的《从一件“小事”，再议李辉》，在上海小众菜园贴出不久，因“文涉敏感内容”，被村长删除了。理解村长，并不抗议。

言之未尽，晚上再写第三议。一人独居，论战可以兴奋大脑，李辉兄（如果能够看到），不要以为我和他“摽”上了。

以我近30年阅读中国作家作品之体会，我有一个深切的感受：中国的文学作品，缺乏悲悯情怀。在影视剧中，煽情之处多多，却很少有一种大悲悯在。在主旋律电影《三大战役》中，有这样一个镜头：我军炊事员挑着一担热腾腾的包子，到了阵地，只见血肉四溅，尸体横陈，已没有一个人来吃包子了。这个镜头很长。虽然，编导或许是颂扬牺牲，我看到的却是内战中，兄弟相残的悲哀。这样的镜头，我认为，有悲悯的情怀在内。

但更多的是这样的情节：在电影《挺进中原》中，一个解放军战士，到一家杂货店，强行拿走了几包粉条红糖之类的山货。刘邓首长决定枪毙。店老板、群众、战士们，都请求饶他，让他去战场立功赎罪。请求被否决。行刑前，这名战士请求：用刀吧，省下一粒子弹，打蒋匪帮！战士群情激昂，电影院泣不成声。

我们的教化，大抵如此。

最近，看了电视连续剧《水浒传》中的一幕：一个面容姣好的妇女，因为私通当和尚的师兄（此女信菩萨），被老公的朋友捉奸。朋友将这红杏出墙的女人绑在树上，将她老公带来，要他亲手杀死这奸夫淫妇。老公念及夫妻情分，想饶他们一命。这个朋友在一旁，鼓动宣传干部的口舌，终于说得这汉子，“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手起刀落，一刀一个，然后，两人结伴，到梁山当好汉去了。水浒传，俺还是1975年批宋江时，看过，这些当年的英雄豪杰，如今的恐怖分子的名字，忘掉了好多。

另外看的一部电视连续剧《暗算》，我也想说几句。以宣扬超验、神秘感应与天赋为主题的这部电视剧，在结尾的部分，性无能且无知的、弱智的电码专家的妻子，因不耐性的饥渴，与这家秘密研究机构的医生，苟合数次，珠胎暗结。电码专家（王宝强饰）戴了这顶绿帽子，不欲偷生，手摸电门而死。编导在此刻，借剧中人物之口，对这淫妇，不守妇道，有生理需求，居然不熬着，非要找个真男人，进行了长达数分钟的猛烈炮轰，看得我恶心欲吐。须知，这是同龄作家的作品，后来，这部长篇还获得了茅盾文学奖。

这些没有承载人类文明核心价值的作品，不具有普世人文关怀和悲悯情怀的作品，获什么奖都是白搭啊！想起多年前，看湖北作家邓一光的革命题材长篇，以诗歌般的语言，描写解放军将数千土匪围起来，用机枪剿灭的快意恩仇，我想，杀戮真得那么快乐吗，哪怕杀的是土匪？

话题回到标题上来。恕我不敬，在此将山东作协的王副主席、我们尊敬的余老师（最近几天，要避免称任何人“大师”，以免惹恼了李辉），和李辉兄相提并论，并略作比较：

王的“羡鬼词”，对近十万生命的消失是漠视的。它的词，突出的是党和国家的爱心；余老师的“含泪文”，对五千多孩子的生命，也是漠视的，它看重的，是国家的颜面。而李辉呢？对于文怀沙，他没有看到，他首先是，而且本质上，是一个年近九旬的寿星，是一个有着60多岁儿子，甚至子孙成群的中国人，而且，再怎么水平低下，也毕竟还是自己的同类，一个文化人。他的“恶”，虚荣而已，或者，老糊涂而已，都属于人性弱点的范畴，不算什么危害社会的大恶。他有人之为人的尊严，他的种种说辞，都是为了维护这种尊严。李辉所援引的，那个导致胡风“三十万言三十年”的老者，不是也不愿意公开谈论，对那件缺德到家的事支支吾吾吗？对于文老头来说，他首先是作为一个“人之将死，其言也哀”的老人存在着，然后，才是所谓的“国学大师”的虚名。这就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所在。李辉的如刀之笔，在剥下文老头的“毛”时，是否将心比心地，以物伤其类的悲悯，念及88岁，不是人人可以企及的高龄？虽说“寿而多辱”，何至于一辱再辱？老人家轻狂，谵妄，不学无术，老不正经，等等等等，未必对公众造成了多大的危害吧？

文老头因为男女之事，既不是强奸，又不是诱奸幼女，“冒充顾问，猥亵、奸污妇女”，刑期就长达17年（1963-1980）。李辉对于重刑治国，毫无质疑，却揪住这点不放，窃以为，其内心深处的“战斗”精神，远远多于物伤其类的同情与悲悯精神。他之受刑，部分原因应该归于生错了时代。放在今天，只要肯付钱，又瞒得过老婆，在中国，什么样的性快乐、性享受得不到：推油、双飞、三P、口活 (请原谅，这些“黑话”来自成人网站)和回国时，国内朋友的传授。设若他晚生40年，他还犯得着“猥亵”吗？

重建中华文明，再展国学光辉，首先需要我们这些文人，正乎其心。孟子那段话是怎么说的？做一个温柔敦厚、中正平和的中国人，然后，才是一个匡扶正义，散播文明的读书人。道德自律，从我做起，从日常生活中的小事做起，从关爱身边的每个人做起。就一件无关国之盛衰、民之疾苦，只涉及一个老头子私德的话题，浪费这么多的公共资源，害得我老程披挂上阵，三驳李辉，窃以为不值，不必，不妥。

李辉先生，如果没有悲悯情怀，不管吸引多少眼球，都不是大家气象啊！揭人之短，人人可为，在村妇村夫，市井百姓中，寻常可见。不管多么冠冕堂皇，终究不是昂藏丈夫、须眉男儿之为啊！只议学术之劣，而不辱及其身。这才是学者型记者应该达到的境界。这场笔战，李辉目前似乎全胜，但“杀人一千，自损八百”。事态平息后，先生再去采访名家，看看老人家们看你的眼神吧！嘉许者定然有之，不屑者也不会绝对无有吧？毕竟，“为老者讳”，“为尊者讳”，并不全然是我们文化中的糟粕吧？我们见到过，有的作家文人，在著述实录、回忆录之类作品时，特别要等到包括自己在内的书中人物全部谢世后，才公开出版吗？这是德，是积德，当然，这要取决于，作者是否本乎良知，真实著述。李辉先生多次引述逝者之言诋毁生者，失之厚道，有亏文德，对此我坚信不疑。

2009-2-23，夏威夷无闻居

2009-2-24 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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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

我对文李两人毫无了解，看了众多转载虽然难免也有自己的看法，但不想对此置评，我想说的是，宝林兄写的我算看懂了，如果从具体的事抽象出来看，这些是值得起敬的想法。嫉恶如仇是不错，但不应是一个社会的主导风气，一个正常运作的社会还是应该建立在人文关怀的基础上。

2009-2-24 0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