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洋上的悲歌
- 对伯格森哲学一次失败的小说阐释



我不知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永远是北方初夏的海岸，有时是清晨，有时傍晚，阳光在海面上织出波光粼粼的幻象。有时成群的鸥鸟在头顶上空鸣叫，飞翔，将本来寂静的海面搅得喧喧嚷嚷，有时却空寂异常，海浪拍岸的声音显得巨大而空洞。然而在每一个梦里，我总能闻到那熟悉的潮湿咸腥气味，海的气味，我热爱这种味道。它让我有种回家的感觉。我贪婪地呼吸着海的咸腥味儿，却倍感神伤。我总象在预感什么将要发生，却同时担心着它的消逝，这种期待和失落混杂的情绪让我丧魂失魄，茫然无措。我在海边或急或慢地走着，直到天边出现一艘渔船的影子，我陡然停下脚步，向海洋深处翘首远望 。。。

而每次，我的梦，就在这个时刻戛然而止，我醒来时就会想起所有曾经发生的事，被我的意识狠狠埋葬在记忆深处的往事，此时如潮水一般涌来，不可阻挡。有个声音从四周的黑夜蔓延，将我围裹。我徒然地用被子捂住耳朵，可是那歌声逐渐清晰 –

我在那个夜晚苏醒
当群星飞舞，风声宁静
我的一切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
我的眼睛和嘴唇
泪水和笑声
夜半的海上涌起你激越的诗句
将它们一一命名

是个清纯的女声，带着稚气和幻想。她如同刚从我记忆的囚笼放飞的鸟，兀自快乐地歌唱，不知疲倦。我只有颓然躺下，瞪着眼睛，将记忆释放，任流逝的岁月淹没了我。

圣奥古斯丁问时间从何而来。他说它来自还不存在的未来，进入瞬时的现在，又没入已经消逝的过去。时间与宇宙与存在同时诞生，如同存在本身一样永恒，但它却是流动着的永远在更新的永恒，无始无终。流逝的时间隐进一片茫茫无边的阴影，那就是被我们称为过去的存在，它是未来的阴影，是浩瀚无边深不可测的时间洋。它永远吸纳着源源不断向内倾注的时间，不盈不满，新的时间融入这时间的汪洋，就如同水消失于水之中。我们的梦和回忆，就是承载我们到达这大洋的船只。

而那又是多么遥远的航行，恍如隔世 。。。

认识你时我才十九岁，怯弱内向，爱书，爱幻想，单纯得有点傻，偏又心气孤傲，不大爱与人往来，清高得可笑。有个暑假我被女伴怂恿着，跟学校里的中国同学会到海边宿营，夜深时大家都睡下了，我悄悄跑出帐篷。自小生活在内陆，我第一次离海这么近，兴奋得睡不着。我坐在海边，看着星空，奇怪星星怎么比平时见着的要亮。远处有一堆篝火，围坐着三两个人，海浪裹挟着零星的说笑声传到耳里，愈显四周的寂静。

渐渐那篝火也快熄了，人们陆续离去，我突然有些害怕，想要离开。这时隐隐听到海面上有人诵诗，我一时以为是幻觉。仔细聆听，那声音饱满清亮，诵的是聂鲁达的 Ode to the Sea –

Here
Surrounding the island
There's sea.
But what sea?
It's always overflowing.
Says yes,
Then no,
Then no again,
And no,
Says yes
In blue
In sea spray
Raging,
Says no
And no again.
It can't be still.
It stammers
My name is sea.
It slaps the rocks
And when they aren't convinced,
Strokes them
And soaks them
And smothers them with kisses.
With seven green tongues
Of seven green dogs
Or seven green tigers
Or seven green seas,
Beating its chest,
Stammering its name,

Oh Sea,
This is your name.
Oh comrade ocean,
Don't waste time
Or water
Getting so upset
Help us instead.
We are meager fishermen,
Men from the shore
Who are hungry and cold
And you're our foe.

Don't beat so hard,
Don't shout so loud,
Open your green coffers,
Place gifts of silver in our hands.
Give us this day our daily fish.


当我循着声音来到你的船边，你正躺在甲板上，双手枕着头，对着星星半眯着眼，沉浸在情绪饱满的吟诵里。我在边上怔怔地听着，着魔一般，不可置信。这首诗童年时听父亲诵过，怎会想到在这么一个奇怪的时间和地点又听到人背诵。你看到我，猛地坐起来，瞠目结舌。后来你对我说，那天晚上我的长发在星空下飘舞，雪白的脸浮在四周的黑暗里，眼睛睁得极大，你以为人鱼从海里游到了岸上。我说你的诗句是深夜甩出的一条长线，我就是那上钩的傻鱼。

我问你为什么要放弃一份稳定的职业做个捕鱼人，你只简单地回答你喜欢海上的漂泊。你总当我是孩子，而你则经历了沧桑。更多的时候，你不说话，只用一种温厚怜惜的眼光看我，听我说 - 诗，哲学，未来，幻想。我正沉醉在爱情之中，整个人似从懵懂里苏醒，轻盈明亮，神采飞扬。

这复苏的完美时辰
星空下流转着祝福的乐声
沉醉于喜悦的人儿啊
我在你的拥抱里变得完整
呼吸着久远深埋的愿望
是我前世神秘的期盼
是恍惚的狂喜，诗意的生存

。。。

然而时间一直在悄悄地投下它的阴影，罩住了一切存在。生命，爱情，还有未来。有一个傍晚我们安安静静地坐在海边看夕阳，你突然说：“我有时有种奇怪的感觉，我其实是个很苍老的人，现在的我只是那个老人对自己过去的回忆，对往事的追寻。”

追寻什么呢？你怎么这么爱胡思乱想啊。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

“在海上，在海上 。。。”你的目光越过我，投向海洋，也象海洋一样深邃莫测，变幻不定。我突然害怕起来，觉得你完全不属于我。

是的，你不属于我。每次我送你的渔船出海，感觉就如永别。我怕你就这样一去不再回来，永远消失在茫茫的海上，而我却无法摆脱等待你的命运。

我有时在我们的小屋里看书，这时往往是还不到清晨的凌晨，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我的心就会狂跳起来 - 是你回来了。你进来后总是说，唉，还不睡，知道我今天回来？然后就匆匆在我脸上亲一下，倒头便睡。你总是困成这样。

有时是清晨，我在海边散步，或者意兴阑珊地捡着贝壳，走到小屋附近时，看到门口一双湿漉漉的巨大靴子，我便飞跑回家，知道你一定在呼呼大睡，门后的大桶里一定装满了鱼。我回来见你果然在床上睡着了，衣服都没顾得上脱，脸上胡子拉碴的。我拿起一条鱼到厨房清洗，用微火煲上汤。然后坐在床边看着你，不知不觉就过了好久。阳光照进来，你的半边脸罩着明朗的光阴，半边还浸在深夜海上沉郁的梦里，厨房里飘来鱼汤的鲜美香味，我恍惚不知身在何时何处，一时竟悲从中来，不可抑止 。。。

我跑到门外低声啜泣，阳光泼洒在我身上，温暖和煦，却消融不了我心底坚冰一样的悲伤。留不住的，一切都留不住的！你会走，会从我的生活消失，而我将独自承受这一切，生命的衰微，尘世的孤独，永远无望的等待。

我们被囚于时间之内，被过去、现在和未来困惑着，我们回不到过去，等不到未来，现在则是抓不住的稍纵即逝的瞬间。然而智者说，所谓过去现在未来不过是幻象，当意识的光投射到某一段时间之上，那就成了我们的现在。“现在”是意识对时间的注视和观照，“过去”是意识对时间的回顾和记忆，“未来”是意识对时间的期待和幻想。当意识从事这三种不同性质的活动时，过去现在未来就在我们之间生成，充盈了我们的生命。当意识深陷蒙昧的黑暗，时间还照样流逝着，那是一条源源不尽的原始的流，永恒，永新。

然而，我的爱人，你也随着消逝的时间一起消逝了。时间却在我生命里留下印痕和记忆。智者对我说：当你的意识足够清晰明澈，朗照那贯注于你身心历史的时间之流，辽阔悠远，当意识的光完全照亮隐于你心灵的那片晦暗的时间洋 - 它正如冬眠的兽一样沉睡着 - 你就能挣脱时间幻象的囚笼，实现自由。因为你所知的一切都是‘心象’构成，那就是你的宇宙，你的全部存在。你所有的生命经历不过是你内在的经历，它们构成了你心灵的图景。

可是我即使洞察了我的全部存在又如何呢，如果不能与你同在？我不愿只从内心唤起你，我要你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拥抱我，被我拥抱，和我共度此时此刻。

你离去数年后，我突然收到你的一封信，天知道它是如何从原来那小屋的地址辗转到了我的手上。我抖着手打开，只有寥寥几行话 –

我白天在舱里睡觉，晚上出来捕鱼。海面上常常很平静，广袤无边。我喜欢这海天相连空无一人的孤寂。有星的晚上星光在海面上跳跃，被鱼群的鳞片反射，交织闪烁成一片。我心里静谧欢喜，感觉星空离我很近，我被海洋围绕，和宇宙太空融合在一起了，有时竟不再感到自身的存在，我的过去和未来完全合为一体了，我和万物合为一体了。这时我好像找到了我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我有时夜深诵诗，没人听，但我想我的船在听，我给她取了你的名字。那时我会感觉你我并未分离。你不要难过，也不要再记着我。


我知道我不该哭，可眼泪还是一滴滴落下，湿透了半张纸。我把你的信卷进一个玻璃瓶，扔进海里。无数年后若被一个少年拾到，会懂得这个泪迹斑斑的故事吗？

多年过去了。我在琐碎庸常的日子里平静地过着。我每晚都祈祷着一个梦，那能让我回到消逝了的岁月的梦，在那里，我们刚刚相识，相爱，宛如苏醒，一切带着新生的喜悦，一切已经发生，一切还不曾发生。我愿以那段日子作为我的永恒。

然而，那个梦总不来临。

我只有在知识和智慧里寻求解脱。我贪婪地阅读，甚至牺牲睡眠。此时我睡意朦胧，手中的书掉落在地上，是伯格森的《时间与自由意志》。伯格森认为有种意识状态 - 他称为“纯粹绵延” - 在这种状态中，个人的过去和现在成为一个有机整体，互相渗透，有着无区分的继起。时间的绵延只在自我之中，过去为全新的现在所充满，我们拾集起正待滑落的过去，把它不加分割地整个插进现在里面，在这样的瞬间，我们真正拥有了自己，在这一瞬间我们与存在合二为一。时间的绵延构成存在的素材，存在就是永远的生成，而不是已有的完成。

存在就是永远的生成。Being is constantly becoming. 我喜欢这句话，它让我在悲苦的生活中品尝到一丝乐观的滋味。一切还不曾发生，一切还可以挽回，一切都是可能的，如一棵奇异的树，永远生长着，当它的枝叶碰到蓝天，便变成小鸟飞去，碰到风，便化为音乐。过去是可以超越的，未来是可以期待的。过去是未来的阴影，时间是意识的阴影，如果我有足够的内省，我的心灵是否能最终自由呢？它是否能挣脱过去现在未来的囚笼，寻找到你并永不失去呢？在对自我内心的观照中，意识的纯粹绵延产生了。我们洞悉自己的生命体验和一切遭遇，获得了关于自我的所有知识。对过去的记忆被一次又一次唤醒，自我被一次又一次强化，意识变得越来越清澈，晶莹灵透。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这样做。记录和记忆自我的每一个感知，每一种经历，毕竟是一项终生的苦役。我们的意识不能象时间那样从容不迫地前进，不受任何阻挡。我们受着各种欲望的干扰，意识在时间这个恒定自若的君主面前，只能是断裂的，它渺小而微弱，像衣不蔽体张口结舌的小民。意识的圆满和灵透不可多得，退而求其次，更多的心灵只能借助梦和幻想来挣脱时间的控制，获得短暂的自由 。。。

我不能再思想了，睡意完全将我摄住，我合上眼皮，来不及祈祷，就进入梦境。我又来到北方的海岸，惘然遥望远处绵延的雪山，遥望天边洁白的浮云。北方的海景纯净不染，海风送来熟悉的潮湿咸腥气息，永远让我迷醉。我远去的诗人，孤独的行者，夜半孤守在星光辉耀的海面上的捕鱼人，你现在又徜徉在哪一段时间的幻境呢？我愿意你的船只从未来起航，驶向过去，驶向时间洋，这样我们或能重逢。也可能我多虑了。Godel说时间是周而复始循环地流动，这样，我们终有相逢的一天。只要我继续梦着，永远梦着。我的诗人，我的歌者，无论你在哪里，愿你温暖你脚下的海水和土地，愿鸟儿的鸣唱也为你的声音留下空间，愿你的星夜永远如同我们相识的那个星夜一样璨斓。也愿你正在寻找我，一如我在寻找你。

现在海天交接的地方出现了那一艘渔船，我微笑地注视着它。如果你愿意，你就能自由。我心里一个细小却清晰的声音说。我懒洋洋地站起来，向天空伸出手臂，头顶上海鸟在惬意地遨翔。我却没有变成一只飞鸟。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冷，变得透明，在太阳的照耀下晶莹剔透，光芒四射，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澈地了解了自己，我的存在融进周围海天一色的澄明里。

我变成了一座冰川，永恒地立在你终将出现的北方的海岸。

那歌声又响起了，在这消失了过去现在未来的界限的梦境，在寥廓纯净的海岸上隐约回荡 –

我的爱人
你是源于未来的河流
载着星光和青春的记忆
流向圆满，流过苦难的回声
载着你永恒的赤子之心
融入我颤栗的身体
浸没了我渴望的灵魂

。。。


2005.7.20初稿
2005.7.29修改
2005.7.30终稿

你太谦虚了。当大家把作品都聚集在一起发表时，每次看到好作品，我除了喜欢，还不免羡慕。因为人家能写得那么好。我不知道伯格森的哲学，但这篇的文字和手法都相当新颖。

不知你是否认识一个叫邹溱的人？他写了不少比较文学的文章。

我说失败，是说作为小说这篇东西是失败的，因为它没有小说的结构，这个我以前不服，现在认同了。至于我是否成功地阐释了伯格森的哲学，只有天知道，好在没人关心这个。：）

邹溱我没听说过，中文圈里很多人我都不知，干脆充耳不闻。：）

术语再少些，可以称为散文小说，氛围感觉是出来了的，也挺耐读。

很独特的写作方式。

惭愧。这篇是误打误撞应了朋友的哲学小说擂台写了交差的，我哪会写小说，也没有写小说的意愿。

那时我刚读完里尔克的《布里格手记》，对这种诗意散文体的小说很好奇，就尝试了一把。

对“时间”的哲学概念感兴趣。记得读过伯格森的<<笑>>，他说已经过去的事情都会
变成轻松愉快的“笑”料，可见时间的厉害。

看见简杨推荐就来找，看得好累。
不懂什么是伯格森的哲学，但是，如果他说“已经过去的事情都会变成轻松愉快的“笑”料，可见时间的厉害。”我还是能理解的。
虽然人们经常有‘往事如铅’的感觉，可是，多少时间以后，这些往事早已烟消云散，即使有后人提起，也不过是饭后茶余的笑料，就像我们今日“听评书掉泪，替古人担忧”一样的好笑。SO,还是时间厉害！

很喜欢这篇。以前读过，忘了在什么地方了。

刚刚才看到简杨特别向我推荐的阿达这篇“诗意散文体的小说”。说句实话，对于此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凭直觉感到的是一种很美的意境， 用一种很优雅很流畅的文字表现出来。不琐碎， 不矫情，自然而又清新。只读了一遍， 就好像面前有了一幅朦朦胧胧的水彩画，虽然不清晰，但浓淡深浅渲染得恰到好处。月光下的大海，海边的小屋，小屋门前仰望星空的长发少女------ 还有那渔船上随着海风飘来的低吟。

与其称之为“诗意散文体的小说”, 不如称之为“散文体的长诗”更恰当。作为小说，可能像作者说的那样是一个“失败”的尝试， 但我觉得却是一篇比较成功的散文体诗歌。 因为，作者表现出的是一种可贵的诗人气质，而非小说作者冷静的观察，刀劈斧刻般的描写。

作者的文字几乎无可挑剔。我努力地寻找了半天，似乎只有一个自己创造的词：

1.“在（辽远）纯净的海岸上隐约回荡 –-----”

2.另外还有一句稍微有些费解的诗句：（也许，女作者的诗都不是容易读懂的？;) ）

  “----流过苦难的回声。”

3.“ 嘎然而止” 应为 “ 戛然而止”。

一点建议：

下面的这三大段似可忍痛精简成三句话，这篇文章当会更加精炼感人。当然， 我们每个人都有可以理解的“敝帚自珍”情结，而且这又正是作者自己思想的精华所在，所以删减并非易事。

“我只有在知识和智慧里寻求解脱。我贪婪地阅读，甚至牺牲睡眠。此时我睡意朦胧，手中的书掉落在地上，是伯格森的《时间与自由意志》。伯格森认为有种意识状态 - 他称为“纯粹绵延” - 在这种状态中，个人的过去和现在成为一个有机整体，互相渗透，有着无区分的继起。时间的绵延只在自我之中，过去为全新的现在所充满，我们拾集起正待滑落的过去，把它不加分割地整个插进现在里面，在这样的瞬间，我们真正拥有了自己，在这一瞬间我们与存在合二为一。时间的绵延构成存在的素材，存在就是永远的生成，而不是已有的完成。

存在就是永远的生成。Being is constantly becoming. 我喜欢这句话，它让我在悲苦的生活中品尝到一丝乐观的滋味。一切还不曾发生，一切还可以挽回，一切都是可能的，如一棵奇异的树，永远生长着，当它的枝叶碰到蓝天，便变成小鸟飞去，碰到风，便化为音乐。过去是可以超越的，未来是可以期待的。过去是未来的阴影，时间是意识的阴影，如果我有足够的内省，我的心灵是否能最终自由呢？它是否能挣脱过去现在未来的囚笼，寻找到你并永不失去呢？在对自我内心的观照中，意识的纯粹绵延产生了。我们洞悉自己的生命体验和一切遭遇，获得了关于自我的所有知识。对过去的记忆被一次又一次唤醒，自我被一次又一次强化，意识变得越来越清澈，晶莹灵透。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这样做。记录和记忆自我的每一个感知，每一种经历，毕竟是一项终生的苦役。我们的意识不能象时间那样从容不迫地前进，不受任何阻挡。我们受着各种欲望的干扰，意识在时间这个恒定自若的君主面前，只能是断裂的，它渺小而微弱，像衣不蔽体张口结舌的小民。意识的圆满和灵透不可多得，退而求其次，更多的心灵只能借助梦和幻想来挣脱时间的控制，获得短暂的自由 。。。”

诗人和常人是不同。常人是站在大地上的。

人的手中有剪刀的，可以剪断飞得越来越远的风筝。

阿达的行文很有雄风和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