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基督教信仰的中心信条是「我们信一神」。领悟基督教中神的合一性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任何神三位一体本性的解释或神学如果否认了祂的合一性,都不可能被认为是基督教信仰的真正表达。就像圣保罗在讨论基督徒是否可以吃献祭给偶像的肉时所说的那样,「 虽有称为神的、或在天、或在地.然而我们只有一位 神、就是父,万物都本于 祂 、我们也归于 祂 」。换句话说,当基督徒称三位一体的时候,试图表达的就是神的唯一性。
1. 三神论(信三位神)
在基督教历史上,有些个人和派别提出了一些猜测性的观点,否认神的合一性,得出三神的立场。每一次,基督教教会都谴责了这些观点,认为它们与真正的基督教教义不一致。
六世纪的时候,约翰菲罗帕纳斯( John Philoponus )和一些追随者的观点受到批判,因为他们认为神里面有三个分开的不同的实体。中世纪的时候,经院哲学家络瑟林( Roscellinus )和波里( Gilbert de la Porree )被指控主张三神论。作为响应, 1215 年的第四届拉特朗大公会议( The Fourth Lateran Council )正式宣布神的唯一性是基督教信仰勿庸置疑与不可改变的要素。
在一般人看来,基督徒的有些讲法和做法倾向于一种「实际的三神论」。个别基督徒的所言所写在某程度上可能给人一种认为基督徒崇拜三位神的印象。然而,基督教领导人和神学家一直都抵制这种错误的言辞。
2. 新约和三位一体
圣经里面从没出现过「三位一体」这个词。据基督教历史记载,主后 180 年,安提阿的提阿非罗( Theophilus of Antioch )首次使用到这个词。然而,三位一体概念的建立可以在新约里面找到,最清楚地表达出来的是马太福音这句施洗宣言:「奉父、子、圣灵的名施洗。」
在使徒书信中,基督徒之间彼此的问安经常带有三位一体的意味,例如:
「就是照父神的先见被拣选,借着圣灵得成圣洁,以致顺服耶稣基督,又蒙 祂 血所洒的人。愿恩惠平安,多多的加给你们。」(彼得前书 1 : 2 )
指到神的时候,新约用了希腊词语 ho theos (字面意思就是「神」)。这个词表示的是永恒的神,造物主,生命的维持者,至高无上的主。 Ho theos 必定指亚伯拉罕的神,艾萨克的神,雅各布的神,摩西和众先知的神。圣经中,耶稣不是称为 ho theos ,圣灵也不是。
圣经的作者习惯于将神称为「父」( the Father ),这是他们从犹太教那里继承过来的叫法。 … 耶稣教导祂的信徒向「我们在天上的父」祷告,祂给予这个词一种亲密的熟悉的含义( Abba 阿爸父 )。耶稣说祂要回到「我的父那里,也是你们的父,见我的神,也是你们的神。」
而新约肯定了耶稣与神圣父之间某种特殊的关系。如我们看到的那样,约翰说永恒神的道取了肉身,以耶稣为位格住在我们中间。保罗也用到了类似的表达:「神在基督里」。其它地方还有,保罗说「神的恩慈和大爱」在耶稣里显明了(提多书 3 : 4 )。
约翰的福音书中,耶稣说:「我与父为一。」意思是大爱、意志和作工的独特、密切的联合。耶稣完美地行使着圣父的意志。「父给了」耶稣所有祂所知道的或教导的。祂还补充说:「父比我大。」
说起耶稣与神之间的关系,穆斯林可能会想到苏非派作者讲过的 hulul (住在)和 ittihad (联合)的概念。虽然大部分穆斯林不接受这些观念是伊斯兰传统的正确说法,但中世纪的基督徒阿拉伯作者经常使用这些词语来描述耶稣跟父的关系。
因为跟神的这种特殊关系,耶稣被称为「神的儿子」。这个称谓从不是一种肉身后代的意味;说神生了孩子的思想是跟基督徒信仰格格不入的,如穆斯林所厌恶的。麦肯切尔( J. McKenzie )编了一本《 圣经辞典 》,这是一本被基督徒广泛使用的圣经参考书,在他的书中,他说道:「『神的儿子』这个称谓是早期教会用来表达耶稣这种绝对独一性格的方式。」因为这种特殊的关系,基督徒认为神借着耶稣与人类交通。耶稣是祂的仆人,祂的使者。圣父给了祂知识,给了祂审判并赐予生命的能力。祂是神与人之间唯一的中保,祂的行为有特别的拯救功效。
新约经常将圣灵指为「神的灵」。基督教对圣灵的理解不同于伊斯兰的理解。在基督教圣经和传统中,圣灵不是天使加百利(吉卜利里)。圣灵不是一个有别于神的被创造的实体,而是神本身,祂住在并工作在人类的心里和被造的宇宙。圣灵是神在世上作工的内在存有形式。耶稣受圣灵的能力而感孕,并被圣灵引进荒漠。福音书描述说,圣灵在耶稣开始行使先知职事的时候以一只鸽子的形式降临到耶稣身上。
圣灵指引并教导着基督徒信众,启示着神的奥秘和彰显着圣经。新约中,圣灵被称为保惠师,智慧、信仰、勇气、爱心和喜乐之灵。
3. 基督教历史上的三位一体神
虽然新约没有使用「三位一体」这个词,但它却说到了神,称之为「父」,说神的信息取了肉身住在耶稣里,说到神能力内在的存有,称之为「圣灵」。一代一代的基督徒默想着圣经上的教导,使用他们自己的话和思想范畴来更深入地理解圣经所教导的一切。
在他们的历史进程中,基督徒将神三位一体的本性视为神本性的一个奥秘。如此,它不能用人类的方式来表达。基督徒作者、神学家、神秘主义者和领导人尽力利用新约的教义来达成或近似得出神本性的一种理解。即使他们这样做了,他们还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努力还必然是不够的。
在每一个世代,都有基督徒思想家寻求利用他们那个时代的哲学概念和体系,来试图表达神三位一体之谜。教会大公会和教皇们教导说有些特定的陈述是错误的,因为他们的宣言里面没有限定真正的基督教教义。
因为基督徒相信神的圣灵总是引领着教会,所以我们相信我们对三位一体之谜的理解渐渐在发展,教皇、公会、神学家、和神秘主义者都贡献出新的洞察力。教会早期的大公会(尼西亚、以弗所、迦克墩和君士坦丁堡)定义说只有一位神,神有三个 位格 hypostases 。希腊词 hypos'tasis 可以翻译成「本体的一种模式」。所以神的三个 位格 就是神存在和作工的三种方式或模式。
阿拉伯的基督徒作者将 hypostasis 翻译成阿拉伯语的 sifah (特征、方面)或 uqnum (取自于希腊语 gnome ,意思是「形式」)。同样的这个词翻译成拉丁语是 persona ,取自于戏剧用语,意思是「面具」或「存在方式」。然而,在现代语言里面,「 person 」不再表示存在和工作方式,现在表示的是一个不同的、自治的个己,一个独立的、有其自己的智力、意志和道德责任的实体。
所以,当今天的基督徒说「一位神三个位格」的时候,很容易被误解成基督徒信的这一位神是由「三个个己」或「三个人」构成的,有点像三个人组成的委员会。这不是基督教正确的教义,也不是早期教会会议的初衷。
在现代意义上讲,「 person 」一词的阿拉伯语应该是 shakhs (复数: ashkhds )。阿拉伯的基督徒作者从没说过三位一体是「 one God in three ashkhds 」,因为他们知道基督教信仰没有教导说神是由三个人组成的。基督教传统是一致的:神只有一位,有三种存在和活动模式。
4. 三位一体在哲学上的表达
我们怎样才能正面叙述基督教有关神三位一体本性的教义呢?基督徒信一位神,祂的本性是由三个本质方面或特征组成的。唯一的神自己启示自己:
1 )作为全能的创造者和生命之主(基督徒称之为「父」或「我们的父」)。
2 )在肉身的耶稣身上显明祂永恒的信息(基督徒称祂为「主」)。
3 )神在受造的宇宙中内在的、活跃的、赐予生命的存有(基督徒称为圣灵)。
和穆斯林一样,基督徒相信神(真主)有许多的名和品质。然而,基督徒认为神所有的这些数不清的属性里面,有三个方面是永恒的,是神本性所固有的,也是必需的:
1 )神本身超然的本性(圣父),
2 )神的话语 / 道化成肉身的耶稣,
3 )神在受造物中内在的、活跃的、赐予生命的存有。
这些品质是永恒的,因为神的本质不会变化,祂的本性总是一样的。它们是神本性所固有的,不是外加进去的品质,也不是我们人类所想象的神应该具有的方面。它们是必需的,因为根据圣经中神自我启示的基督教信仰看来,这三个属性的任何一个都不能被否认或者脱离神,因为它们是祂本性所必需的。
5. 神的救赎计划
现代的基督教神学家说「三位一体在神救赎事工的设计。」神有一个拯救人类的计划,这是神在人类历史上正在实际履行的计划。但历史总是充满着肉体的、可变的事件和犯罪的个人。永恒、超然和圣洁的神(全然的「他者」)如何进入这个有形的变化多端的世界来拯救人类呢?神是不是仍然高高在上远离人类事务,从远处传递祂的信息呢?还是神亲临人类之境呢?
基督教的回答是,神在人类历史上有两种行使救赎大工的方式(或模式)。一种方式是借着祂完全和完美地道成肉身的那位,祂的一切所讲所为都显明神。借着神的救赎大能,在耶稣战胜受难和死亡之后,人类发现神对我们现在和将来所作的拯救的确据。借着耶稣,神成就了一个将继续为显明在耶稣里的神的救赎大工作见证的群体。基督徒相信,这就是神在耶稣里的作为。
神的第二种作工方式就是借着祂在受造的宇宙和每个男女里面存在的大能来实现。神的这种行为是普及万民的,触摸着每一个人。它不只局限于基督徒,而是将神的存在深入每一个人,在穆斯林、犹太人和其它任何人的生命里作工,教导、指引和拯救他们。基督徒称之为圣灵的普世大工。基于此,基督徒并没有宣称救赎恩典只限于他们,这恩典将临到每一个对神有回应的人,祂在每一位男男女女的心里说话和作工。
6. 基督徒与三位一体的神交遇
对基督徒来说,三位一体不是一道数学或哲学题,而是塑造出了我们个人的信仰经历。当我们交遇神的时候,祷告和敬拜的时候,读圣经查圣经的时候,甚至在每天的日常生活中,我们都能感受神在这「三种存在模式」下的作工。
对笃信的基督徒而言,神是:
1 )超然的父(祂创造了我们,我们向祂敬拜向祂祷告,我们努力根据祂的旨意而生活,)
2 )借着祂在耶稣里的启示向我们说话(耶稣是我们追随和仿效的对象,借着祂我们才与父和好,把我们转变成像祂一样的人)
3 )作为内在的灵活在我们里面并对我们作工。
7. 阿拉伯的基督徒的三位一体信仰
虽然在穆罕默德这个时代,就有许多的基督徒出现在大阿拉伯半岛 – 叙利亚沙漠、西奈( Sinai )、东阿拉伯、南阿拉伯(纳季兰) – 但在希贾兹( Hijaz )和麦加地区却非常少见,这两个地方在前伊斯兰时代是异教的圣地,那里抵制基督教的传播。存在于希贾兹的这寥寥无几的基督徒似乎没有受到过多少基督教信仰方面的教育。那里没有基督教「学校」或学会,连基督教圣经都没有翻译成阿拉伯语。结果,那里真正的基督教教义知识显然相当的原始。
对伊斯兰以前的阿拉伯的考古学研究显示,那里的基督徒称呼神用的是阿拉伯词语 Al-lah (字面意思是「神 the God 」),但他们对神的理解往往更多地倾向于传统的闪族人( Semitic )的观念,而不是健全的基督教教义。 Trimingham 在他的著作《 Christianity in Arabia before the Time of Muhammad 》中,谈到了「传统闪族的三位一体论」。虽然不同的阿拉伯部落给这些异教神明取了不同的名字,但基本的说法如下:
在异教的理解当中,至高神安拉( Allah )用属神的种子使他的配偶,至大的母亲 Allat 怀孕了,他们生下了一个儿子叫 Ba'al ,意思是「主 the Lord 」。我们知道,古希腊人和罗马人,还有世界上其它地方的万神殿里,都有类似的说法。这种认为神娶妻子生孩子的思想不符合从亚伯拉罕传下来的信仰传统。犹太人、基督徒和穆斯林都认为唯一神(真主)是至高至圣的,不可能有染于凡夫俗事。
然而,有些受基督教信仰教导不多的阿拉伯的基督徒皈依者似乎吸收了传统的异教观念。他们将至高神安拉视为天父,马利亚视为至大的母亲,将基督视为主,并认为基督是安拉和马利亚肉生的儿子。
这是对基督徒真正信仰的歪曲,远见卓识的基督教神学家和领导人一直谴责这种思想。古兰经也谴责这种信仰与真主(神)的本性不相配。基督徒认同古兰经的教义认为神(真主)绝然不会肉身生儿子,马利亚(麦尔彦)和耶稣(尔撒)也绝不是除安拉之外的两位神(真主),安拉绝对不是三位神(真主)中的一位。
作为古兰经的一位基督徒读者,我没有发现古兰经有任何地方提到了基督教关于神(真主)三位一体本性的正统教义。这没甚么好惊讶的,因为古兰经谴责的是当时在希贾兹发现的半基督教化的异教的原始信仰,这是一种被歪曲的信仰,也是基督教教会所拒绝的信仰。
我提出这点,不是想引发争论,而是要指出今天的基督徒,像任何时代受过良好教导的基督徒一样,他们所持有的信仰不是如古兰经里面所谴责的那样。穆斯林与基督徒之间有必要加强更多的对话,消除过去经常成为绊脚石的一些误解,以促进基督教信徒和伊斯兰信徒之间更好的理解。我不是说基督徒和穆斯林对神(真主)持有同样的观点,也不是说两者用的是不同的语言但说的是同一回事。两者之间当然是有不同点的,但只有通过诚实的对话才能最终区别哪些是真正的差异,哪些只是表面的不同。
Tom Michel 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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