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阳谈诗之四：诗歌中的生与死

避死就生，是人的本性。我们喜欢谈论诗歌中的生命，却不太谈论生命中的死亡。诗者，人称诗歌，歌也。歌者，生命之歌也。生而歌，死而歌，歌生歌死。就是诗歌。荷马诗歌《伊利亚特》中，赫克多尔战死，海伦为之歌，其歌哀而美，凄婉动人，读来婉音不绝。这是诗歌中死亡的美丽。里尔克《杜依诺的哀歌》，二十九首诗歌一气呵成，幽美曲折，遑恍悠远，死亡在生命最甜蜜最美丽的时刻突发而至。所谓人生，其生之盛者，其死也。让人震撼。

我们在诗歌中感受生命。比如情爱的诗歌，或写男女甜蜜，或写男女契合无间，或写羞涩、无措，等等男女生命中的种种感受，读来让人或神远、或交感无言，或沉醉如饮甘醇、或勃勃然如鹿沐清露。这是诗歌中生命感受的典型。道德学家类的诗评者们，对诗歌中的男欢女爱不敢多谈。其实，男欢女爱发乎真情，出乎真心，关乎生命的本能。这一类诗歌是真诗歌，也是“在者之诗”（见《李兆阳谈诗之一：在者之诗》。

再回头谈诗歌中的死。以海子诗歌为例。海子诗歌中，最感人的一部分就是其中的《死亡之卷》。读《死亡之卷》，让人看到一丛丛开在白骨堆上的野花，凄远而美丽。可以说，对死亡的向往与迷恋，是海子诗歌的核心（如《死亡之卷。凡高》等）；而这点，又因海子的自杀得以强化。可以说，海子是以自己的死，成就了自己的诗歌。

诗人、文人、艺人中，以死作为自己写最后篇章的人数不胜数。美国的海明威，日本的川端、荷兰的凡高、中国的顾城等等。这些是自己结束自己生命的例子。英国的拜伦，则以献身的方式把自己的生命献给了希腊，这是诗人以死写诗的另一种方式。


李兆阳        2007.11.5

文章还没读，先感觉题目很不错。所以来占个沙发。

今天重读文取心的<<尊重苦难>>，从中又看策兰。随手写了几句感受。这里看到兆阳再谈诗，就让我贴这儿好吗。就算是我对诗歌有些似是而非，一厢情愿的认识。

<<读策兰>>

笨笨

数数杏仁
数数让我醒著的
我数到了你

数数夜晚
数数还有多少马儿
肯停在我的
马厩里

数数
发出声音的水罐吧
只要我记住
水是哑的

我不苦
把我数进杏仁中吧
不管数到几



<<数数杏仁>>

策兰

数数杏仁，
数数苦的让你醒著的，
把我也数进去：

我寻找你的眼睛，你睁开无人看你，
我纺那秘密的线
你在线上的沉思之露
落进被不能打动人心的词语
守护的水罐中。

你全部进入的名字才是你的，
坚定地走向你自己，
锤子在你沉默的钟楼自由摆动，
无意中听见的够到你，
死者也用双臂搂住你，
你们三人步入夜晚。

让我变苦。
把我数进杏仁中。
(北岛译)

谢章凝和笨笨读。笨笨和得还不错，或许反策兰而写。。。策兰诗中的苦（或美），在于其中无法言说、无法把握的状态/感觉：语言无法表达“你的沉思之露”，“锤子在你沉默的钟楼自由摆动，无意中听见的够到你”，“必须全部进入的名字才是你的”，而策兰央求着自己被“数进杏仁中。”生命何其孤独、隔阂何其深

大诗人最近似乎崇尚情死，让我等很担心。

湾区的金凤、文取心等同志，帮我们看好他啊！

作家诗人自杀的确为数不少，很多有忧郁症的倾向。

海明威似乎是不想再继续忍受疾病的折磨而死，顾城是为情而死，自己建立的理想王国坍塌，绝望而死。海子似乎是因为练气功，长期生活不规律，产生被迫害的幻觉，总之，不是一种正常的心理状态下自杀。当然生命不在长短，在于是否燃烧过。

对大多数人来说，如果感觉生命中美好的成分多，还是选择好好活着吧。

那些都是表象吧。还有人说川端和海明威都是才尽而死呢。这些都不构成自杀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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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说怎么看住他？在他脚上装一枚追踪装置，像加州假释犯那样？

为力：大诗人自杀的时候过了。不死了。。。：）

日本人崇尚樱花，因为樱花有一种灿烂过后随即陨落之美。
美国滚石乐队的理念是活得狠，死得早。
该活而早逝的生命令人惆怅，裘利亚 罗伯兹演过一部电影‘Die Young‘，是她最文艺性的作品。
中国人，不管你承认与否，最终选择的是’好死不如赖活‘。

那我就放心了。
望你和文兄伊甸园多多起舞，二人转。

一句"反策兰而写", 我们之间就没有了隔阂
我突然觉得,诗人有可能忘记幸福比忘记痛苦要快
诗句也有捕捉到人的感受, 准确得让自己吃惊的时候.

为力不用担心，兆阳事业发达，生活美满，才不会有自杀倾向呢。。。。。。

“好死不如赖活”

我想“好死”了，也不能预料死后的一切，所以还是让人惧怕。

而“赖活”呢，大致能知道明天的趋向，人对命运还有微薄的控制，所以大多数人(全世界人民)都选这个。

去读读三岛由纪夫。

“歹活”也有不同活法，远自春秋(赵氏孤儿)就有人认识到：活比死更艰难，更需要
勇气。

只是借口而已，有使命感的赖活是不容易，但更多见的是无使命感的‘赖活’。

好像文兄挺喜欢日本作家，是因为他们与我们同根，却早迈步了几十年？

赖活的定义是对健康人来讲，在病魔摧残下的人，每分每秒在痛苦之中的人，活着绝对靠勇气，死才是解脱，才是容易的事。

佛洛伊德也是在疾病的折磨下受不了，让医生给他大剂量的药，让他早点解脱痛苦。海明威也大概是类似的情况，他不想被疾病击垮，所以自己先动手，也是为了维护个人的尊严吧。

大诗人年轻的时候，割过腕（是真想死还是假想死就不知道了，但真割过，人家没买账。。。：）。大诗人不再割腕了：拿利刃割过自己血管的人，比没割过的人，总更有资格说自杀的事吧

自杀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要俗解

文兄樱花一说，大诗人深以为然。

笨笨好

看来我们都已过樱花烂漫之时节，不能好死了。
那就都好活吧，在伊甸园。

给咱们看看英雄疤吧。大诗人后来应该明白了，女人是不怕男人割腕跳楼上吊地

身体健康情况下精神歹活也不容易。让精神贵族精神歹活比让他们好死艰难得多，如茨威格就没过这一关。

是否应该说，一般情况下好死比歹活难, 特殊情况下歹活比好死难。

大诗人身上的骑士风度，不是哪个男人都有。
看啊，他从来不和女人大吵大闹。

指桑骂槐，想让俺向大诗人学习就明说嘛

“诗人、文人、艺人中，以死作为自己写最后篇章的人数不胜数。”

诗人、文人、艺人，他们起的是喉舌，人类代言人的作用。可个人最终不能抗拒命运，是永恒的失败者。所以这些人就逃不出悲情世界观。

而另一角度，科学家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做不出应证而搞自杀、玩邪乎。因为他们明白最简单的道理：宇宙巨大，人很渺小。

章凝：大诗人的疤倒真还在，但已经浅多了

为力这几句话怎么那么刺耳啊：人类代言人这类帽子，不要带。自己的文字就是自己的文字，立者其言，不立亦其言，无须加那么大一顶道德冠冕。大诗人倒没觉得宇宙之大，就觉得自己小。大诗人批评小学生，不忍。。。：）

文兄敲你，我刺你，我们不能让李四闲着。

“人类代言人这类帽子”，我也不戴，只是说说而已。 但很多人愿意戴(戴上了就很容易犯悲情)。分工不同，干什么的都有，才是大千世界。

感觉大诗人应该掘地三尺找找看，不然就停留在文兄说的“风花雪夜”里犯迷糊了。

为力：呆吧？大诗人岂能写“风花雪夜”或者不写“风花雪夜”？意到诗到，是风花雪夜就写风花雪夜，是大千世界就写大千世界：写诗不能刻意要写什么或者刻意不写什么

诚然，爱和死亡共享同一钟凄美

还是把顾城去掉吧。上帝不让诗人杀人的，除了杀自己，普希金、莱蒙托夫想杀人，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上帝不同意，只好让他们死。

西方诗人谁杀过人？我孤陋寡闻不知道。

同意章凝。我写的时候想到顾大爷杀人自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