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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诗人（第42期）过客谈著名诗人非马的诗
2016-07-10 过客 荒原诗人
《荒原诗人》主编阿贵老师对我说：非马先生的诗肯定适合你的趣味，应该一读。
就凭着这句话，我走近了非马先生。
阿贵老师是了解我的。他知道我一直把朱光潜和叶朗先生的“美在意象”奉为圭臬，知道我有一种“抠”和“钻”的读诗习惯，喜欢在形象、感情的基础上去探究诗人的精神底层，进而获得一些对宇宙的认识。
阿贵老师让我读，一定错不了。
事实正是如此。当我走近非马先生的诗歌的时候，我承认，我被彻底地迷住了。那些朴实、简短、平静的文字，竟然有一种无与伦比的魔力，使我欲罢不能，使我回味再三。通过阅读非马先生的大作，我过去一贯坚信的一个诗学原理再一次得到了印证：真正的诗人不会用浮华的文字取悦浅薄的受众，他们最在意的是思想、是灵魂、是良心，是真理和智慧。
说得直接点，非马先生是一个有情怀的诗人。他给予我的，是智慧的滋养。请允许我用浅陋的文字一一道来：
1人与心灵：寻找精神归途
把短短的直巷
走成一条
曲折回荡的
万里愁肠
左一脚十年
右一脚十年
母亲啊
我正努力
向您走来
——非马《醉汉》
有人说，非马先生在最后一节明确出现了“母亲”二字，所以这是一首乡愁诗，表达游子对母亲的挚情。而我以为，这种理解，并没有触及诗歌的本质。
这首诗的内容非常简单，非常清晰：一个醉汉，用他漫长的时光，慢慢地走向他日思夜想的母亲——这描述的不正是人类的精神归途、人类的自我提升之旅吗？
我们每个人都是“醉汉”，我们迷茫，我们痛苦，我们孤独，我们悲凉；我们每个人都在心中思念着“母亲”，那是我们心灵的归依，那是我们唯一的原乡，那是我们至美的家园。于是，我们开始了自己的行程，曲折、漫长，而又充满希望，执着不弃。
寻找的过程，就是回归的过程，就是精神成长的过程。
“思念”和“行走”，让“醉汉”的生命拥有意义。
正在努力走向“母亲”——这是每一个“醉汉”内心最大的安慰。
这就够了。因为，“醉汉”是与生俱来的命运。
2人与自然：随顺必然规律
铁丝缠过的小脚
一扭一扭
在有限的方圆内
跛度一生
——非马《盆栽》
这是在赞美盆栽吗？是的。那种对环境的适应、对命运的悦纳、对生长的执着，的确值得喝彩。可是，盆栽就应该这样吗？就应该过这种被扭曲、被改造的苦难的“生活”吗？不！是人类——“万物之灵”破坏了它本来的生活。人，是应该受到谴责、受到批判的！
这首诗为我们揭示了一种人与自然的不合理的关系。人，为了自己，为了使自己的利益得到满足，用自私的标准代替了自然的规律，破坏了自然的本貌，最终导致了生命的扭曲、生命的痛苦。
人类啊，到了面壁思过的时候了！
今天，我们正在建设“和谐社会”。“和谐社会”最根本的就是要在人与自然之间建立一种美好的合理的关系，人要学会体认自然，尊崇自然，对宇宙的必然规律保有一种最真诚的敬意与随顺。
一个处处都是“盆栽”的社会，谈何“和谐”？“和谐”，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自然之子”，每个人的行为都应是“自然之作”。
3人与人：创造友爱世界
共用一把伞
才发觉彼此的差距
但我这样俯身吻你
因你努力踮起脚尖
而倍感欣喜
——非马《共伞》
这是一首精彩的爱情诗。一把小伞，撑起了两个人狭小的世界。这个世界，因为有了两个人爱的付出，而充满了欣喜，充满了幸福，变成了天堂。
这首诗几乎为我们诠释了爱情的全部真义：
爱情在细节中，在点点滴滴、庸常俗事中；爱情需要双方的悦纳，需要双方心灵的默契；爱情不需要甜蜜的语言，不需要作秀，是自然的，纯朴的；爱情是不可能完美的，需要双方的忍耐和迁就……
佛家讲“推爱”，提倡“推己及人，由小及大”，今人讲“爱情是人生的学校”。放大了看，这首诗难道不是在描绘一种人与人之间美好和顺的关系吗？
当我们在细小生活中都能以诚待人的时候、当我们能用一颗“法喜”之心去看待周围众生的时候、当我们抛弃了虚假的逢迎的时候、当我们学会了忍耐和谦让的时候，这个世界不正是一个友善仁爱的世界吗？
面对各种各样的天灾人祸，人类需要“共伞”。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爱，每个人都能真诚无私地献出爱，“共伞”的世界就是天国，人类就能够改写悲剧，栖居于诗意的美妙之中。
4人与文明：守护内在自由
在镜前
精心为自己
打一个
牢牢的圈套
乖乖
让文明多毛的手
牵着脖子走
——非马《领带》
这是每一个“现代人”的悲剧。我们崇尚“文明”，尊重“文明”，我们却丢掉了内在的自由，丢掉了真实的主动的自我。
我们真的“文明”了吗？我们所拥有的“文明”不过是个“圈套”。
非马先生的文字何其深刻！
我们可以说：“现代文明”给了我们“自由”。其实，这种“自由”只是一种外在的、表象的自由。我们可以“自由”地上网、“自由”地玩手机、“自由”地坐动车、“自由”地乘飞机、“自由”地享受盛宴……但我们的心灵被物质生活撕碎了，我们不再是“自己”，不再拥有完整的健全的心灵。因为我们被外物控制了，失去了内在的自由。
内在自由，才是更本质的自由，才是更本质的文明！
失去内在自由，我们就会成为精神的奴隶。这是可悲的。精神的奴隶，失去的是灵魂，他们的生命是行尸走肉，再也没有什么意义可言。
守护内在自由，不做精神上的奴隶——这是每一个“现代人”的使命！
泰戈尔说：囚人，告诉我，是谁把你囚起来的？
“现代人”，你能回答吗？你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吗？你敢承认自己是“文明人”，不是“囚人”吗？
谢谢非马先生，谢谢您朴素深刻的文字！
与您的诗歌为伴，我会走出麻木、走出浮躁、走出冷漠、走出卑俗、走出浅薄、走出无聊。
有您的诗，我的体内厚积的尘埃将会慢慢清除。
2016、7、8
过客，本名张咏峰，年过不惑，晋北人，自由职业者，流浪诗人。在诗的天国中踽踽独行二十余年，人称“诗痴”。过得很苦，但随顺自然，不追名逐利，不图闻达，内心安宁，从不抱怨。深信诗人木心先生说的话：“生在任何时代，我都是痛苦的。所以不要怪时代，也不要怪我。”诗风淡雅，素中见理，志在还原一个朴实而又本真的心灵世界。著有文学评论集《梦的翅膀划破夜空》、诗集《我是一只黑色的狗》。 诗观：携着灵魂流浪，为了诗和远方；始于孤独，终于高贵。微信号：guoke1699。
主编：阿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