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中国关键詞
程宝林
这两天，看了几段視頻和視頻截图，都是关于“打”的。
9月9日，毛的祭日。郑州的毛左集會纪念，几位老毛左，痛毆另一位据说对对毛有不敬之言的老人。被殴的老人用手護著头，并不敢还手，口里只是辩解：“我没有駡！”視頻中，一位黑瘦的老毛左，打起人来格外兇狠，好几次扑向那位可憐的被殴老人，向其頭部猛揍。另一位老头，则在背后，用腳狠揣被殴老人的屁股。
郑州老毛左群殴老人。
http://player.youku.com/player.php/sid/XNDQ4NDMyNDk2/v.swf
你热爱毛，那是你的权利；別人厌恶毛，那也是別人的权利。凭什么，一個爷爷級的中国老人，忍心对另一個爷爷級的中国老人，一殴再殴，乃至群殴？什么样的毒素，旋流在这些中国老人的血管里？
另一件“打”發生在山东。一位女性，摘了镇政府花园內的一朵月季。镇政府罰款1000元。罚钱之外，还对被罰者經營的小店，停水停電。繳納了如此天价罰款的当事女性，帶著孩子去镇政府讨说法，竟然被鎮長、镇党委副书记，当著小孩的面，又推又踢，威猛如虎。中国古代，要求官吏爱民如子；中国民間，信奉男不与女斗，男人打女人，就是畜生行徑；当着女人的孩子面施暴，那就简直不是爹生娘养的了。
当然，地下“打”还不过瘾，最近又升华到天空了。一周之內，发生两起中国人在国际航班上，为座位靠椅、为飲料，大打出手的醜聞。
中国人，你为什么这样爱“打”？
作為一個海外汉语教师，我可以負責任地说，如果没有这个“打”字，汉语將不成其为汉语。这个詞的多到不可穷尽的用法，简直令学汉语的外国人头昏腦脹，一筹莫展。
最近，引起全國网民極大关注的甘肃下岗教师陳平福煽顛案，就是另一種形式的“打”。
写几篇网文，发泄內心的愤懑，会被官家定罪入监；摘了政府院内的一朵月季，会被罰款千元，并遭书记拳脚。对已經死亡近四十年、其大名在国际媒體上常与希特勒和斯大林并列的最高领导人，说几句不敬之言，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遭到群殴，且是老人打老人，这是什么盛世強國？这是什么文明之邦？这是什么法治社會？这是什么國民素质？
去年夏天，回到老家，朋友針對我的博客，劝我：不要写涉及毛的文章，怕招致一些人的反感；老上司劝我：政治性的話題，不是你的強項，不写为佳。前几天，我少年時代的好友，如今天天都要看我博客的一位铁杆读者，写信给我，给予规劝，大意是说，不要写涉及中美两国体制的內容。你的父母和手足，都在国内，写那些怕对你自己和他们不利。老朋友的忠言，只是为我好。而我并不激进偏激的文字，不过是出于一個读书人、一個受过中西文化双重熏陶的写作者，对于故國故土的殷殷情义。希望中国文明而吉祥，是我唯一的目的。
由“打”而“辩”，由封殺异端思想，到鼓励思想交锋，中国还有漫长的路要走。在此我对陳平福先生，公开表达我的敬意；对他的遭遇，表达我的愤慨。
至于，有人问我：你关心釣魚岛嗎？坦率地说，我不甚关心，没有兴趣关心。遙想当年，北部灣里偌大一個白龙岛，中南海里的几个人大笔一揮，就悄悄送给了越南，世人誰知？国人誰闻？国土乃是民族的生息繁衍之所依，一個政党，一個政权，“神龟虽壽，犹有竟时”，但中华民族的子孫万代，未有穷尽，何以如此慷慨，將祖宗的、子孫的岛屿和海域慨然赠予外邦？如果將最近这些年来，中国与周围邻国的边界条约、协定一一公开，怕是要跌破許多无知愚昧、在街头砸日产汽车的憤青的眼镜。
2012年9月1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