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爾森、伯南克在國會遭冷遇
2008-09-24
美國財政部長鮑爾森(Henry Paulson)和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Federal Reserve)主席貝南克(Ben Bernanke)在國會就7000億美元救助計劃作證時,受到參議院銀行委員會成員的冷遇。這次冗長的聽証會上的氣氛有時有些緊張。
鮑爾森和貝南克敦促國會迅速通過財政部提出的金融機構救助計劃,以避免金融危機對經濟產生嚴重影響。
鮑爾森提醒議員們,不要讓該計劃因有關不必要附加條款的爭論而被擱置。
參議院銀行委員會對財政部提出的收購至多7,000億美元抵押貸款相關資產的計劃表示懷疑,要求財政部確保該計劃定能奏效。
貝南克說,救助計劃將幫助這些市場恢復定價能力。他同時還描述了如果不採取措施提振這些金融市場,經濟將會出現的黯淡局面,包括失業率上升、止贖案增加、以及國內生產總值下降。
鮑爾森在事先準備好向美國參議院銀行委員會提交的証詞中說,在過去的幾天當中,美國的兩大黨派顯然已達成共識,需要通過一個緊急立法解決方案。美國現在需要光大這一精神,迅速通過上述救助方案,並且要避免其審批過程因為其他不相幹或得不到普遍支持的附加條款而放緩。
鮑爾森表示,鑒於金融危機已經達到一個“新的水平”並正在向其他經濟領域擴散,美國政府必須將問題抵押貸款相關資產從金融系統中徹底剔除,以此來解決這場危機的根本問題。
貝南克還敦促議員們分清這些市場中“甩賣價”和“持有至到期價”的區別。貝南克表示,考慮到住房和金融市場存在的種種不確定性,“甩賣價”會比“持有至到期價”低很多,進而可能引發資產銷售的惡性循環,並帶來進一步的沖減。
貝南克表示,按照財政部的救助計劃,可以運用拍賣或者其他機制讓市場對大量抵押貸款相關資產的“持有至到期價”有清楚的了解。
貝南克表示,在反向拍賣系統下,數家公司將通過競拍向財政部出售各自的資產。鮑爾森也發表了類似言論,稱在財政部參與拍賣後,它將成為一個“價格發現系統”。
然後,私人資本進入這個市場就會變得更容易,鮑爾森說。
貝南克同時還表示,7,000億美元的救助計劃並不意味著一定會耗費納稅人那麼多錢,如果計劃執行得好,納稅人將從這些收購來的資產中獲得好的價值。7,000億美元約佔美國所有未償還抵押貸款的5%左右。
另外,貝南克稱,這也是美國經濟實現良好反彈的一個前提條件。
貝南克還強調,他解決危機的出發點並非是為華爾街的利益。他指出,在他出任Fed主席時,還曾因缺乏華爾街經驗而受到批評。“我的責任完全是為了實現美國經濟的復甦,”他說。
貝南克表示,將會接受進一步的措施以防止止贖。我確信還有很多事可以做,我也將支持進一步的行動。
參議院銀行委員會主席、民主黨人多德(Christopher Dodd)表示,該計劃必須涵蓋幫助房屋所有者避免止贖的措施和監督手段。
多德表示,我們必須阻止全美止贖案的不斷上升,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多德說,納稅人也需要得到保証,他們的錢會被“正確且負責任地”使用。
阿拉巴馬州參議員沙爾比(Richard Shelby)抨擊了該計劃,稱這不過是將財政部臨時想出的辦法變成了立法。
從自由派到保守派,國會越來越多的議員對財政部的救助計劃進行抨擊。雖然民主黨此前已與白宮達成了不甚牢靠的盟友關係,隨著各方不斷尋求一個折衷方案,在本周末重要的投票開始前,民主黨領導層將不得不努力保住政治中心地位。
有跡象表明,在眾議院保守人士中,不滿情緒也在不斷上升。在鮑爾森向參議院銀行委員會發表証詞的時候,白宮指派了副總統切尼(Dick Cheney)、白宮幕僚長博爾騰(Josh Bolten)、布希總統的首席經濟顧問漢尼斯(Keith Hennessy)向眾議院共和黨議員遊說。
週一晚些時候,主要由保守人士組成的共和黨研究委員會(Republican Study Committee)成員就財政部救助計劃召開緊急會議,並宣布計劃制定一個自由市場替代方案。共和黨研究委員會代表了眾議院199名共和黨議員中的半數左右。保守派人士對於救助計劃的成本、以及將集中在財長手中的巨大權力有很深的擔憂。民主黨提出的限制高管薪水的要求也增加了保守派人士的顧慮,保守派人士認為減稅、和其他政策措施的修改可以更好地穩定飄搖的市場。
不過,對於民主黨而言,他們的薪酬限制提案凸現了財政部救助方案的問題所在。民主黨人士認為,救助計劃將使美國納稅人背上數千億美元救助款的包袱,卻對那些接受救助的公司高管應承擔的責任沒有要求。
白宮對此持不同意見。鮑爾森認為﹐如果要被迫同意限制管理人士薪酬﹐一些金融公司可能不願意參加拯救計劃﹔不過﹐他在該問題上的堅持能力似乎正在不斷消退。
馬薩諸塞州民主黨眾議員弗蘭克(Barney Frank)對鮑爾森大加嘲弄﹐暗示鮑爾森所說的就是一些CEO更重視他們獲得無限超高薪酬的能力﹐並將此凌駕於配合政府提振經濟之上。
對民主黨來說﹐這項一攬子計劃給他們與總統合作的能力帶來了不必要的考驗。在過去八年面臨危機的時候﹐民主黨總是與布希總統保持一致﹐例如2001年9月11日恐怖襲擊事件之後。但結果常常令他們大失所望﹐民主黨對布希積蓄已久的不滿情緒也使得拯救方案獲得國會支持變得更加複雜。
紐約州民主黨眾議員麥克納提(Mike McNulty)對此深表懷疑。他表示﹐這與匆忙發動伊拉克戰爭存在可怕的相似之處。政府此前一直告訴國會﹐美國經濟基本面強健﹔接著他們突然就說經濟即將崩潰。這是無法接受的。
在眾議院﹐由加州眾議員謝爾曼(Brad Sherman)為首的一批民主黨人正向黨魁施加壓力﹐要求只授權布希政府2,000億美元的借貸額度﹐他們不想操之過急﹐希望留點時間以評估拯救方案的成效。在參議院﹐艾奧瓦州參議員哈爾金(Tom Harkin)和弗吉尼亞州參議員韋伯(Jim Webb)等有影響力的民主黨人也在施壓﹐要求加強審查並為拯救方案設置條件﹐包括要求接受援助的金融公司必須限制派息。
對雙方來說﹐這一賭注都很高。鮑爾森已經向國會警告了不作為的可怕後果﹐財政部認為目前也沒有其他辦法能夠解決如此規模的問題。而國會則希望重申對金融體系拯救方案的控制權﹐目前為止國會還幾乎沒有在這個日益加碼的拯救方案中發揮重要作用。
社會各方──學術專家、政界人士以及評論人士──談到該計劃時﹐大多持反對質疑之詞﹔這削弱了布希政府在剩餘問題上的談判資本。在管理人士薪酬問題上﹐共和黨總統候選人麥凱恩(John McCain)也呼籲實施限制。
甚至一些商業組織也承認﹐限制高管薪酬可能將不可避免。美國商會(U.S. Chamber of Commerce)政府事務執行副總裁約斯登(Bruce Josten)表示﹐如果動用納稅人的大筆資金進行注資﹐那麼就應該對管理人士的薪酬作出一定限制。
鮑爾森則認為﹐救助計劃不應該包括薪酬限制條件﹐因為這可能會導致金融公司不願參加計劃。財政部也表示﹐指望數千家公司僅為參加拯救計劃就改變管理人士薪酬結構﹐這是不現實的﹔這一條件可能會使得小型銀行和信貸協會不願參與其中。
一些議員表示﹐這只是鮑爾森的嚇唬之詞﹔他們認為﹐對很多金融機構來說﹐在限制管理人士薪酬和申請破產這二者間選哪個是顯而易見的。但財政部堅稱﹐這是道錯誤的選擇題﹐拯救計劃並不是為了避免金融公司申請破產﹐而是為了給金融公司提供援助﹐緩解它們因大量無法出手的資產而承受的沉重壓力。
據知情人士表示﹐財政部也在尋找折衷之道﹐希望找到一種既能讓國會滿意、又不會令那些希望參與計劃的公司受到懲罰的救助方式。一種可能的選擇是﹕只有當財政部計劃為某家公司注入大筆資金時﹐其高管的薪酬才會受到限制。
來自左右兩派的經濟學家和評論人士、包括美國眾議院前議長金里奇(Newt Gingrich)都毫不吝惜他們對該計劃的抨擊。中間偏左的智庫機構經濟政策協會(Economic Policy Institute)的資深經濟學家伯恩斯坦(Jared Bernstein)稱﹕“有誰不會受到衝擊﹖我還沒有聽到有人說‘好計劃﹐我喜歡’。”
伯恩斯坦指出﹐政府現在處於兩難境地之中﹕如果以最低的價格購買那些搖搖欲墜的抵押貸款相關證券﹐可能會傷害到本應受到救助的公司﹔但如果政府出比較高的價格﹐這些證券又可能砸在納稅人手裡賣不出去﹐最終只能虧本出讓。
現在卡耐基-梅隆大學(Carnegie Mellon University)任教的梅爾策(Allen Meltzer)曾擔任過里根政府的經濟顧問。他說﹐我認為這個計劃太可怕了﹐它將私人利益放在了公眾利益之前。梅爾策說﹐以前也曾出現有人警告會出現金融恐慌的情況﹐但政府頂住了要求其救市的呼聲﹐最終也沒有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他舉出了美國前尼克松(Richard Nixon)當政時的一個例子。當時在Penn Central鐵路公司倒閉後﹐尼克松就決定不對商業票據市場施行救助。
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所長伯格斯坦(C. Fred Bergsten)認為﹐考慮到特殊的環境狀況﹐救助計劃是必須的。他預計﹐一旦政府將從金融機構收購來的證券成功脫手﹐納稅人最終將承擔的成本為1,000億美元。
Greg Hitt / Brian Blackstone / Tom Barkl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