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原创] 说说老的滋味
说说老的滋味
唐夫
得悉一篇关于说“老”之文,让我为这个字纠结,便有了些思绪加情绪。干脆写出来,以抵消那些口水话。
何时,我从荧光屏上盯到自己有了眼镜?这老花从100度开始晋升,添50,再50,又50,而今倒还真是250了。幸好,不算十三点。当然,这肯定不是终点。曾记得外婆穿针吃力叫我来一下,外公眯眯的眼盯住报页说这字太小,而后是父亲的背脊开始佝偻,母亲微缩变矮,而我为什么不去想想呢。 最近记忆力衰退,煮饭饭糊,烧水水干,出门钥匙带掉,摆放的东西随时不知何在,学东西速度减慢,对洋码子始终不如母语兴趣;而心中泛起的陈年旧事,倒记得清楚如坐在溪边看泡沫。童年的床铺被盖,外婆为我穿脱衣服的唠叨,外公笑嘻嘻的慈祥如神,更有少年读书的滋味,若沉渣浮起,过去历历在目,像昨天一样新鲜。反之,当我照镜子的时候,总觉“那一个我”是和自己过不去了。
岁月,就这样将我们推到经常忘乎所以,而又身不由主的地步,我们的思维随时短路,我们一念之间而后追悔莫及,我们悄悄拊膺长叹,无可奈何。复杂多变的日子,百态丛生的生活,将我们的头发镀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发灰变白, 闪烁银亮。我们凹凸的眼袋不住下挂,起堆,纵纹斜了又横,骨头隐隐僵硬,黑癍慢慢出现,肢体缓缓疲乏,做事微微迟缓,还有我们在睡梦中的惊颤,和童年恰恰相反,这是在萎缩。每当这时,我们的脑海就会出现一个字---“老”!
孔子说“老而不死谓之贼”。他本人确活到(那时的)古稀之龄,是不是贼?没人去搞笑,可能他偷过书,古人说那不为盗。
的确,人们常把老字当贬义词挥洒淋漓尽致。比如:老家伙,老东西,老不死,老混蛋,老糊涂,老癫东是四川人的口语,意指癫癫萎萎的东西。总之,一个老字,令人颓丧,萎靡,失意,甚至时常无可奈何,顾影自怜,也望洋兴叹。明明白白的是,要被淘汰了嘛。
其实,我认为老非坏事,老是自然规律,老是一种包罗万象而又千奇百怪的越历,老是从跌宕颠簸的岁月中,有了难能可贵的积淀与收获,是集大成者的运气与养生之道的华章,是历经丛丛风险,自己封自己的常胜将军,就是到罗马去跨越凯旋之道,也不惭愧。
总的说来,长寿毕竟是人生最基本的追求和期望,一旦获得,别是一番滋味的慰藉,像老农获得满足的秋天,象百川折冲反转,迂回曲折而后归流于浩瀚的大海,像蜜蜂;劳作营造最美的春天,而后积累金色的糖膏,为了献给货真价实的伟光正,那令人珍惜的味道。要言不烦的话,老是一种体会,一种灵性,一种抗力,一种韧性,高度的结晶,浓缩的酿造,那是梵高的向日葵。有人老得普普通通,有人老得销声匿迹,有人老得味同嚼蜡,有人老得丰富多彩,还余味无穷。品人生苦尽甘甜之硕果,尝岁月奔腾辉煌之辉韵。足矣!无论如何,活到老,走遍人生是自然而然骄傲。只要不像雷锋把假话说成神话,年纪轻轻就被电杆制裁,寂寞身后事,得不偿失;更莫像曲啸把谎言说为葵花宝典,想提升他人功夫结果自己得了脑瘫,那是自欺欺人的物极必反。我们不计得失,就没必反。活得自由自在也是一种目标,而今在北极生活、也是一种尊严。因为这里不需要说谎,造谣和认贼作父。
试想,要是袁世凯不在五十六岁咽气,中国的清华院校能产生那种一流学者,呕心沥血的考证和翻译---竟然让蒋介石做了常凯申---那样无能的军事家和政治家么? 按理说,中国最开放,最革新,最出人才的年华,还是在袁大头麾下若雨后春笋。那些年,大学还不是养猪场,中学也不以菌种为主。无论科技文化,或者民风习气,都是堕落败坏的现在望尘莫及。何哉?因为政府好呀,公仆们都关心国计民生,言论也极其自由。如果袁公能活到我今天的年龄,日军能用一万人马就追得张学良45万精锐若脱兔? 国共两个黄俄怪胎,即想瞎闹,想借外债来破坏安定团结,也最多不过是小儿科的家家酒。就是让孙中山要发挥他在美国餐馆端盘子的天赋,也只有把铁路修成胡子工程。中国至少不会一塌糊涂,不会生灵涂炭,不会让呼喊革命口号者丧尽天良,还当荣宗耀祖。看来,长寿是个更关键的因素。让好人活得更长,才能让世界更好。据说圣经里的事几乎都经得起验证,比如以色列要在一天之间复国,亚当活了960岁,那可能是太久了点。我就照这岁数缩减十倍,也差不多可以让贤/闲了。
回首过去,感到造物主在冥冥中的惠顾,让我从出生在社会最底层,接受过家父用蔑块偶尔添加巴掌即兴挥洒的童年,投入社会即遭受转正定职为反革命的惠顾,中年生涯不乏几次车祸,再加误诊的手术破腹,如此等等,与死神交错多次,我还经历六年的饥饿(人祸三年,牢狱三年),生涯的升降沉浮,说九死一生没有的话,七八次倒是可能。而今我在望七之龄,仍然健康,从一个仅在校读书不到七年之学,到现在还能写出滔滔不绝的华章(有点自吹,的确不少),自信有流芳之作,随便拿几篇来冒教授学者手笔,竟然没遭怀疑,这不能说不是一种满足。扪心自问,我这辈子活过花甲之龄,居然和总统无缘,与将军不遇,得诺奖的希望不但渺茫,简直遥不可及,自思,智商说低嘛,好歹认识我的教授也是倍加青睐,说高嘛,就是拿苹果来把我的脑袋砸穿也不知道这地球的引力,非你有我有他有一有十有百有,而是万有。自卑而言,人生若多菱镜,从何等角度看就是何等模样。总的说来,我还是运气绝佳,生活在冤案丛生的毛泽东时代才坐牢三年,出来之后脖子还在肩上,我的七窍九孔四肢二十指头,是单数的没有成为复数,是复数的没有变着单数,直到现在,还是保持着母亲给我的形态。实在庆幸。李白曾经在蜀道以手拊膺坐长叹,吴均对朱元思说望峰息心,窥谷忘反,也属此畴吧。上帝没有让我在愚昧的环境里成为傻瓜,没有让我在高山下的花环中去爱自己也不知道属谁的国而长眠,没有让我去指挥万马千军得刘伯承的独眼,没有让我生涯颠簸中写出唐吉可德巨著获塞万提斯的独臂,更没有在我曾经练过一点功夫中取形为斯文顿的独腿。为此,我还有什么不该满足的呢?!
凭此,我有了心灵的呼声,对自由的向往,为眼界的开拓,我情愿经历丛丛险峰恶狼,飞越环球,来到最圣洁的国度,成为这里的公民。如富兰克林所言,哪里有自由,哪里就是祖国。获得这样的祖国无疑是上帝与我的眷顾,让我体会到畅所欲言之爽,直抒胸襟之快,体会到做人的尊严,还有道德的价值。在这里,我开始顿悟人生:不必为金钱和过眼云烟的物质而疲于奔命,在这里,我获得革面洗心的环境,有了自我完善的跨越,在这小小的国度,人才济济的空间,我获得了修炼的机会,开始革面洗心;在这里,我知道了做人必须读书,必须有知识,必须有开阔的心胸,深远的眼界,包罗万象的思想。这样活着,这样长寿,这样健康,才是完美的人生。在北欧芬兰,在公平合理的法制社会下,在仁爱的国度中,福利无所不在的环境里,让我能集中精力,由图书馆到电脑通讯,从纸页到光电中,一心一意探索自己的真理,不能不说是一种运气和上帝与我的天恩。尽管我明白我仍然一无所知,一无所有,但我感觉很充实和饱满。
有人老来顾影自怜,那是因为带着几分恋恋不舍流逝的时光,有了不能挖捞回的遗憾。反之,老是一种潜伏的强势基因,如“神来之笔”可布施于后代,无量功德。谁不愿意家中有老人长寿呢?但谁又愿意和老人交道,并尽孝道呢,即使有,我看也凤毛麟角。据说在湖北十堰的考古发现有“弃老洞”穴,当年楚国人把六十岁以上的长者放进洞里,任其饿死或拿石缝卡死,中华文明之邦也有独到的礼仪。也许,从某种角度而言,是当年的社会进步吧。设想,要是毛邓之流也享受到十堰之洞见,那中国一定比现在好得多。最少,上亿人的冤死可能免去,天安门前的坦克不会碾人。到今天在中国说实话要坐牢,是不可能有的。
所以,人生有很多种活法,但老是一种万变不离其宗的归宿。人都要老,谁不想老,不怕瘫,就去找电线杆,去美国宣传党大妈,试一试?所以说呀,能老是运气,是自豪,是骄傲,是站在珠穆朗玛峰凝视大地。
写到此,我得问问,谁到底还还想不想老,还怕不怕老,还爱不爱老。
唉! 就一篇“老”文,我啰嗦半天,这说明我的确老了。寄托与开脱,也是迟早的事。
2015/2/3 初稿,15再改于赫尔辛基
第 1 幅 我看自己越来越老态龙钟,把老朋友约瑟的举重杠铃借来试一试,最近每天举重三五十下,看来有点效果。
第 2 幅 前两天自拍照于附近的集市商业中心
第 3 幅 十年前我曾画的这老家伙,还画过毛泽东的头像在一堆人骨头上,不知道丢在哪里了。以后找到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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