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成都今方信
程宝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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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9路公共汽车火焚事件,已经过去几天了。虽然我内心哀痛,却并没有打算写一篇文章,直到今天早晨,我在湖北荆楚网上,看到了这场大火的一段视频。我的悲哀没有减少,愤怒却油然而升。
当地的媒体,都这谈论公共汽车是否配备有“安全锤”的问题。试想一下,在定员30多人,却挤满了120多人的公共汽车里,大火“呼啦”一下蔓延起来,即使有锤子,怎么能够找到它?又哪里有足够的空间,可以挥舞锤子,将那样厚的玻璃砸开?
安全锤,至少有几把,应该固定在车窗外面。一旦发生火灾,车门无法打开,车外的救援者,可以用它将窗户砸破。
公共汽车,所有玻璃,都应该设计成美国公共汽车上,将安全手柄反拉即轻易脱落的那种。越是高档的公共汽车,逃生设备应该越先进。
话题回到这段视频上。视频开始时,汽车刚刚冒烟,还没有见到明火。在冒烟汽车的旁边,一辆白色面包车,以极其缓慢的、胜似闲庭信步的速度,观赏式地驶过。一个路人,徒劳地绕着冒烟的汽车,试图救援,但赤手空拳,毫无办法对付密闭的玻璃。周围几个路人,也在不紧不慢地张望着那辆黑烟滚滚的公共汽车,好像在看西洋镜。
那辆慢悠悠驶过的白色面包车的驾车人,难道没有听到震天的哭声吗?那锥人心肺的“救命”声?你的工具箱里,难道没有任何钝器,可以用来砸玻璃吗?
2
对危害公共安全因素的容忍,甚至视而不见,是中国灾难频发,且每次灾难都伤亡惨重的根本原因之一。
2003年6月26日,我写了一篇《无话可说》(已收入思想随笔集《洗白》中,纽约柯捷出版社2009年5月出版),其中有这样一段,涉及到公共汽车和长途汽车的安全问题,现抄录如下:
我清楚地记得,10多年前,我从四川回老家探亲,在荆门市搭上长途客车,见到两名农民打扮的青年男子,用麻袋抬着一个沉甸甸、钢桶一样的东西上车。我一看麻袋口,原来是从荆门市炼油厂灌的天然气,准备运回家里。我仗着自己的记者身份,对这兄弟俩说:“这是危险品,不能搬到客车上来吧?”兄弟俩瞪了我一眼,其中一人说:“司机都让我们上车,你管什么闲事!”我转而对司机说:“你们这样将危险品和旅客混运,违反安全规定啊!”司机斜了我一眼,不屑地说:“我们这里都是这样的,你怕死就下车,自己坐小车嘛!” 那时真穷,买好的车票又不能退,我和新婚的妻子,就这样和全车旅客一起,守着这个随时可能因震荡而爆炸、燃烧的“炸弹”,朝我的故乡驶去。半路上,当这兄弟俩终于将那个“炸弹”抬下车时,我和全车人都松了一口气。 在我的身上,也有这样的奴性和惰性。在退回去不过20多年前,仅仅说错一句话,就可能倒霉一辈子的社会环境里长大,人们对于不公平的接受和忍耐能力,也是我们民族文化传统中的糟粕之一。如果全车的乘客发出怒吼,那兄弟俩断然不敢将天然气罐搬上客车;如果我当时立刻下车,找到汽车站的负责人,出示自己“党报”记者的记者证,向他抗议,甚至,向市政府书面反映情况,或许,情形会大为不同。
据报道,这次成都的公共汽车火灾,是有人将一桶液体带上了拥挤不堪的汽车。
不仅要迅速制定法规,禁止将任何易燃液体带上公共汽车,而且,要对公众进行安全教育,培养公众的安全防范意识,让全体乘客,对威胁到自身乘车安全的隐患因素,如其他乘客试图带上车的不明液体等,产生自觉抵制的意识。如果看见有人将瓶装的、桶装的不明液体带上车,车门前的乘客,都有权拒绝其登车,除非那是可以打开就喝的饮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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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博客上,链接了几位成都作家的博客。他们都是我关注的作家。他们生活在那座被称为“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
灾难发生后,朋友冉云飞写道:成都成了一座“来了就跑不脱的城市“。
在博客中写到这场灾难的,只有他一人。其实,我希望看到其他的朋友,对这一悲剧的评论和建议、呼吁。
每个作家关注的重点自然不同,但现在而今眼目下,那些文字与血肉之躯、与引车卖浆者息息相关的作家,如冉云飞兄,更为急需和稀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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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现代化的大城市里,这样的人间炼狱,原本是不该发生的。一旦发生,一定是某个或几个环节出现了严重的错误。找到这几个环节,将它们严厉杜绝,这远非一日之功,但要持之以恒。
成都公共汽车火灾视频链接。原帖在湖北日报荆楚网“荆门论坛”上。
http://bbs.cnhubei.com/dispbbs.asp?boardID=34&ID=1633625&page=1
2009年6月7日星期日,夏威夷无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