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方壶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学校开恩允许早走59分钟，办公室的同事们还是呆到了正常下班以后。杂七杂八的事情总是做不完。加班费当然是没有的。我今天倒是没有什么必须做的事情，只是等着5点07分从下城开上山的汽车把我带到山顶，然后我可以顺着森林大道直下太平林市中心去逛画廊。原来计划数字化一些老的录音以丰富补充听力材料，只好等到下周了。没有办公室的钥匙，否则可以周日做的，虽然是尽义务。

骑车出门的时候，被5点钟的降旗阻住，和学校里的车辆行人一起，对着徐徐下降的星条旗行注目礼。

5点07的车迟迟不来。于是返回学校，取斜坡出泰勒门上森林大道。

沿森林大道下溜，中途绕道国会路，在太平林市的有乡野风格的居民区穿插到17英里路上，路过一家在网上做广告说一周内每天都清理出东西放在路边Free的人家。并没有看到新东西出来，只一把陈旧的椅子和一个脏兮兮的小孩推车。前不久曾经从这里拿走一幅Ansel Adams 的大幅风景照和几本书。太平林市上周才过完灯笼节，很多人家还挂着五颜六色的小纸灯笼，给这个美国小城平添几分东亚色彩。

太平林市的不定期周五艺术秀比萨利纳斯的热闹一些。如果是以美术中心新美展开幕式为契机，则更热闹。今天没有。美术中心旁边的那个法国女士的工作室倒是开着。没去。两个星期前才去过。总是去又没有能力买，不好意思。

两三个画廊很快看完。记得蒙特雷的青年艺术社今天也有开幕式，看看时间正好赶上一班车经森林大道回蒙特雷。可是在车站等了好久也没见车来。只好骑车去。回头得给汽车公司发个E抱怨一下。

艺术社的画廊里热闹非凡。一个小乐队在演奏。艺术社的成员们，都是15岁到22岁之间的小青年，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一个人来真是有点浪费，我想。兀自取了一杯咖啡坐到一张大案子边听演奏。想想自己该染发了。 满头白发跑到青年艺术社看画，自觉有点不伦不类，虽然，那画展是对公众开放的。

一个青年女郎坐过来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四分之三的背对着我。女郎绝对漂亮，一头瀑布般的棕色发披到肩背以下。

你是这里的画家之一吗？趁着她四分之一的脸暴露给我的时候，我问道。

不是，我哥哥在这儿有几张画。她完全转过来，带着迷人的笑说。

我们攀谈起来。于是我知道她是比利时人，学烹饪的，在这里过暑假。8月29号回国。父母之一住在比利时，之一住在美国。谈话间有人过来跟她打招呼，看来是常客了。

姑娘大方健谈，丝毫没有因为我是个糟老头子而表现出不屑与之语的样子。谈话时全神贯注地看着我。我这个人从来是跟人说话时都思想跑马的，这时不得不盯着她的眼睛，努力捕捉音乐噪音中她说的每个词语，以免显得我不礼貌。我告诉她我教中文后，她兴奋地请我教她几句中文。

你想学什么？我说。

怎么说Hi?

中文的Hi的字面意思是you good, 你好。

你好。

如果你想说How are you， 那是一个问题。

你好喔，她把英语的升调用上了。

不不不，中文表示问题要用一个词“吗”。

吗你好！

不不，“你好吗？”吗就像一个问号，放在后边。

你好吗？她的发音还真准确。要是当我们的学生，一定是不下二加二加二的。搞不好会是三三二加。

纸杯里的咖啡喝完了。我想去要一杯饮料。我对那里的男人说，给我点非酒类的。好的。他说，给我倒了一杯红色的液体。回来一喝，却是红酒。我不喜欢喝酒，不过面对美人喝一点，倒也别有情趣。便边喝边跟她聊天。

我问她比利时现在经济如何。她说比利时现在没有政府。原来的政府解散了。新的还没有组建。我说那社会秩序还好？她说很好。我想中国要是没了政府早就群雄争起，军阀混战了。不知怎么聊到了教育方面，得知从高中起，学生们就可以选择几个大方向：人文类，工艺技术类，商业类等。她的烹饪是属于工艺技术类。她说要学很多动手的课。人文类的要学拉丁文，希腊文等。看来那里还是重视经典教育， 而职业教育又和普通教育融合在一起了。我问那是不是毕业后学生们能够顺利找到所选择的方向的工作。 她说是的。 我说在中国，大学扩招以后，很多毕业生毕业后找工作很难。不如在高中这个层次就推广职业教育。

我问她是否以后的志向就是做大厨了。她说是的。我说现在倒也有不少女厨师了。我记得在某个电影里看到过。这提起了她的兴致，借题发挥谈了一通女权主义，说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男人能做到的，妇女也能做到。

时间不知不觉地很快过去。跟美女在一起真是度年如日。在画廊快要关门的时候，她看见一个朋友，便对我说要过去打个招呼。她站起来，长长的腿托着婀娜的身飘然而去。 而她那双热情明亮的大眼睛，仿佛还在我的面前浮动。

老方，文坛久违了！写得还是那么自然流畅，娓娓道来。

　　好文。開頭尋尋覓覓，後面原來是她！

老方好文！欣赏了！

好使我感到惊奇啊（少见多怪孤陋寡闻），竟然比利时国家没有政府。真是不可思议。不可想像，没有政府的国家如何运行呢？

无为而治嘛。

　　比利時政府歇菜，已經一年多了，具體的辦事機構，負責日常運行。這就是現代政治學意義上的政府。此現象雖然不必遍地開花，卻是難得的實踐。一個國家，是否和諧穩定，不用“說三道四”了吧？比利時還要撤銷國軍，並跟鄰國荷蘭，共建一支“國防軍”呢。

"社会秩序稳定

按照比利时法律，首相莱特姆的看守内阁现在无权决策重要事项，甚至连2011年的国家预算都是通过国王特准才着手制定。该国目前基本处于大事不能做，小事没有做的状态。然而比利时却像一架精准的机器，在没有政府的情况下各领域仍在稳定地运转。

布鲁塞尔独具特色的巧克力店、华夫烤饼店如常吸引四方食客，青石路上驾车人依旧礼让步行者，节假日里人们照常休闲娱乐，百年一遇的冰雪天中清道机及时出动，环卫人员准点清走路边的垃圾杂物，各国首脑如期在这里召开国际会议。秩序井然，生活依旧。

媒体人弗朗索瓦分析道：“比利时人做事理性，不会因为没有政府管理就胡来，正如大家不会因为没有警察就不遵守交通规则一样。”

2010年下半年，“无政府”的比利时甚至还当了半年的欧盟轮值主席国，期间欧盟运转正常。

"

能居此国才是幸福。

比利时人的素养不同，中国可以没有政府吗？ 毕竟国情不同。

你们有没有觉得中国人太好激动？包括网上的马甲，呵呵  ....

多年遊遨網上，從未見老方與人臉紅脖子粗，這極其不易。何謂君子，君子就在我們身邊。另一位應該是象罔吧。

敬佩老方從容淡泊的氣度，想學，知道這大多是出於天性，學不來的。不管怎樣，照貓畫虎有樣學樣，也表明一種知恥而後勇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