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年元旦过后,同去滑雪的一对夫妇来问女儿是否想收养一个小动物,是个guinea pig (豚鼠),他说这种动物很容易养的,适合小孩子,不需要像猫狗般的常要洗澡,只要有足够吃的,常清理一下小窝就行了。女儿一直要养小动物,我们一直没答应,就借这个机会尝试一下。圣诞前,几条金鱼的死亡让女儿伤心了两三天。朋友讲起,本来应有两只,不幸一只死去,只剩下这只雄性的,年龄有三四岁的豚鼠。
我们决定后,女儿兴奋得跳起来,答应她一定好好照顾豚鼠。我们起了一个名字,叫Penbo。豚鼠到了我家,它有一个旧笼子,是个比较狭小的笼子,里面还有一个shelter(长方形的朔料盒子),有个瓷盆,一个水壶。 里面脏兮兮的,许多排泄物。它很怕人,容易受惊。一周过后,我才发现这哪里是女儿的宠物,一句简单的承诺意味着许多责任。因为我多是在家里上班,喂食清洁工作,都自然成了我的职责,虽然可以等女儿放学回来再弄,可我受不了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动物坐在一堆屎尿上,所以很快要处理换掉垫子,还好豚鼠是纯正的素食者,吃各种甘草,蔬菜水果,排泄物很少异味。自己如同收养了个婴儿一般,出门还真有点惦记着它。而且越来越觉得责任大,不管怎样是一个生命啊,于是开始上网查询有关养豚鼠的知识,借了几本图书馆的书。基本常识很快知道了,又带着女儿去转petco,买一些相应的生活必需品。我开始琢磨这个笼子好像是太小了,不过换一个大点Petco传统的笼子,似乎不易清洁。有什么好办法吗,网上大概查了一下,没有找到更多的咨询信息。
很快我觉得penbo太寂寞了,比人要寂寞得多,人是会寂寞但可以通过工作和娱乐活动排遣寂寞,而它主要在笼子活动,周末才出笼子玩一下,它的伙伴死了,它就像一个老头失去了老伴那样,人无精打采的,提不起神来。除了简单的饮食,游戏,如何让它过得更快乐些?书上说豚鼠不适合单只喂养,他们是群居动物,应当有至少一个同性伴侣。它的寿命通常在八年以内,三四岁即是人到中年了。
于是我Google了一下,很快就发现我们这个小城就有人登广告捐赠豚鼠,一个叫Yoshi的给一个上了大学的朋友临时看管豚鼠,希望找个好家庭把豚鼠送出去。看了广告和可爱的豚鼠录像,我决定送Email探寻一下。结果,二十分钟后Email就回来了,对方问什么时候方便可以让豚鼠来个玩一下(play date)。正好赶上长周末,Yuko带着她的宝贝Milo晚上来了。Yoshi是个温柔娴静的典型日本女子,三十上下,同来的一位男子谈起来才知道是宁波人,还与老公同乡。她的那只豚鼠实在是太可爱了,像个玩具动物,两岁雄性,体型稍小,毛茸茸的,一半白色,一半浅棕色,我们的豚鼠是棕色,和它站在一起,一个像个粗壮敦实的的乡下人,一个像个温文尔雅的文化人。没有比较之前,我已经觉得我们家的豚鼠很可爱了。女儿兴奋地问我,“可不可把这只豚鼠留下来?“。
Yoshi用一个围栏把两只豚鼠圈在一起,面积不小,很快,它们两个开始兴奋地叫起来,声音不大,有点像口哨声。两个对战的姿势像日本相扑,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对方,很快penbo占了上风,他常常转到milo的屁股后去闻,然后骑到milo的身上,把它身上的服服帖帖的毛都搞乱糟糟了,我都觉得不好意思,平时这么温顺胆小的penbo如何瞬间成了欺负老实人的野蛮家伙。 一番争斗以后,两个都显累了,Milo被征服,挨着对方的身体躺下来,温和得像一家人,过了一会,penbo又去挑衅,试图征服对方,只是争斗没有开始那么激烈了。大概再来玩一次,也许能成朋友。
Yoshi对我们的笼子不满,说两只需要大的笼子,我说也正准备换笼子,不过需要确定养一只还是两只才能订新笼子的大小。最后大家都对这场交流还算满意,特别是女儿兴奋得不得了,恨不得晚上就要留Milo住下。Yoshi说我们把新笼子弄好后,让他们试着住一段时间看,如果不行她可以再把milo抱回去。
Yoshi回去后,送了Email说希望我们能早点决定下来,哪天再来一个聚会。不久又发了一个信,再三道歉,特别是向我女儿表示歉意。她说与原主人通话通信后,原主人不同意,为什么呢,她觉得我们从来没有喂养豚鼠的经验,我们现在继承下来的旧笼子简直是虐待动物, Milo到了我家可能比现在的情形更糟,Yoshi也不忌讳把她们长长的Email交流都送了过来,Yoshi是想送给我们,认为我们一家还是很负责的人,只是刚刚开始养豚鼠,经验较少而已,但是不能违背朋友的意图。我看了竟有点难过,我很快回信说理解她朋友的意见,我们不会介意。一个是我们刚刚开始养,还不了解情况,也许现在立刻收养另一只早了点,另外penbo有些太霸道,让人担忧。我也表示她们对豚鼠有如此有爱心让人感动,一定是对他人也有爱心的人。
Yoshi真是个特别热心的人,她送来了很多网上资料还有瓶药水,我按照她的指引,买到简单便宜的原材料(Coroplast 和wired grids大概不到三十元),我们自己动手做了一个崭新的笼子,面积有原来的三倍大,penbo 终于进了宽敞明亮的住所,面积大且没有棚顶,其实让清理工作更容易了。她的朋友有点不好意思了,后来建议Yoshi帮我们给penbo剪指甲。
penbo和我们混熟了,开始比较放松些,也认识人了,有时会吹口哨,吸引你注意,你走过去,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望着你,好像在问,你又有好东西给我吃吗?如果你抱着它,它会乖乖地躺在你怀里,身子婴儿一般柔软,任你抚摸它的脊背。
老公批评我太过分了,简直把豚鼠当第三个小孩娇生惯养,花太多时间,女儿就帮着我反驳,“嘿,爸爸,this is a living being! 它到了我家就是我们的家人啊”。 过了几天老公开始也喜欢这个虎头虎脑的小东西了,儿子年纪小只是偶尔去摸摸,喂食,还没有对豚鼠像妈妈和姐姐这般喜爱,也许女性都有爱照顾弱小生命的天性。这只豚鼠给我一家人带了许多乐趣和欢笑,虽然每天的喂食和清理工作仍然不少。
养动物会让人平静,我不觉得自己比它高明太多,充其量人不过是会思考的动物。比起动物,人的生活一旦变得复杂,就开始向往简单,简单久了,又开始无聊而生厌倦,生活又趋向于复杂,人总在两极之间摇摆不定。动物做出了选择,他们选择了简单,就不再改变。简单的世界很可能是个快乐自由的世界。复杂的世界可能缺少自由,但也不乏色彩纷呈,多样性的快乐。不论简单还是复杂,学会享受自己做出的选择,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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