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棋和计算机

这几天此话题突然大热，也来凑个热闹。我从小喜欢下中国象棋，大学后喜欢上了围棋，但两种棋从来都没有认真玩过，所以水品很一般，象棋不清楚，围棋可能是个3，4级的样子。注意，“级”不是“段”，前者是小学生，后者是博士生。12，3年前出于好奇，和当时的下棋软件比试过几盘，中国象棋是根本没法比，面对软件一点机会也没有，被杀得落花流水，下多少都是完败。而围棋则相反，感觉那软件的棋很“臭”，可以轻而易举胜之，和它下没多大意思。由此可见，对于业余中的业余而言，围棋的复杂程度，与象棋相比也有着天壤之别。

１０几年过后，今非昔比，围棋软件战胜了世界冠军，可喜可贺。人类不必为此感到伤心欲绝甚至大难临头。这是一个适应过程，几十年过后 --- 很可能要不了几十年，人类的思维将完全转换过来，那时电脑战胜人类是家常便饭不值一提，而人类战胜电脑才是特大新闻人间奇迹。想象30几年前的试管婴儿吧......

　　AlphaGo可怕在，根本不是很快的电脑

　　南早中文网

　　一粒原子记一局棋，都还需要很多很多个宇宙。

　　第一篇文章就谈电脑和围棋。

　　前者我绝对是门外汉，后者就倒可能比一般读者略懂多一点。是的，就是那一宗新闻: Google的AlphaGo围棋程式，第一局就战胜了韩国职业九段棋手，名将李世乭，老套的一句，的确是划时代。

　　真人真事，当天香港时间三时许，笔者进入直播，见已去到近终局，AlphaGo和李世乭似乎仍不分胜负。那时笔者已大胆的预计，李世乭情况相当不妙。

　　笔者是如何大胆下结论的?

　　可以想像到，到终局时，变化越来越少，AlphaGo的优势会更加明显。而且，到终局时人难免会有压力，但AlphaGo不晓得什么是压力。所以若在终局时仍未有一方有明显优势，多数是机械人会胜出。

　　执笔之时笔者只知道第一局AlphaGo 赢了，但笔者相信AlphaGo必然能先拿下五局胜出，悬念只是李世乭能否「破蛋」挽回面子。 （编注：3月10日，AlphaGo再胜李世乭一局，第三局将于3月12日周六进行）

　　新闻总会提到，1997年IBM的深蓝(Deep Blue)，曾经击败国际象棋棋王卡斯巴罗夫(Garry Kasparov)。当时也引起很多讨论，「世界末日」快到等等，但毕竟世界并未末日，而就算电脑下国际象棋很在行，好像和会忽然跑出来杀掉人类相差很远。

　　不过，也是老套的一句。这次有点不同，This time is different（时代不同了）。原因不在于「深蓝」96年第一次挑战卡斯巴罗夫失败，97年那次也只是险胜。原因是，围棋本身的确与别不同。

　　在大中华地区，围棋不及中国象棋普及，甚至可能连国际象棋也不如。至少AlphaGo比赛直播当天，不少朋友都表示无法理解围棋棋局。围棋规则的确有点复杂，笔者亦不打算在此讲解，反正不是重点。

　　普及文化中倒也有提到围棋，电影方面，田壮壮的「吴清源」以大师吴清源为主角，由张震饰演。主要是说吴清源在乱世(中日交战)中，如何保持其心境清净云云。当年电影节，不少观众「鼾声大作」，无他，围棋就是十分「清静」的一个游戏，白子之间没有分别，黑子之间也没有分别。

　　而和「吴清源」一片一样，围棋更是挑战耐性的游戏。看足球赛事总问「何时才有进球？」的急性子，很难容忍围棋棋局两三小时还没??有吃掉一只棋。李世乭投降前，已和AlphaGo激战约三个半小时，普通围棋局往往也是如此。

　　其中一个原因是，围棋的棋盘极大，19x19的线路，远比中国象棋或国际象棋不足10X10的线路为大。

　　不要小看这10和19的分别，对电脑来说这是天渊之别。技术细节不多谈，但深蓝下国际象棋，说穿了是十分暴力。老子的运算能力强，一秒钟可以计算2亿步棋，就将所有可能全列出，然后选一个最高分数最好的。就只是这样。

　　读者心想，那现在是不是AlphaGo的运算功能更厉害？若事情这样简单，则不用讨论了，也没有什么划时代了。

　　围棋19x19的棋盘，足以令再强的「深蓝」都投降。别忘记国际象棋不同棋子有不同的行走规则，实际上的变数，对一秒计算2亿步棋的电脑来说，仍可应付。国际象棋开局有20种方法，但围棋有361种(19x19)，一步一步相乘上去，就是天大分别。

　　有多大分别？来点技术一点的(有数字恐惧症的大可跳过此两段)。

　　正所谓足球十二码不外乎入和不入。国际象棋的所有棋局变化款式，不足10^50(就是1之后50个零)。一秒2亿步的电脑还可胜任。围棋的变化？约有2×10^170。你懂的，2之后170个零。

　　头晕了吗?俗语有云「恒河沙数」。没有人数过恒河有几多粒沙，但「恒河沙」倒真的是中文的数字单位。大约就是等于国际象棋的棋局变化(1之后50个零)。一粒沙一个棋局。围棋呢？ 2之后170个零嘛。而全宇宙的原子数目，都不过10^75(1之后75个零)。

　　换言之，一粒原子记一局棋，都还需要很多很多个宇宙。

　　所以，至少在现在想像到的科技下，要像下国际象棋一样，发明一部够暴力的电脑去下围棋，基本上是不可能。 AlphaGo的强大正在于此。

　　是的，它不是一部只靠暴力蛮劲，试尽所有组合的机器。 AlphaGo的设计师也指出，它对棋局的计算能力甚至不如「深蓝」，但它懂得参考以往大师的棋局，并和自己对奕再改进自己。这就相当可怕了。獠牙利爪的猛兽，不及会??学习的人类可怕。

　　这和投资或金融有何关系？很多人认为，这只是一个公关表演。不要忘记，谁胜谁负Google至少要付出一百万美元奖金，外加李世乭的十五万美金出场费。没有重金，棋王才不会冒著名誉扫地的危险，和你演猴戏。

　　商机何在？其实AlphaGo本身可能全无商业价值。下棋很厉害的机器人卖不了多少钱，而多强的棋手也不会喜欢战无不胜的机器。正如当年卡斯巴罗夫要求和「深蓝」重赛，IBM一口拒绝，并把「深蓝」退役。记录片Game Over: Kasparov and the Machine就指出，「深蓝」不是重点，IBM的股价才是。 AlphaGo战胜第一局后的当晚，Google的股价表现也不错(当然是否和AlphaGo有关就难以验证)。

　　另一方面，笔者曾和偶像黄国英先生同场演讲。笔者谈到机械人取代人类工作，黄先生认为基金经理的拣股能力不会被机械人取代。可能暂时不会吧。尽管无数严谨学术研究指出，扣除回报后，基金经理平均是跑输大市。但现在美国盛行的「电脑选股」等等技术，其实顶多去到「深蓝」的水平。

　　但如果选股机械人可以去到AlphaGo的水平，又如何？不要忘记选股机械人不用请秘书，不用请助理租，不用租黄金地段写字楼，不用报销饮食开支，也不用坐商务客位出差。最重要是，不用表演费。

　　历史唯一证明的是，人类通常都低估科技进化的速度。

　　去年仍有不少电脑专家认为围棋程式击败人类要再等10年，要击败职业棋手更要100年。结果不足一年，职业九段棋王也败下阵来。电脑取代人类是危言耸听？人类由发明第一架飞机，到飞到冥王星，只是用了约100年时间。

　　最后要分享，笔者看到最精妙的评论是:「其实AlphaGo输掉可能更显得出其人工智能」。

　　说得也是，我想完美的人工智能，应该进化到晓得让赛，以顾及人类的尊严，避免人类太快醒觉关掉其电源，或将它砸烂拆骨。

　　大智若愚，是真智慧。

应该是找不到真人对手才和电脑玩。我这里几个理科生博士经常聚一起玩。我看不懂，如果他们付我钱，教我，我可能会考虑去学。我学过打麻将，太闷。在研究失落园和荷马史诗,过几天可能有些问题请教这里的文学翻译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