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原创]琐记
琐记
随父去上海探望一位老先生, 他在汾阳路的一家专业医院动青光眼手术. 中午, 老先生的儿媳陪同我们吃饭. 在一家德国餐厅. 天气很好, 我暗怀有一种沧桑的感觉. 后来, 我独自回去卢湾区的住所. 找人来装了数字电视. 看了一遍岩井俊二的电影"花与爱丽斯". 这本电影是我喜欢的那类风格: 朴实, 清纯, 有一种缓慢的灵秀的节奏. 平衡了我的沧桑感. 下午迟些时候, 去了莘庄, 和三四个人会晤. 晚上, 我原想回杭州. 吃完晚饭, 已经八点. 母亲打电话来, 要我还是在上海住一晚. 此时,我收到良辰的短信:"千山已静, 一波未平". 我想这是打禅, 回复短信道:"树欲止而风不息". 我自己也不晓得什么意思.
隔天早上, 去吃了早点酒酿圆子和炸春卷, 看了电邮. 再去上海南站. 南站新建成, 银灰色的, 象一个巨大的旋转木马. 我十点二十到, 只买到十一点四十五分去杭州的动车组. 车站内, 有体育场那么大, 阳光从穹顶上透露. 我买了两本书看. 接到美国的电话, ALICE有事找我. 我说, 我在外面. 动车组的列车外形时尚,速度很快, 半小时到了嘉兴, 一小时到了杭州. 路上, 望着车窗外的秋野. 我心想: 尽快去一趟美国吧.
再隔一天早上, 在宁波的一个宾馆的电梯里巧遇十五年前的两位熟人, 他们也来宁波出差. 他们工作与生活的环境还是原地. 我却已游历了三个国家. 其中一人感慨道: "人生有几个十五年?"
上午赶到杭州, 在世茂和众人午饭后, 从杭州去到临安的青山湖. 一行人, 四辆车. 那地方山青水秀, 已近天目山脉. 有人告诉我, 南宋曾建都临安, 这里曾经很繁荣. 青山的暗影里, 车掠过. 不久的将来, 从杭州文一路起, 将有一条景观大道和一条轻轨, 经过青山湖, 到临安, 只须半个小时的车程.
晚上赶到杭州机场, 飞回北京. 在机场书店买了新出的系列案<<李叔同谈艺, 说佛, 解经>>三本书. 书中有丰子垲的插图, 星云大师的评语. 我一向很喜欢李叔同(即弘一法师)的文字和见解. 其人深得文化的精髓, 而认真忠厚的人格, 空灵的性情, 独树一帜, 让人仰慕. 在我觉得, 如故乡那温煦的阳光, 温暖于心.
回到北京, 已是十一点多. 正是凤凰台的"锵锵三人行"节目. 上节目的是刘索拉和陈丹青. 都是海归名人. 陈丹青冷静, 说:"我们那一代, 知青, 总有忧国忧民, 指点江山的坏习惯." 陈丹青一身黑衣, 青皮光头. 慢条斯理地讲话: "现在的时代暧昧, 暧昧好啊. " 刘索拉, 大才女, 自称: "我是中国个人主义萌芽时期成长起来的. " 刘索拉近五十岁, 漂亮有气派, 手势挥舞起来, 手很美, 是音乐家的手. 刘索拉提到了留美画家刘丹. 称赞刘丹的画了不起. 可惜刘丹的画在西方很受到重视, 在国内却不闻名. 记得王朔说过, 刘索拉是音乐大师. 我则赞同她的个人主义和敏锐真实的见解.
北京天气阴沉. 令我怀想江南的温煦阳光. 想起在宁波那天, 还见了一个老朋友. 他告诉我, 六年里他让集团公司的资产翻了六十倍. 有生之年要争取翻到两百倍. 我佩服他. 和他开玩笑: 一百多亿资产了, 怎么你还在这小屋里办公? 他不觉低下头,回答我: "也就你是我小妹, 我和你说说. 我做得好, 别人也不会说我好. 我做得不好, 别人也会说我不好." 他比我年长六岁, 头发业已白了大半.
我不由心生悲悯.
六年里, 我呢, 只不过是虚掷光阴罢了. 我父曾说过: "人生如逆水行舟, 不进则退". 进退是经历而已. 我暗忖: "人世沧桑, 做人做事, 有定力确实重要. " 回味良辰对我说: "要维持灵性, 有三点注意: 一不要与人纠缠, 二不要做感觉很不安的事情, 三与天地多往来."
偶尔去MAYACAFE, 读到XW的诗"四月之诗", 忽起感慨, 回了一帖.
"好诗! 我写过一首诗, 也是四月之诗, 现在已遗失. 当时写的情景是:云天若有神昭, 妇人在收拾死鱼. 这幅图象就出现在我脑中, 清晰如同身处其境. 云天中若有神之子, 彻天的风吹着. 死鱼青白, 一堆. 妇人的手上满是鱼鳞鱼血. 远处仿佛有伟大的建筑. 现在想来, 也是历历在目. 也是四月. 天光映照幽冥的时刻吧. 我也不晓得究竟是什么, 也许历史中确有此境."
梦冉
2007年11月
第 1 幅 花与爱丽斯 剧照
第 2 幅 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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