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礼拜，女儿发烧了三天，主要是在社区医院打预防针后引起的，医生都说这是正常现象。我最怕女儿生病，除了女儿的痛苦令我难以目睹之外，妻子的焦躁更让我难以对付，她是看什么都不顺眼，尤其看我最不顺眼，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女儿烧退之后，一家人都高兴，我最高兴，但是有一件事情发生了根本性的转折，即女儿病好之后开始疏远我。

我想抱抱女儿，一抱，她就哭着喊着不干。我们一家人分析原因，最后得出结论，可能是我经常训斥女儿，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小孩子总是无法无天的，比如女儿天天和我们一起在餐桌上吃饭，吃着吃着她就开始祸害人，不是把手伸进这个盘子，就是伸手进那个盘子，抓了一大把东西就扔在桌子上，还笑。小孩子总是得需要管教的，要不然能上天了，原来我跟妻子商量，她来做黑脸，主持正义，我呢，负责给予女儿温暖和爱，结果一年多来的实践证明，妻子爱女儿爱得不得了，舍不得喉她的小宝宝，没办法，黑脸的角色就得我来了。女儿在桌子上刚要越过界限拿东西，我就大喊一声，“住手。再拿，就给你扔地下去。”怎么着是女孩子么，脸子小，看看我，嘴一撇，抽泣起来，这时候妻子把女儿搂在怀里安慰，我就这样天天做大坏蛋。
母亲说，“孩子不跟你，都是你老说她。她记住了。一家人就你说她。”其实我也不想说她啊，但是没办法，小孩子没规矩怎么成？我都已经比我老爸强多了，还没动巴掌呢？话说回来，我可舍不得打我女儿一下。

我是女儿的爹，虽然她不让我抱，但是在一个房间里天天跟她厮磨，哪有舌头不碰牙的？更何况有些事情她还得求着我呢。我逐渐地发现，女儿鬼着呢，当她需要我的时候，就让我抱了。
我每天都上网，电脑屏幕上五颜六色的，女儿在旁边看着很有趣，看着看着就想自己也捅咕捅咕。怎奈女儿太小，一周岁多一点儿的孩子刚刚到我膝盖那么高，她试图向上窜，徒劳而已。接着，她站在我旁边，开始拍我的大腿，我装酷不搭理她，她就拍个没完，只要我一看她，她的眼睛里就放出求助的光芒，然后把两个小胳膊扬起来，什么意思？让我抱起来，然后坐在我大腿上。一个小孩求我都到这份儿上了，咱也别再装了，做做好人吧，把女儿抱到大腿上，她就噼里啪啦地敲一阵我的电脑，碰巧我在word上打字，她一敲屏幕上也出符号，看起来还似乎很有成就感。等到玩累了，没意思了，就死活要挣脱我，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呀。

我每天都喝纸盒装的那种酸奶，有一天给女儿尝了尝，她感觉到味道还不错，起码不比她喝的牛奶差。这之后，只要我一拿出酸奶盒，女儿看见了，就大老远屁颠屁颠地赶过来，眼巴巴地看着我，再次放出那种能麻醉我的光芒。这时候我把女儿抱起来，放到大腿上，她绝不会表示拒绝，跟我共喝一盒饮料，等喝完了，就变卦了，从我腿上滑下去就跑了，再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女儿还有一件事儿能求到我。她不是个子小么，高处的物品她无能为力，现在她已经学会借用外力了。女儿走到我身边，拉着我大腿，然后用另一只小手指着高处的物品啊啊啊地叫个不停，我就知道她要哪样东西。给她抱起来，她伸手把东西拿到手，接着就是要从我身上下去了，不让下，那是不行的，哭、哭、哭。

我感到奇怪的是，不是说女孩都有恋父情结嘛，我这女儿不但不恋，分明是跟我唱反调，每天烦我烦得不行，这跟小时候有天壤之别。妻子下班之后，女儿就赖住她，谁也不跟了。
我问妻子，“女儿咋这么实用主义呢？我不就是没有奶喂过她么？”
妻子说，“女儿就是不该理你。谁让你天天在家里呆的时间少，还不跟她玩儿，有时间就往外跑，告诉你，这就是你的报应。”
我这一听，就有点儿傻眼，等以后女儿长大了，这两人一合计，我看随时都能把我扫地出门啊。

2008/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