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变形记》中的一个谜团

江岩声

受benfangd 《“水浒传”中的谜团》的启发，咱也写个谜团，关于卡夫卡《变形记》的。

大家知道，《变形记》写的是主人公Gregor Samsa一天早上醒来后，发现自己变成一只甲虫后周围人特别是家人的态度。按我现在的理解，《变形记》的主题用一句话说来，就是久病无孝子（当然还可有无穷种其它解释）。人一旦变成无用之物，即使是父母姊妹那样的亲人，也是不能给予持久关爱的，所谓亲情，也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

我的疑问是，在人们对Gregor Samsa变成甲虫后的各种态度里，恰恰缺少一种最可能的态度：好奇。在卡夫卡的笔下，没人探究Gregor Samsa为什么会变成甲虫，我是说在科学意义上的探究，就好像在那个社会里，人能变成甲虫这件事情，经常会发生似的，如同现代人得艾滋病或者癌症，或者说还不如。现在有谁得了艾滋病，周围人总会想一下，他/她是不是和哪个不良妓女/男做爱搞的？而在《变形记》里，竟然没有一人探究一下，他好好一个人，怎么会忽然变成了甲虫？是不是该找一位专家来看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不是《变形记》的一个缺陷呢？因为这个缺陷，是不是使得《变形记》缺少convincing？

也许，我们可以这样来理解：《变形记》从头到尾只是Gregor Samsa的一个梦。如果是这样，那么我的问题就没意义。梦嘛，无逻辑可言，也不需要convincing。最近离离拉拉地在读昆德拉的《L’Art du Roman》（小说艺术）。昆德拉说，把梦和现实揉在一起写，是卡夫卡对小说艺术的一大贡献。不知昆德拉这个说法算不算回答了我的问题。

大家现在谜团热, 我见了题目好乐
"好奇"是一种达者的态度. 卡夫卡大概在抱怨这个世界没有达者.

我以前没有读过"变形记",看了这个贴子后,匆匆去看了一遍.觉得很怪异.

据说这是西方现代主义作品,中国人可能大部分人不能接受.这就像中国人听口英
重的印度人说英语一样,听得吃力,也不想听.

现实像是标准英语.可是,现实太单调了.不同民族的艺术
家开始加以对现实加以夸张,可是,他们夸张的原则不一样.

西方作家喜欢描述人变动物的夸张.既然进化,也就能退化,所以西方人接受了这种夸张."变形记"只夸张一点,其他地方还是比较写实的.所以,这一点,就不追究来历.

在我读过的外国小说里，只有两本能让我老是想起，经常琢磨。一本是《变形记》，另一本是加缪的《局外人》。比较起来，我更喜欢《局外人》，因为更温情一些。《变形记》太阴冷，把人性以及人类社会的阴暗面暴露得太可怕，使你悲观失望，无路可逃。

半月前，去过布拉格，参观了卡夫卡博物馆，想起了一年前读葡文版《变形记》时的一个疑问，现在就写在这里了。最早读《变形记》是2000年在瑞士洛桑的时候，网上下载的中文版，读完了，没怎么懂。后来知道，像《变形记》这种小说，文字浅显，故事简单，但其内涵却是需要反复琢磨的，如同《局外人》。

葡文版《变形记》序言里，有评论家Heinz Politzer说的一句话：自从Gregor Samsa变形以后，我们生活的世界也为之改变了。

在冷漠无情的社会，“好奇”早已被排除，因为好奇常常与关注/心、热情相联。

----我的疑问是，在人们对Gregor Samsa变成甲虫后的各种态度里，恰恰缺少一种最可能的态度：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