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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大餐

有老爸老妈在，大年三十的大餐就在家里吃了。市里好多家庭嫌做饭麻烦，就都去饭店吃，我爸妈是绝不会同意在大年三十去饭店吃饭的，一个是贵，再一个是感觉丧失了家庭欢庆的气氛。在家里做饭，那就我妈辛苦了。

家里一共4.5个人，11个月大的女儿只能算半个，不能吃太多东西，只会捣乱。我爸在超市给我买了一箱啤酒，够喝一个长假的。我正在屋里看书呢，我妈说开饭啦，跑出去一看，满满的一桌子菜，10个，啤酒饮料也摆到了桌子上，这个年可够丰盛的。我妈历来过年的习俗就是只能多做菜，宁可剩，不能缺。10个菜暗含“十全十美”的意思。

第一道大菜是炖猪蹄。我妈是老迷信了，说猪要睡觉的时候就用蹄子往回搂草，什么东西都往回搂，在乡下什么东西都往回搂的才是过日子好手。那吃猪蹄呢，就意味着新年旺财。我妻子可不客气，上去就吃猪蹄，就是外人也能看出来家里谁是财经总管。家里四个人都吃了猪蹄，要是不吃我爸不同意，女儿没吃，主要是她那几颗小牙咬不动。

第二道菜是红烧鲫鱼。过年吃鱼意思是“连年有余”，居家过日子当然都希望有余，紧紧巴巴啥都缺的日子肯定愁人。我和妻子买的基围虾就没做，我妈说三十不吃虾，“扒虾”在东北话里的意思是说谎，说谁老扒虾就是说他人品不好。过年图吉利，可是谁都不愿意自己人品不好。

第三道菜是猪皮冻。这菜是我妈自制的，从市场上买回来猪皮，放在锅里反复炖，最后猪皮里的胶质遇冷后凝结，就成了猪皮冻。我最喜欢吃猪皮冻，但是猪皮冻的制作过程比较麻烦，市场上也有卖，都像水晶似的透明，里面化学食品胶放得太多，肯定没有自家做得好。一盘子猪皮冻我一个人总要消灭半盘，蘸上酱油蒜末，吃过的人肯定要流口水。

第四道菜是溜两样。把猪肚、肥肠和辣椒放在一起做，只要是节日，我爸就少不了这道主打菜，我也喜欢，从我爸那里遗传的。结果弄了一小块猪肚给我女儿吃，她也吃得津津有味，后继有人。第五道菜是素炒鸡胗，不用说，还是我爸和我的所爱。第六道菜是红烧排骨，我妈买最好的排骨，一个小肋条上包着一圈肉，看着就想咬一口。第七道菜是酱猪耳，接着是黄瓜干豆腐丝凉菜、西芹腊肉、肉炒蒜薹。

如果把我从超市买的武汉辣鸭脖子、还有一罐红腐乳算上，那一共12个菜呢。都吃不过来了，一家人白酒、啤酒和饮料一起碰杯，共庆新年大吉。我喝完了一瓶啤酒，我爸还让我第二瓶，老是劝我，我说不喝了，喝多了晚上没法儿看春节晚会，我爸看我不喝了，就自己一个人喝，老头儿自己没少喝。

我爸和我妈都是牵肠挂肚的，在我这里想东北的我哥和我妹那伙儿，在东北呢，又想着我这块儿。一到过年就叨咕，可能人老了，更希望合家团圆，不过现代社会不比从前，一大家子人凑到一起绝对不容易，总是文齐武不齐的。大年三十也就那么一天，呼拉一下子就过去，我就捉摸着为啥那么多人想不开，非都要挤着在同一时间段内回家，广州车站一下子弄了好几十万人。拥挤着拼了命地回家，不过就是一、两顿饭的功夫，年就没了，是有点儿不值得。

不过，回头想想，人一辈子不也就都是这么东奔西窜地瞎忙么。一年忙到头儿，挣张飞机票钱，然后就为了大年三十这一天把这钱花出去，过了正月初三，出门再接着挣。原本都是一家人在一起的，为了所谓的奋斗，为了所谓的出人头地，往南跑的往南跑，往外国跑的往外国跑，出息来出息去最后一家人连个团圆饭都难得吃上一次。人这一辈子，忙来忙去的，原来不过都是为了忙分手。

200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