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旧作] 没有主义及其它
1. 我不曾读过高行健写的《没有主义》一书,但最近读了他的另一本书《一个人的圣经》,觉得刘再复不愧为他的知音。刘再复在这本书的跋里说,高行健“是一个浑身颤动著自由脉搏、坚定地发著个人声音的作家,是一个完全走出各种阴影尤其是各种意识形态阴影(主义阴影)的大自由人”。只有在这种完全自由的状态下,一个作家才有可能无惧无求无挂无虑,发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声音。
2. 我还以为只有诗的读者越来越少,没想到小说的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听说在得奖之前,高行健的代表作《灵山》每年只卖出了几十本。连美国著名的汉学家、中国文学翻译专家葛浩文教授都承认,《灵山》他只看了一部分,《一个人的圣经》也没有看完。一般的读者,能全部看完的可能更少。当然现在情形完全不同了,买他的书读他的书的人一定很多。只是诺贝尔文学奖每年只颁发一个,下一次落到汉语作家的头上不知又要等多少年?耐不住寂寞或不愿意“退出市场”(高行健语)的作家,看样子只有另谋出路了。
3. 那一年我正好去汕头参加一个文学会议,有机会接触到国内一些写作的朋友。对高行健的得奖,一般都认为是件值得欢欣鼓舞的事,特别是年纪较轻的作家们,虽然他们几乎都说没读过他的作品。但也有人对高的获奖颇不以为然或表示不服气,他们说国内比他好的作家多的是。那当儿我还没机会读过高行健的东西,所以无法置评,而且也觉得诺贝尔文学奖又不是奥运的冠军赛,比什么高下?我对他们说,有汉语作家得奖,无论如何总是好事。要是国内真如他们所说的有那么多比高行健更高明更杰出的作家,我们更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说不定下几届的诺贝尔文学奖桂冠都会落到中国人的头上,那中国便成了真正的文学强国,皆大欢喜了。
4. 舞蹈家江青在〈与高行健共“舞”〉一文里说:“高行健是位在创作途径上永远求变、创新、不炒冷饭、不耐寂寞、永远跃跃欲试之人,他也希望能尝试跨类别,打破固定的格式,寻求新“语言”新形式的作品。”我相信,这同他成为破天荒头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汉语作家,有极密切的关系。
谈到跨类别及打破固定的格式,我自己几年前在为《明报》的一个副刊专栏写文章时也尝试过。虽然香港有些诗友对我把现代诗带进专栏文章的作法颇表嘉许,我也曾接到几位年轻读者从香港给我寄来加油打气的电子邮件,但该专栏后来还是不得不“根据读者调查的结果”叫停。台湾也有副刊编辑说我那些“有诗为证”的文章,同他们版面的体例不合。可见,编者及读者的阅读惯性的影响还是相当大的,即使在这个颠覆反叛的所谓“后现代”。
注: 这是我多年前应香港一个刊物之邀写成的短文,后来不知什么缘故没刊出,一直搁在那里,也懒得拿到别处去发表。现在贴在这里,算是不辜负当时的一点心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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