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尔和一束鲜花
朱晓玲
那束鲜花是奈尔送的。
奈尔是我一位很疏淡的朋友。准确地说，她是我在杂志社做编辑时的一个作者。那时，她大学刚毕业，还没有稳定的工作。但是从来没有闲着过。生活得看似艰难，但不乏浪漫和激情。闲暇之时写点小文章。很有灵气。不记得我是怎样发现的她，只记得我当过她几篇文稿的责编后，我们断断续续地就有一些来往。还记得她在我们杂志社拿到第一笔稿费时，一定要请我的客。我没去。那笔稿费实在是太低，低得根本就不够请客的用动。我说等你赚大钱或者有稳定的工作后再请我吧。这一等就等了若干年。
我们杂志社被封后，同僚们作鸟散状时，我离开省城也没与奈尔联系过。
我与奈尔从此断了音信。
却不知，断了音信的奈尔今天突然出现在了我的家门口。奈尔按响我家门铃时，我刚结束了一个国际长途电话。电话是我的好朋友艺潇由温哥华打来的。
说到艺潇打来的电话，我又得插几句题外话了。我和艺潇是近二十年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自从她出国后，每次通话至少得二三个小时。今天也是不例外地，我们在电话中聊了三个多小时。我和她通话的时候，时断时续听到有钢琴声由那边传来。我问艺潇，“你在听音乐？”她说不是，是我儿子在弹钢琴。我说弹得真好。艺潇高兴死了。她说：“你等一会，我让他给你弹一支曲子。”立时，电话那边传来艺潇对她儿子说话的声音：鑫鑫，朱阿姨说你钢琴弹得好，你弹一支曲子给朱阿姨听好吗？艺潇的儿子鑫鑫同意了。鑫鑫给我弹的曲子是莫扎特的《奏鸣曲》第三乐章。我静心的听完，心中充满了暖意和叹喟。我既被轻快的乐章感动，也感动于万水千山阻隔不断的情谊……
嗬，话有点扯远了。我还是回过头来说奈尔吧。关于艺潇与我，我将另行文叙道。
……
听到门铃声，我把门打开时，但见一位时尚、风姿绰约的、我不认识的丽人，捧着一束鲜花站在我面前。好让人赏心悦目。
但我以为她走错了门，疑惑地问：你是……
“么样，你不认识我了？”
“对不起，是不太认识。”
“嗨，晓玲姐，我是奈尔呀。你怎么把我忘了？太让我伤心了。”
“天啦，你是奈尔。你怎么变得象天仙一样美了呀。我真还认不出你来。”
“照你这样说，我以前是丑小鸭。”
“不是不是，你比以前长得更漂亮了。”我纠正说。
当然，说这些话时，我已将奈尔让进了我的家中。
奈尔的变化实在大得让我咋舌。穿著打扮时尚就不用多说了。她的脸型都变了。变得有点象戴安娜，眼睫毛好长好狐媚啊。不过她告诉我说，“眼睫毛是假的,种上去的。”最要命的是，她抽烟好凶啊，抽的是摩尔烟。我们在我的书房聊天时，她一支烟接一支烟抽。使我的书房,始终弥漫在带有薄荷味的烟雾中.我咳嗽不止。奈尔不在乎我的咳嗽，我也不说她。毕竟她是第一次到我家来哩。
在聊天中得知，奈尔至今还是独身。不过她是结过婚的，后来离了。离婚后，她就再也不敢涉足婚姻。她说，聪明的女人是不会与自己真正相爱的人结婚的。奈尔说的这话，不算是她的创意。但是我感觉得到，她有话要倾诉。我说：那么说，你感情中是拥有爱了。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是的。我的感情中不缺乏爱。然后，她讲了她与现在男友的情感纠葛。听到动情处时，我为她掬了几把伤感泪。看得出来，奈尔很爱她现在的这个男友。讲到末后，奈尔说，晓玲姐，你可不要将我的故事编成小说啊。我答应了她。
后来我们又谈到了文学和网络。奈尔说，她现在不再问鼎文学了。她说，文学太让她饿肚子了。网络对她也很陌生。她说网络太虚拟了。奈尔对网络如此抵触，我们就在这个话题上没有谈下去的可能。她说她现在在做自己的老板，开了咖啡屋。有两个连锁店，生意相当好。“都在武昌那边。”她说：你再到武汉时，一定要去我咖啡屋坐坐。
我们聊着天儿时，黄昏不觉来临。我请奈尔到玉泉路路口的菁莲酒店进的晚餐。结帐时，奈尔无论如何也不要我买单。她说这是她十年前的一个心愿：“请你吃一餐饭。”她说这话时，我的鼻子一下子酸了……
明月升起的时候，我送走了奈尔。
时尚的奈尔，自驾她的红色马自达，绝尘而去，留下了无限感叹的我，独对如水的月色……
2008年9月1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