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女儿为什么哭？
女儿为什么哭？
女儿在出生后的前六个月里对我和妻子的愤怒表情置之不理，大约在六个月之后，女儿开始能够逐渐地分辨出各种表情的区别，比如我抱着她大笑，她就很高兴。我从来舍不得对我的女儿凶一次，但是我妻子能，女儿长牙齿了，吸吮着妈妈奶头的间隙，冷不丁地就咬一口，妻子哇哇大叫，一定是咬得痛了，妻子用力地打女儿的屁股一巴掌，然后给她往沙发上一扔说，“不要你了。”妻子怒目而视，这时候女儿分明看得出妈妈生气了，于是号啕大哭起来。六个月之前不是这样子的，妻子总是怒目相向，女儿仍旧该笑还笑，她甚至可能认为妈妈那么难看的面容是在同她游戏呢。由此可见，小孩子对社会环境的适应能力是后天习得的，悲伤或者高兴，痛哭或者幸福，在小孩子那里都是一样的。
女孩子爱哭，这个我早有准备。我妻子就爱哭，两口之家吵嘴的时候，每当辩论不过我，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女人的哭声是上帝的鞭子，妻子只要一哭，明明是我对的，也该错了，要是本来我就不对，妻子的哭泣就代表上帝的惩罚，什么时候我认错，什么时候哭声才叫停。我常跟妻子说，有什么道理咱就摆在桌面上讲，老哭什么啊？妻子说，能摆什么理儿，你咋说都有理。妻子其实把话说反了，啥时候都是她的理儿，时间长咱也认了。
女孩看起来好像一点儿委屈都不能受的。自己在婴儿床里玩儿着呢，突然间没站稳，一屁股就坐下了，坐下了之后就开始哭，我还想这有什么可哭的啊，站起来不就得了么？把女儿抱起来，发现屁股底下有个小玩具，硌着了。要是摔个跟斗，那就更是哭得厉害。有一次一家四口人围着女儿坐，结果女儿还是大头朝下磕到了地面上，抱起来这个哭，惊天动地的。我跟妻子说，女孩就是哭巴精，这磕一下能怎么着啊？妻子说我站着说话不知道腰疼，还要让我试一下。女儿一次就哭了十来分钟，末了，我们发现孩子额头出一个大红包。我妈说也难怪孩子哭，那么大的包搁谁脑门上也够呛。
女儿奇怪，特别害怕爷爷打喷嚏。倒也是，我爸的喷嚏打得太响。我爸有一点儿鼻炎，三天两头就打次喷嚏，喷嚏要来的时候，我爸就“啊啊啊啊”，最后“阿嚏”一声。我爸打喷嚏声就像练过气功的人一样，在房间的任何角落都能听得见。我妈总跟我爸说，要打喷嚏就到走廊上去。我爸说，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打喷嚏，等知道的时候，喷嚏就打完了。
我妈之所以让我爸出房间去打喷嚏，是因为每次我爸巨大的喷嚏声之后，都会对女儿造成不大不小的后果。我亲眼目睹全过程，女儿正坐在那里玩儿，看着爷爷呢，忽然间我爸面部表情发生了变化，这是打喷嚏的前兆，女儿明显地有条件反射，她的表情也开始变化，仿佛巨大声响来临前的那种感觉，眯起了眼睛，咧起了嘴巴。待我爸的一个大喷嚏打完之后，女儿四下看了看，大约一、两秒之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爸说，这孩子，不让我打喷嚏。
我妻子有一种特别简易的美容方式，就是在脸上贴上一张白皮。妻子贴上那张白皮的时候，只露着两个眼睛，够恐怖的，但是我看过几次，也无所谓。妻子怕女儿害怕，每次美容的时候，都跑到书房去上网，我抱着女儿在客厅玩儿。有一次，女儿和我呆的时间太长，我忘了妻子美容的事儿了，抱着女儿站在书房门口看妻子，妻子从电脑前抬起头，我看出来她在笑。但这时候女儿看看妻子，她知道那是妈妈，转过头来又看着我，接着咧起嘴巴，哇哇地大哭起来。坏了，女儿给吓着了。女儿哭了好半天，她肯定在想，同一个妈妈，怎么突然间就这么吓人了呢？那以后，妻子再就基本上没贴过那种白皮。
2008/2/2.
第 1 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