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的骨头
    －－从巴金的死说起


  　  前一阵子很是热闹了一番，死寂了很久的文坛仿佛注入了一针兴奋剂，各色人等纷纷披甲上阵，甚至赤胳膊露腿的，有些连裤子都没提上，就拼了命往前冲，生怕落在了谁的后面。历史再留不下他的那几笔。

    　有人用僵尸来形容一个刚刚死去的老人，并且还把之比喻成鲁迅笔下的雷峰塔终于倒塌了。真是可笑，巴金活着的时候，怎么不见如此慷慨陈词，义愤填膺？怎不见有哪位仗义执言？有哪个上巴金家门口去指着他：你是一俱活着的僵尸！或者在媒体直抒这些所谓的正义之言，或者去上访，或者组织集会打倒巴金这个盘踞文坛多年的恶霸无赖，不学无术，胸中无墨之人！

    　现在都扯着嗓子对一个再不能开口辩驳之人大肆鞭挞，真不愧是“堂堂君子”啊！

   　 有人说“照你的逻辑，你也可以嘲笑叶剑英、华国锋等说：‘你为什么要乘老毛死后才抓捕‘四人帮’呀？可见你们不君子！’”

    　这句话其实说得很对！我什么时候也没有说他们是君子！文革是中国人性最好的一面镜子，把人一切的最基本最原始，最不轻易表露的东西统统表现了出来，而且是如此的淋漓尽致。

    　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有几个可以挺直了腰板说，无愧于心，没有做过昧良心的事情！前有林昭，后有张志新，可是为什么象林昭或者张志新那样的人就那么少呢？

    　谁代表了中国人的骨头？中国又有几个硬骨头？

    　我从来不推崇牺牲，但是在这些女性的牺牲面前，那么所谓的大男人做什么去了？任何时候生命都是最珍贵的，任何的以真理以理想或者宗教的名义的牺牲其实都是不值得崇尚的，可是当真的有人愿意为了真理而牺牲自己生命的时候，这样的人是值得尊重的。

   　 中国那句经典名言：人走茶凉。这可以映证在任何场合任何事情上：如巴金的死。

    　如果真有本事，为什么不向那些当权者开炮，为什么不朝那些现在还存活在世的名家大腕叫板，跟一个死人叫劲，这就是君子，这就是风骨吗？我倒要送上一句比较粗的话：真不地道！

    　如果是作协体制的问题，那么现在作协还存在，却又为什么不见有谁公然叫板，改造她，或者就干脆推翻了她？

    　最为可笑的观点莫过于有人说“那么巴金为何不退呢？答案很显然：为了那笔可观的工资收入和高昂的医疗费！”

    　这样的揣测更是让人匪夷所思，你跟谁求证过了？巴金告诉过你，还是他儿子女儿告诉你的？你看过他的工资条还是查证过他的资产状况？不觉得这样的话象个孩子般幼稚吗？他的身份和地位不是退休就消失的，连这点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清楚还这样的来下断言，不觉得自己太过轻浮了吗？为了生活好，当初就不会有离开家的巴金，那种养尊处优的少爷生活不是谁都能轻易放弃的。

    　现在的社会有多少拿着高高俸禄不干事的老爷太太，又有多少拿着高高的俸禄干尽坏事的老爷太太。巴金不过是被送上祭坛的神话，他的悲剧是谁造成的？

   　 如果连基本的问题都没搞清楚而在这里叫嚣着批巴金，不觉得是很可笑和可悲的吗？

    　我可以断言，如若谁处在巴金的位置，恐怕连沉默这个最基本的品质都难以保全！那时在那个位置干的什么勾当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人叫嚣：“我觉得，谁都可以批。那么自然巴金也可以批。他死后批，也可以的。”

    　这就更惊诧莫名了，没有人不要你批，更没有人限制你这一权利。

    　问题是怎么人家活着的时候，不见你动静呢？批鲁迅或者你赶不上那个年代了，批巴金你也赶不上吗？

    　批得对，不管是死是活都会有人鼓掌，但是无中生有，无事生非，就是真小人，伪君子！

    　“家”在那个时代产生的社会意义和影响，有几个作家敢站出来说，自己的可以与之一拼？现在更不可能有一个作家的作品能产生这样的作用了。有本事你就写一部出来，跟着叫板，让全国人民跟着你一起离家出走！

    　飘的作者一生就写了一部作品，谁能不说她伟大？

    　无论是谁，处在巴金的境地，都逃脱不掉悲剧的命运，鲁迅亦然！如果真的研究过鲁迅的人，就不难看见，鲁迅是如何走向左翼联盟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用在这些文人身上是再明显不过了！

    　讲真话，本身就很可笑，当鞭挞别人不讲真话的时候，先看看自己是否讲真话了！现今中国文人又有几个能挺直腰板毫无愧疚的说：我讲的都是真话？

    　有几个不在权势面前低头的？有几个不为金钱献媚的？又有几个不为自己的小命掂一掂的？

    　小子！你讲得出真话吗？

    　真话是什么？什么是真话？先把这个分清楚了，再去说，再去评论！

    　最少，从现在看，能在那个特定的时期，说那么一句：讲真话！就已经算是一个有骨头的文人。之后未再讲真话，而是选择了沉默，该反思的是谁？为何而沉默，这才是巴金在用一种最无声的语言给大家讲真话！当你什么都表达不出来的时候，当你所有的语言不过都是废话的时候不若闭嘴。

    　讲真话，从你开始好吗？

    　有些人无耻到把老人的生理性失语与其他联系一起，是对生命本身的一种侮辱！

    　用沉默代替语言，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更不是处在巴金那样的位置能做到的！这本身就是最真的语言！还要苛求什么？

    　中国最好的一句话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讲不了真话，我也并不想选择沉默，所以一直苟延残喘着说一些废话。

    　其实我不知道那些写巴金批判文章的人都是什么大人物，能对巴金盖棺定论，或许这些人中真的写出了惊世之作，那我真要睁大了眼睛好好的看上一眼。但是如今除了一些虚无与空洞的语言和看似高调的文字，几乎看不出任何一点比巴金高明的地方。

    “他的一生基本算是失败的，因为他缺少了人的最本质的品质，尽管后来他在反思忏悔，无济于事。”有人如是说。

    　他失败了吗？真的失败了吗？最少在某个时期他有激流三部曲，你有吗？他的文学作品至少影响了一代人，你有吗？

    　人最基本的品质是什么？你存在吗？你不存在，又何以得知他不存在？他不存在，焉知这个社会或者这个世界是存在这种品质的？他反思忏悔的是什么？你明白吗？无济于事了吗？

    　人连最起码的宽容与厚道都没有，那么其人还能有何可表的文学作品？李熬算文学家吗？呵呵，恐怕李熬自己在内心都不肯承认自己就是文学家呢。他最多充其量在文学的一块田地上是一个杂文家而已。杂文是文学的主流吗？杂文就代表了文学吗？不谈李熬的品质，他能说真话固然可贵，那是有时代社会背景的，而且你怎么就能确认他说的一切都是真话？他有多少哗众取宠的话多如牛毛，为了引得一些轰动效应，他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如果人人如此，那么我看真话可以不说了。我想不会有人要求全体民众跟着他一起脱光了上衣或者开始裸奔就代表了“真”和“敢为”吧？

    　鲁迅又如何？他一生就一直是无可厚非的吗？他忏悔你看见了吗？

    　人谦逊就要被抓把柄，人狂傲反得一片称颂与赞扬。这个难道就是黑与白的界线吗？人人皆为狂人，那么这个世界就已经彻底的疯狂了。

    　情与爱永远是这个世界的主流，没有情没有爱，所标榜的那些深刻有何用？人最终努力奋斗的目标是要一个充满爱的世界，而不是一个冷漠的，处处高叫狂打的世界。抛弃了人类最基本的情感，这个世界才是最可怕的。

    　写什么都好，只要你能在这种题材类型的文学作品中成为优秀的，那么又有什么不可以？你期待每个人都是李熬都是鲁迅吗？那我看这个世界活与不活还有什么差异呢？

    　中国文学因为有张恨水，张爱铃，林语堂，梁实秋，鲁迅他们共同的存在而丰富多采，任何单一的文学作品成为一个时期的唯一都是文学的悲哀，人类的悲哀。有喜欢风的，就让他喜欢风去，有喜欢雨的就喜欢雨去，违背了人性最基本的原则，和文革何异？文学可以休矣！
　　我个人始终坚持认为，如果哪种类型的文学获得了广泛的认可或者引起了最强烈的轰动，成为那个年代的主流，就说明代表了当时社会最基本的现实，也说明文学作品所反映的现实是最严重的。我们现在所谓的最强音少了，固然有各方面的原因，但是，不可否认，时代和社会是在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前进，光明的东西是占在大多数的，人们更喜欢那些温情的，让人充满希望的作品。我不认为当社会充斥着各种黑暗披露的时候，就是我们该庆幸的，那恰恰会让人走向绝望，失去对美的真的判别。我们需要匕首，同时我们也需要鲜花。

    　我谈不上喜欢巴金，但我知道自己远远没有资格去对他进行盖棺定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其实与我也并无多大关系，就如同与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都无多大关系一样，他只是一个人，代表不了中国整个的现代文学，他代表的充其量只是他自己而已。一些名誉一些地位不过是他人给予他的，未必就是他想得到的。我之所以尊敬他，就是在他所处的这样一个地位上，能做到沉默，就已经是不易的了，换你，行吗？与巴金易地而处，我看不出，谁能保持沉默！更看不出谁能讲所谓的真话。

   　 那些高叫着讲真话的人，从你开始做起好吗？

    　有人说“巴金的去世，确实为中国的文人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反省自身的机会，可是究竟有多少文人能像魔鬼之子那样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呢？这才是真正的悲哀。”

    　这些问题不是巴金死后才存在的，怎么不见哪个在他活着的时候说？人死了再说，就是反思了？简直是笑话！悲哀是什么，就是在这些现象存在的时候我们的熟视无睹，我们的漠然，我们的明哲保身。

    　现在叫什么？叫落井下石，把这样的勾当装扮的那么正义凛然这才叫真的无耻！

    　最看不起人当势的时候做奴才象，人一死，就赶紧使出浑身解数来一个机关算尽！

    　中国的文人的丑态在巴金死后来了一次最淋漓尽致的盛大演出！让我再次看见了所谓的文人的骨头：原来都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