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原创] 读闲书、闲读书、读书闲
读闲书、闲读书、读书闲
朱小棣
小时候受的教育总是“读好书、好读书、读书好”，要人们读好的书，好学向上；相信读书是好事、有好处、可以成为好人或有用之人。长大了才听说一种反讽的说法：读死书、死读书、读书死。可见读书也有害处，特别是方法不当，亦可误人终身。步入中年才悟出新的座右铭：读闲书、闲读书、读书闲。
其实从小就有读闲书的习惯。大概许多人都是如此。后来学校与家长总是横加干涉，怕小孩爱读闲书、误了正业。<<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也遭如此待遇，可见大约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记得小时候最喜欢的成语惯句就是“开卷有益”。仿佛得了尚方宝剑，可斩一切来使。凡有前来说教的，一律“看刀！”
说来也怪，长大以后看各种文人回忆录，好象没有一个不是小时候爱看闲书的。似乎那些只读好书的，到头来都误入了读死书的泥潭，以至于“读书死”了。亦或是那些读了好书、至少不乱读闲书的人，皆成正果，各自安居乐业、飞黄腾达而不图虚名。于是坊间所得各种自传的传主，不过是些酸穷腐儒，一辈子只能看别人吃肉而自己喝汤。
当然，毕竟中年才更适合于读闲书。抛去了学堂和初入职场拼搏的压力，如果已养成了读书的习惯，此时在工作之余读书，多半能光顾几本闲书。亦不会再遭到长辈或严师的指责，真正开始有闲去读书。
进入有闲读书的状态，才发现“读闲书”与“闲读书”的区别，不仅在于一个小小的文字游戏。即使是在闲时读书，也未必会是去读“闲书”。大部分人都直奔热门畅销书而去，肯光顾“闲书”的为数极少。大概是自幼在“开卷有益”的招牌下养成的恶习，放下热门畅销书不读，偏爱去惠顾“闲书”以为乐趣。走在开架的图书库中信手拈来，全凭一时兴趣。等到办理借书手续时才发现，所选陈年旧书，大部分都是图书馆的“老处女”，尚未有被“开垦”的记录。每次看见管理员临时加贴附页、盖上鲜红的首次出借归还日期，总有一丝歉意，因为给对方平添了些许麻烦。
一日在柜台等书之际，忽生感慨：原来这书也跟人一样有“闲”“忙”之分。有的先忙后闲，有的先闲后忙，各有各的命。有的生来便是劳碌命，还有的从来就没打算忙过。最可怜是那些追加印刷而印数过大的畅销书，等到上市，已成明日黄花，厚厚地堆在那里无人理睬。就象是求职市场上刚刚过气专业里的求职人员，蜂拥而来，楚楚离去。也有的书，本是闲书，也没打算忙过。天长日久，竞成了孤本、绝本。忽然一天命运完全改变，成了抢手的宝贝，大批抄本、影印本不断诞生。观人生，何尝不又如此。
“读书闲“，则是读书的又一层境界。在这人事纷争的繁忙世界，对于有读书习惯的人，一卷在握，便能宁静致远，两耳不闻窗外窗内事，是保持身心健康的不二法门。有书读，才能心安勿躁，有书读，才感觉是在彻底休闲。终于追回小时候雪夜闭门读禁书也常是闲书的乐趣。
2006年1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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