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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冉

#1  [原创]桃之夭夭

昨夜还是穿着白色绣花荷叶边的裙子. 派对在衡山路桃江路附近的一个庭院里. 主人夫妇居然坐在我的左右. 我现在才想起居然是这样. 一些音乐人就在我们的面前唱歌. 我却有些没有心思, 有些发呆. 斜对面坐着的女生说是马来西亚的华人, 她的说话引起我的兴趣. 我开始和她讲SNGLISH, 用带新加坡口音的英文交谈. 她想不到我会有南洋一带的口音. 后来她给了我一张名片, 原来是花旗在香港的老总. 这下出乎我的意料了. 她要我写电邮给她.

我很惭愧自己做事不够好. 昨夜后来和主人兄弟谈话, 他们原想栽培我. 可惜我不是这块料. 答应多学. 其实, 心里只想着自己感情上的事.

心里还是沉重, 夜里也没睡好. 今早起来收到H的电邮, 说要和富士电视台来上海制作节目, 问我在上海吗?

这个月, 所有关连的人物都要出场吗? 都要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不由叹息, 这所有的, 我能把握吗?

我在桌前, 阳光从阳台上反射在我的眼角, 象一朵闪耀的花.

这两天和朋友在印证. 原以为自己没什么长进, 但还是有一些. 这让我感到一点欣慰. 自己并不能透澈, 这也是我的不足.

梦初和雪阳都告诉我, 不要急. 我问雪阳为什么. 他回答说: 因为都还没有究竟, 认识到和做到之间永远有差距. 我想, 如果不是原地打转, 不是倒退, 感觉就好一些. 印证还是很重要的. 我感谢上苍让我遇见这样的好朋友们.

我的诗稿一大叠, 也请雪阳和梦初的太太帮助看一看.

上海天气又是阴沉的. 当我将洗过的衣物准备晾在阳台上时, 我犹豫了, 考虑到灰尘, 还是晾在了浴缸之上.

这些天感冒, 也不吃抗生素. 据医生们宣传, 抗生素吃多了, 细菌们会不怕, 以后就肆无忌惮了. 只好喝些水, 多休息. 有一晚上发烧时, 也全靠自身而没有药物来抵御. 早上醒来, 居然烧退了, 精神更好.

这些天晚上八点半后去新天地, 和人商量一些事. 那里, 老外很多, 游客也很多. 有一家爵士酒吧, 半露天式, 名为雪茄爵士酒吧. 我路过时, 不由想起香港的一个熟人. 他曾经向我抱怨, 去美国的爵士酒吧, 爵士乐很棒, 居然不能抽雪茄(CIGAR). 想起新天地的老总是他的朋友. 也许这个酒吧是他的创意吧.

今儿下午去淮海路那里的一个发廊做头发护理. 熟悉的一个小妹和我聊心事. 聊到她的前男友发短信给她, 要和她做朋友. 她不肯接受, 因为那男生曾经有过第三者. 我还是劝她要成熟些, 原谅他, 和他重归于好, 嫁给他算了. 她开始说感情被伤透了, 这辈子都要单身, 后来越说心越动. 我对她说, 男人气量要大, 女人气量也要大. 而且再怎样, 还不都是女人迁就男人. 为人妻, 为人母, 象你妈妈不都要迁就的. 成熟些, 不要错过自己最初也是最看重的感情了.

我不晓得我为什么要这样劝她. 前天看一部旧电影,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是茨威格的原著, 琼.芳登(蝴蝶梦的女主角)演的. 一个女人一生痴爱一个钢琴家. 我看得哭了. 也许是被感动了.

近来感冒, 人比较弱. 昨晚正大广场有酒会和星球大战3的电影招待, 我也托辞未去. 前天X给我发短信, 昨儿上午和X聊了会儿. 感觉整个人世和人在其中的沉沦无解, 刹那间觉得极为沉重而无法承受, 心里沮丧, 情绪和言辞皆不能自制而碎去. 匆匆挂断电话, 良久未能平息. 直到午后近黄昏, 开始打电话处理世事.

海霞打电话来说, 要我将那天聚会的感触写下来. 我拖了一个星期. 前些天别人告诉我, 法王如意宝已在去年春节辞世, 我很惆怅. 世纪初, 就想去色达拜见. 想起这些年庸碌, 而浪费时光. 如今, 也不过如此罢了.

想起那天聚会, 说起十年, 二十年的发展. 我问洪厚甜, 如果灵性不能发展, 在原地打转呢? 他说, 在灵性上面还有呢. 如果本来要别人领着走, 然后自己能走, 然后自己还能走回家, 这也就是进步了. 林海钟问我, 画, 好在哪里呢? 它会有各种表现. 他举例三幅画, 我说, 范宽的溪山行旅图最好. 他问, 为什么呢? 我回答不出来. 现在想起, 还是沉默.

艺术的创造力是一种天赋罢. 我随口问洪厚甜, 最高境界是什么? 他说, 我不知道, 我还未达到. 但是, 在高一层的境界, 就算是差的, 也比低一层境界的最好的要好. 我笑着说, 就象玉的碎片, 也比沙石好啊.

梦初夫妇要我做减法. 我却做不到呢. 只这平常心, 又好在哪里呢? 想起X说过, 看家谱最为感伤, 一个个人只剩有名字, 什么都没有了. 我心下想, 唯厚德载物. 而究竟, 也都是要离散的. 重逢的机会很少. 也许文人就是拘于自我.

辗转在心内的是什么呢? 何时得以解脱? 前因后果, 思之, 果然如此. 我这么看着, 在其中煎熬着, 也如莲花, 内藏莲心.

我认识的一个女生在五一长假时告诉我, 她要离婚了. 我问她, 为什么要这样? 她告诉我, 她的丈夫有外遇了. 我说, 那就原谅他吧. 她说: 这是第二次了. 而且以前从来不说她, 现在说了一大堆她的不是. 我原想说, 那就第二次原谅他吧. 后来想一下, 现在对她说这话有点不合适宜, 显然她是无法再原谅他了.

前些天遇见一个朋友, 大家聊起这个事. 我们都认识她的丈夫. 那个朋友议论道: 他们离婚, 也是可以想得到的. 一个是写作的, 一个是画画, 这是在一起的却又不一样的道路. 而且她丈夫为她去学画画付出很多.

我想, 凡事真是有它的因果. 在我看来, 没有爱情或有着很强的爱情, 也就不会离婚了. 只有一点爱情, 却会无法原谅对方, 而离婚的.

推而广之, 只有一点爱情, 就不要结婚. 没有爱情, 或有很强烈爱情的, 想去结婚就去结婚吧. 但是, 有一点爱情会被磨到没有, 有很多爱情的也会逐渐被磨到一点点...那么究竟是怎样的呢?

居安思危, 其实只有那个在你最危难最真实或最弱的时候还爱着你的那个人, 是真爱你的呀. 反过来, 你在一个人最弱最难堪时还爱着那个人, 你是真爱着那个人. 这样的相濡以沫, 是人间真实而可贵的爱情和婚姻. 它纠葛着, 基于"弱", 却也是相互的, 在两个"弱小"的人之间.

我说穿这样的认识, 是在最近. 和一个好友说的. 当时我想告诉这个朋友, 激情和爱情的不同. 好友问: 现实中存在吗? 我回答: 当然了. 我就举了几个例子, 就在我认识的亲友之中. 举例时, 我还有点哽咽, 泪湿于睫, 自己也被感动了.

天地有正气, 人间有真爱.

不觉已是秋天. 今晨去看荷, 前儿见的一朵已谢尽了. 数满目中几朵荷花, 在风中摇摇似坠. 明儿去北京, 回来时湖中将已无荷, 再见又是明年夏天. 遥想加州海边的浪花, 朵朵拍岸碎裂. 如此循环往复, 仿佛雕刻而成, 以动为静, 繁茂不谢了. 而深海处, 蓝紫海面下, 却涵着巨大的空白.

现在的我在沉默中依赖于一种自在. 似乎语言会打破了一种默契, 从而使我产生一种苦恼. 这苦恼道不明, 说不清, 又上眉头, 又上心头. 我不晓得这是否与一种永恒有关. 因为少年时曾受过叔本华哲学的影响. 这种永恒是黑色的, 一如黑夜. 被黑夜裹住, 就象回到出生前, 就象去到千百年后的未来. 这种存在, 太过单纯, 细究起来, 似乎与叔本华的悲观无涉, 更接近海得格尔所指认的"无". 这"无", 似乎是"大音希声".

从有到无, 从无到有. 这中间的转折需要一种力量. 也许是勇气, 也许是天意.

那些对我有恩的人, 让我在这沉默中, 流下泪来. 为感恩, 也为无以报恩.

昨天写了一些,但是遗失了。那瞬间,我有些失落却又安慰,想来冥冥之中,不暴露更好。文字暴露得太多,多过能想象的。依稀,还能记得,重复一下这个“写”的过程。写,已代替了文字。写,是有向度的。写加上文字,就是语言。语言,象一座桥,在我的一首诗里曾描绘过,在一个有着鳄鱼的水里的桥。所谓鳄鱼,直觉到语言的显现之余,伴随着一种危险的出现。

昨儿写的,大概如下:

我在沉默中依赖于一种自在。

还有很多字,却忽然不想写了。

见到一篇文章里写道: 冉冉下落. 我想, 冉是上升的, 是有着向度的一个词. 碧云冉冉, 不是吗? 当我又来到上海, 独自一人住在这个布满灰尘和噪音的城市. 昨儿一整天拿着一本小说书在读, 放不下来地读, 直到读完. 那是丹布郎写的畅销书: 天使与魔鬼. 在读这个过程中, 我的脑子有一部分安静地并行着, 与读书毫不相干地, 竟对我自己人生的时空透视. 往昔已是烟云, 再见一个过往, 刹那间我掩书而伏. 见加州, 见杭州, 皆暗淡, 不适合于我. 而上海也渐令我厌倦. 我开始向往北京, 住在香山和颐和园附近. 但是, 去一个新的地方, 遥远的北方, 我又有些害怕.

在北京不觉已住了一段时间。且买了羽绒大衣,鲜艳的玫红,也有说是Pink Colour。说要下雪,周末却是阳光灿烂。吃了许多以前不曾吃过的美食,欣赏了许多以前不曾见过的美景。心里是充实的,只在昨晚的冷风中独自走在街上,感觉到这地方还是陌生。夜里就觉得寂寞。此时想来,这寂寞也许是欲望的影子,想要更多的之前。

在灰烬里,也有着凤凰重生的希望。

前天回到杭州. 昨儿在西湖边走, 见波光鳞鳞, 高大的梧桐有着阳光的颜色, 尚飘着落叶. 中午在我喜欢的一间咖啡馆, 晒着冬阳, 玻璃窗外就是断桥和亭阁. 音乐是抒怀的. 我又感觉到一种清幽的宁静.

曾写了无数诗文. 现在却不写了. 说给人听, 人也不信. 拖了几年, 不出版一本诗集. 那似乎会让我面对往昔而有些疼痛, 不晓得是否自己太孤僻. 总在写的时候, 又回到一个自我, 然而也面对一个矛盾, 一个结. 于是犹豫, 而撩下笔. 胸中有着块垒与迷茫.

新年前一天下雪,是2005年的第一场雪,也是最后一场雪。元月三日夜雪,正在外散步,见雪粒在灯光里飞,欣喜。这是2006年的第一场雪。北京的雪啊。

元旦前夜,去了清华,北大,人大。北大未名湖里溜冰的人影,湖边一座塔被灯光勾勒出轮廓,暗夜里幽雅的古典院落,印在我的记忆里。

元旦第一天,去了西山,樱桃沟,曹雪芹故居,和卧佛寺。阳光中,蓝天里,柳树的枝条是纯金色的。我好奇地掂著一枝琢磨,正要折下。同行的人走来,笑著说:别折,它睡著了,到了春天,它就会醒过来,北京的人也是一样,到了春天,就想吼几声,撒欢儿。

河里积了冰。玉石桥边,冰渣堆集犹如凝固的波浪。岸上种有一丛丛深玫红的枝条,也是我第一次见着。柳树是涤柳,比南方的杨柳朴实。雪芹故居前,竹林还是翠绿的,细细而鸣于光影斑驳,似曾相识。

两树粉色梅花,星星点点,飘飘洒洒,点缀在青黑瓦朱红画檐的房前,金黄竹木凉庭的阑干边。

这一天我感觉幸福。好喜欢西山,有浑厚大气和玄妙灵气。

真正的温柔,是在认知自己的感情时体会。与自然合为一体,却触及永恒,在无常之外。而体会自己的缺点和丑陋,有那份羞愧难当。然而,执着于活生生的感情,因为这就是生命。真正的温柔,宽容了一切,悄悄地。

泪流满面。内心的感情独自体现,真实地,温柔地,又让我欣慰,因为让我感觉到生命。

身体感受到春天,就象花信,却在陌生的北方,没有着落。昨晚,因为思念父母和家乡而哭泣,仿佛雨水浸湿了花瓣。风已柔和,吹来一些未明的信息,也许是从过往,也许是自远方而来,心痒痒地,模糊着想有所为,又不自知。血液的流速加快,产生明暗间盲目飞翔的感觉。

想来江南已草长莺飞。

四月,桃花与樱花盛开,完全地开放,犹如仙境,在楼阁旁,在香山。我想,过不了多久,这些花儿就会凋谢了。然而此时,与花同在,我快乐得完美。春水绿意荡漾着,犹如我早年的记忆里幼嫩的江南的草色。树木的姿态尤其清雅,安静。

无忧无虑,在这些时刻,剥离了班驳的世界以后。我的心与脑和这世界难以剥离地一起忧虑着,然而我在春阳里短暂地离开,得到轻安,发现花与树的完美与活力。

写着这些的时候,我想起无数我曾经历的美景,很感恩。

桃之夭夭。夭,茂盛的样子。这句成语寓意为“逃之夭夭”,我想来真是巧妙。


2008-8-17 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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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霞

#2  

从你的这篇文章里,感觉你像一只小燕子,飞来飞去的,似乎无法稳定。这种疲惫确实影响你的创作。


2008-9-16 0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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