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多芬不是贝多芬？！
章凝
近日一科研报告登陆众多新闻平台，称之为火不为过，科研对象为家喻户晓的乐圣贝多芬。通过贝多芬遗留至今的几缕头发，剑桥大学的科学家成功提取到他三分之二的基因组。这无疑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朝着“复活贝多芬”迈出了可贵的一步。
很遗憾，此项科研的目的不是复制贝多芬其人，而是收集分析他生前的肌体信息，以寻找发现其健康状况、病理线索和家族遗传史，最后获得的研究成果可谓丰盛，如确认头发真伪、找到酒精中毒迹象、发现肝病遗传因子及乙肝病毒痕迹、推翻以往的铅中毒假说、否定市井梅毒感染谣传、排除美国人首创的非洲血统论、失聪病因仍存疑、最后死因尚未定论等等，而最大的发现竟然是一个石破天惊的八卦 — 贝多芬原来不是贝多芬！什么？贝多芬不是贝多芬？你这里的“不是”是什么意思？“贝多芬”又是什么意思？
研究论文题为《路德维希·范·贝多芬头发的基因组分析》(Genomic analyses of hair from Ludwig van Beethoven)，发布于英文期刊《现代生物学》（Current Biology）。我大致浏览了一遍，感觉专业性很强，技术上完全吃透绝无可能，应该也不需要，所以尝试着走马观花，结合现有的多方新闻报道，尽可能简单地解释一下这个世纪发现：
科研组在贝多芬的原籍故乡荷兰共和国，也即今天的比利时一带，找到了5位相互非近亲关系但都姓“贝多芬”的男子（简称“现代贝五”），根据族谱追根溯源，他们都拥有一位共同的祖先名叫阿尔特·范·贝多芬（Aert van Beethoven，1535-1609），而历史记载阿尔特也即大作曲家路德维希·范·贝多芬（简称“路德维希”）的7世祖。研究人员确认“现代贝五”的DNA都具有相同的Y染色体，但却惊讶地发现路德维希的Y染色体和“现代贝五”的Y染色体不匹配。男性独具的Y染色体的最大特色是父传子，一个家庭中的同姓男子的Y染色体都相同，因而被广泛应用于家族世系编排即认祖归宗的基因鉴定。就此科学家们得出结论：在生物学上，路德维希与“现代贝五”不享有共同的祖先阿尔特，从路德维希的父亲约翰向上至阿尔特这7代父系先人，有家庭产生过妻方私生子（专业术语为“配偶外亲子关系”，extra-pair paternity or EPP），但依法以“贝多芬”命名，就此改变了后代包括路德维希在内的Y染色体。所以，贝多芬不是贝多芬！
绕口不？解释的还通俗？
耸人听闻！贝多芬原来不是贝多芬，法律上的贝多芬原来不是生物上的贝多芬，而是一个姓氏不详的男人后代，这逆天结论让广大贝多芬乐迷实在难以接受，虽说一个人的姓名不过就是一个借代符号而已，但贝多芬这个符号太驰名遐迩光照古今了，这是一座亿万民众敬仰热爱的千古丰碑，全人类屈指可数的几个文化图腾之一，哪能说改就改呀，更不要说还不知道该改成什么，不论改成什么我们都不高兴，都拒绝接受！
且慢，我们先暂缓纠结郁闷，我们不能不做任何挣扎就放弃阵地。科学家们这结论下得有些匆忙，绝非无懈可击，我个人就想挑战一下，从“现代贝五”入手。论文《路德维希·范·贝多芬头发的基因组分析》这样介绍“现代贝五”：“属于范·贝多芬父系家族的五名在世男子在族谱上只有远距离的关联，但他们具有相匹配的Y染色体组，这与16世纪共同的父系祖先阿尔特·范·贝多芬的血统一致，从族谱数据上也可确定如此。族谱数据也确定阿尔特是路德维希·凡·贝多芬的祖先。”(1)
“这与16世纪共同的父系祖先阿尔特·范·贝多芬的血统一致”不像是一句严谨的科学用语，科学家们不可能握有四五百年前阿尔特的生物基因，“现代贝五”与老祖宗阿尔特关系的鉴定只能是族谱，跟路德维希与阿尔特关系的鉴定一样。科研组没有交代“现代贝五”的详细家谱，不能不说这是一个硬伤，因为不够严谨，或很不严谨。让我们来试着分析：根据家谱网站WikiTree，阿尔特一生有过两段婚姻，妻子分别为Josyne van Vlesselaer和Petronella Geerts。第一次婚姻生育长子Hendrik，也即后来承传到了路德维希的这一支，第二次婚姻生育次子Joannes，即非路德维希的一支。那么问题来了：“现代贝五”，是出自Hendrik族系，还是Joannes族系？可能性有三：
1、“现代贝五”分别出自Hendrik系和Joannes系，他们殊途同归，Y染色体一致指向老祖宗阿尔特。如此，路德维希不是贝多芬的科研结论基本上就被坐实了，我实在想不出在这条近乎完整的证据链上，还有什么合理的怀疑漏洞可以拿来为乐圣进行辩护，除了质疑族谱的真实性甚至科学家们的诚信，这就有些强词夺理了，不足取。
2、“现代贝五”都出自Joannes系，也即非路德维希这一支。这就有文章可做：假设，如果，万一阿尔特的第二任妻子Petronella Geerts所育之子Joannes并非阿尔特亲生，而是来自某个第三者，也即EPP产物，那么不是贝多芬的就不是路德维希，而是“现代贝五”了。依此设想往Joannes以下子孙后代推论亦可，有兴趣的读者可自行补脑。如果想将“贝多芬不是贝多芬”做成定论，此种可能性必须排除，有关科学家责无旁贷，不可掉以轻心粗枝大叶。在一个贝多芬相关网站我发现了这么一句话：“正是阿尔特的这次再婚创造了范贝多芬家谱，而我们承传于此。”(2) 创建了哪个范贝多芬家谱？包括原配之子Hendrik这一支吗？谁又是这个“我们”？这些我都不清楚，希望抛砖引玉。
3、“现代贝五”都出自Hendrik系。这对路德维希继续保持原姓也很不利，但并非完全不可能。以上EPP假设也可以在Hendrik族系中运用，也即非路德维希直系一支的某家妻子生育了非婚子，而“现代贝五”碰巧都是这位非婚子的后人。可能性似乎不大，但不能绝对排除。要知道阿尔特生平至今有400多年的跨度，历经十几代人，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兹事体大，若要充分证明“贝多芬不是贝多芬”，由“现代贝五”组成的DNA测试小组，人数看来不够，至少需要一打。据科研组自己解释，他们找来“现代贝五”的原意是为了证明路德维希头发的真实可靠性，而不是为了证明路德维希不是贝多芬，发现路德维希与“现代贝五”的Y染色体不匹配完全是一个意外 — 听上去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这“意外”让你们欲罢不能了吧？建议以后再做类似DNA测验，重要的一点是将每位参与测试的现代贝氏的详细族谱公布与众，以供交叉检验，多方审核。
科学家们“还对贝多芬的侄子小卡尔·范·贝多芬的三个在世后裔进行了常染色体测试和分析，小卡尔是贝多芬弟弟卡尔的儿子。这些结果是不确定的，无法确定小卡尔的父亲和路德维希是同母同父兄弟还是同母异父兄弟。”(3) 不清楚哪里找到的“小卡尔·范·贝多芬的三个在世后裔”，想来是小卡尔四个女儿的后代，已经不姓贝多芬了，所以“无法确定小卡尔的父亲和路德维希是同母同父兄弟还是同母异父兄弟”，因为女性不具有Y染色体。看来这个测试对路德维希血统的检验没有任何帮助。科研组做这个测试的本意，应该是想发现路德维希和卡尔是否为同父同母兄弟 — 难道是怀疑母亲玛丽亚·玛格达勒娜（Maria Magdalena Keverich）有婚外情？可怜的厚道女人，从古至今都被人怀疑不贞，跳进莱茵河也洗不清了。
路德维希的祖父老路德维希（Lodewijk）育有一子约翰（Johann），约翰育有三子 — 路德维希（Ludwig）、卡尔（Kasper Anton Karl）、小约翰（Nikolaus Johann），路德维希无子有女（？），约翰无子女，卡尔有独子小卡尔（Karl）。小卡尔有四女一子，在小卡尔的儿子路德维希·约翰·范·贝多芬（Ludwig Johann van Beethoven）的儿子卡尔·朱利叶斯·玛丽亚·范·贝多芬（Karl Julius Maria van Beethoven）于1917年去世后，老路德维希这一支“贝多芬”就绝嗣了 — 十分令人惋惜的一件事情。有兴趣的读者可参看《贝多芬家族是如何消亡的》一文(4)。
其实“贝多芬不是贝多芬”的说法并不是什么新闻，路德维希不属于贝多芬家族的传闻由来已久，在其生前身后都广泛存在。生前大半个欧洲传说路德维希的亲生父亲不是约翰，而是普魯士國王腓特烈大帝（Frederick the Great），吓人不？连路德维希自己都无意否认，看来王子殿下身份的诱惑还是蛮大的。详情可参见拙作《我是火焰非刀剑 — 论反革命的贝多芬》。身后直至今日有人怀疑问题出在路德维希的祖母玛丽亚·约瑟法·鲍尔（Maria Josepha Poll）身上，只因为她不幸患有酗酒症，和丈夫老路德维希的关系似乎不好，并且儿子约翰没有出生受洗记录，也就是说约翰不是贝多芬，约翰不是，路德维希就更不是了。可约翰和路德维希父子二人也都好酒，前者失控后者有节制，有没有可能是来自母系遗传呢？鉴定约翰是否为老路德维希的亲子，路德维希是否为约翰的亲子，有一个方式听上去似乎可行，那就是挖掘相关逝者坟墓以获取DNA做检验对比，开棺定论。路德维希的DNA我们已经有了，目光自然转向约翰和老路德维希。
谈及路德维希家人墓地，特别需要说明的是网上相关信息不少真伪难辨，且相互存在矛盾，结论尚未统一。据现今的有限信息，路德维希的祖父老路德维希或是葬于家乡波恩的老公墓（Alter Friedhof），父亲约翰或是葬于波恩的杜伊斯多夫区（Duisdorf, Bonn）。比较确定的是母亲玛丽亚·玛格达勒娜实葬于老公墓，根据这条令人兴奋的报道：“玛丽亚·玛格达勒娜的坟墓在1826年被出售，所有关于它的记录都消失了，确切的位置也被遗忘。它在1932年被重新发现。贝多芬之家协会捐赠了带有路德维希语录的墓碑。”路德维希谈及母亲的语录是：“对我来说，她是一位慈爱的好母亲，是我最好的朋友。”(5) 需要说明的是该报告尚未得到老墓地网站的确认。可叹夫妻二人竟安息在不同墓园，更令人扼腕的是因年代久远，祖父和父亲的的墓碑已不复存在，结果是墓地的具体位置无法确定，遗骨不知所终。不知所终其实也挺好，逝者可以免于被现代人打搅，一如既往地长眠安息。路德维希是小城波恩的最大品牌和骄傲，上世纪两座陵园为他的这三位至亲各自立了一块铭牌（plaque）以资纪念。路德维希生前的近亲还有弟弟卡尔、小约翰和侄子小卡尔，据悉小约翰位于奥地利林茨，卡尔和小卡尔位于维也纳的墓地仍都还在，具体方位有迹可循。问题是挖掘墓地受当地法律和社会道德双重约束，具体实施不易。
说到开棺定论，实在应该提及另外一位（或许是）路德维希生平中的重要人物 — 米諾娜·冯·斯塔克伯格（Minona von Stackelberg）。米諾娜极有可能是路德维希和他“永生的恋人”约瑟芬·冯·布伦瑞克（Josephine von Brunswick）的私生女，我在《我是沧海不是云 — 贝多芬“永生的恋人”探秘》一文中对此有详细叙述，恕不转述以免离题太远。时至现代，一些热情的贝多芬迷提出做DNA检测，以彻底探明米诺娜与路德维希究竟有无血缘关系，但限于诸多技术因素至今难以付诸实践。享年近84但终身未婚的米诺娜葬于维也纳中央公墓（Wiener Zentralfriedhof），与她极为可能的亲生父亲安息于同一墓园，但据悉墓碑已不复存在，墓石盖也没有任何标记，故而遗骨是否还能寻获实在很难说。行文至此，不由生出几分唏嘘。
这里有一个或是最重要的问题需要我们做严肃思考，那就是作为现代人，我们是否有权利和义务，又是否应该劳神费心地为历史名人追查血统？如果说研究路德维希是否生有一男半女还有些意思，那么为路德维希祖孙三代做亲子鉴定有什么历史或现实意义？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潘多拉盒子打开了，接下来该怎么继续、如何收场，这次贝多芬被强行喂了螃蟹，谁将是下一个？如果历史文化名人需要验明正身，那么欧洲中东几百年传承至今的王室皇家血统是不是更需要以现代高科技证明百分之百纯正？毕竟那些销金窟是婚外恋的重灾区。
回归主题。科学家们真牛，在尚未最后证明“贝多芬不是贝多芬”的情况下，就开始寻找真正的贝多芬了，以下消息让人又是一惊：“研究小组利用从路德维希的头发中获得的基因Y染色体，到FamilyTreeDNA数据库中去辨认他的潜在父系亲属。这些潜在亲属接受了部分Y-DNA测试，研究人员为他们提供了免费升级，以便进行更深入的测试。参与客户中有6人被发现与路德维希·范·贝多芬共享父系血统。”(6) “关于贝多芬的Y-DNA和mtDNA的新信息已经被添加到FamilyTreeDNA数据库中。客户可以在他们的匹配列表中找到贝多芬，以及在Discover中探索他的Y-DNA组群。愿意帮助这项研究的客户能够升级他们的Y-DNA测试，以提供与作曲家的单倍群相关的更精细的单倍群和SNP。可供审查的信息越多，我们就越接近找到贝多芬的死因和遗传父系的真相。”(7) 路德维希的基因信息已经被发布到了网络DNA数据库，任何人都可以去查询对比是否匹配，看看自己是不是乐圣的远房近亲。这对十分在意家族史的人们无疑是一个大好消息，随着DNA认祖归宗技术的进一步发展和普及，不久的将来大家都有机会发现证明咱的祖上也曾阔过，作为其后人与有荣焉。或许是出于谨慎，或许是包袱要一个一个抖，科学家们没有提供和路德维希“共享父系血统”的这6位顾客的关键个人信息如家族姓氏和家谱等，但透露了这几人分别拥有不同的姓氏，这似乎有些怪异。亲子鉴定尚未完成，所以贝多芬暂时还是贝多芬，虽然不知道还能贝多芬多久。其实呢，并没有什么“暂时”和“多久”，暂时就是永久。我们作为贝多芬爱者，并不真正在乎来自现代科学的最终答案，是也罢，不是也罢，因为在我们的心中：上帝永远是上帝！贝多芬永远是贝多芬！
不是后记的后记
因为是最后追加，所以可算后记；因为内容并不次要，所以又不算后记。话说文章几乎杀青了，出于谨慎，又大致核查了一下资料，结果不查不要紧，一查查出了大问题，我自以为抓住的一个漏洞 —“科研组没有交代现代贝五的详细家谱”— 原来并非漏洞：科研组确实交代了“现代贝五”的家谱，在一份补充文件（S1P）中，虽非巨细无遗，却也足够详细，而且有新信息。对不起了科学家们，不够严谨的不是你们而是我自己 — 可我又是多么希望是你们不够严谨呀。让我们来看详情：贝氏老祖宗阿尔特一生有过两段婚姻，妻子分别为Josyne和Petronella。第一次婚姻生长子Hendrik和次子Lambert（WikiTree独缺Lambert），Hendrik为路德维希直系6世祖，比路德维希早两百年；第二次婚姻生三子Jan。“现代贝五”中的三人来自次子Lambert世系，两人来自三子Jan世系，无人来自长子Hendrik世系，也即路德维希相关这一支。即便这样，5人具有相同的Y染色体，可充分证明皆来自阿尔特，这应该是很难挑战的，因为Lambert和Jan两分支同时出现EPP，且男方为同一人的可能性极低，哪怕无法证明为零，当然更为严谨全面的做法是将Hendrik这一支的后人纳入现代贝五或贝十，以进一步消除万一的可能，要不然不做，做就要做到无懈可击 — 意识流至此，不由得再次发问：如此劳民伤财耗费心力去验证路德维希的血统究竟有何价值意义？无论如何，上面推出的三种可能性已经失去本意。没心思大改，就留在那儿吧，一提供一种质疑思路，二显示一下所作所为 — 即便于事无补，至少我尝试过了。因为某位父系祖先配偶的一次婚外情，路德维希诞生于贝多芬家族，成长为参天大树，创立千秋伟业。就此毫无疑问，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应该被理解宽容，最终结局最为灿烂辉煌奇妙壮丽的婚外情！
注释：
(1) "The five living men belonging to the Van Beethoven patrilineage are only distantly interrelated genealogically but have matching Y chromosome haplogroups, consistent with descent from the common patrilineal 16th century ancestor Aert van Beethoven, also identifiable as such from genealogical data. Genealogical data also identify Aert as ancestral to Ludwig van Beethoven." - Genomic analyses of hair from Ludwig van Beethoven (
https://www.cell.com/current-biology/pdfExtended/S0960-9822(23)00181-1)
(2) "It was this remarriage of Aert which created the Van Beethoven’s family tree from which we descend." -
https://debeethovencatalogus.wordpress.com/tijdlijn/
(3) "Autosomal testing and analysis were also performed on three living descendants of Beethoven’s nephew, Karl van Beethoven, the son of Beethoven’s brother. These results were inconclusive, unable to determine whether Karl’s father and Ludwig were full or half-siblings." - New DNA Analysis Uncovers Mysteries Around Beethoven’s Paternal Line (
https://blog.familytreedna.com/beethoven-first-dna-test/)
(4) How the Beethoven family died out?（
https://www.popularbeethoven.com/how-the-beethoven-family-died-out/）
(5) "The grave of Maria Magdalena was sold in 1826. All record of it vanished and the exact location was forgotten. It was rediscovered in 1932. The Beethoven House Society donated the headstone with the quotation by Ludwig.""She was to me such a good loving mother, my best friend." - Maria van Beethoven Grave, Bonn (
https://www.gpsmycity.com/attractions/maria-van-beethoven-grave-51396.html)
(6) "The research team used the genetic Y chromosome profile obtained from Ludwig’s hair to identify potential patrilineal relatives in the FamilyTreeDNA database. These potential relatives had already taken a DNA test on a small section of their Y-DNA and the researchers offered them a free upgrade in order to have a more in-depth test done. Six of the participating customers were found to share patrilineal ancestry with Ludwig van Beethoven." - DNA testing finds Ludwig van Beethoven ‘wasn’t really a Beethoven’ (
https://www.whodoyouthinkyouaremagazine.com/news/ludwig-van-beethoven-dna/)
(7) "The new information regarding Beethoven’s Y-DNA and mtDNA has been added to the FamilyTreeDNA database. Customers may be able to find Beethoven in their match list, as well as explore his Y-DNA haplogroup within Discover. Customers who would like to aid in this research are able to upgrade their Y-DNA tests to provide more refined haplogroups and SNPs related to the composer’s haplogroup. The more information available for review, the closer we are to finding the truth about Beethoven’s cause of death and genetic paternal lineage." - FamilyTreeDNA Works With Cambridge University Team To Uncover New Health and Genetic Information About Beethoven (
https://blog.familytreedna.com/new-beethoven-study/)
参考文献：
http://www.lvbeethoven.com/Famille/FamilyTreeBeethoven.html
http://www.lvbeethoven.com/Famille/FamilyTreeKarl.html#Karl
https://alterfriedhofbonn.de/
https://ancestors.familysearch.org/en/LCYS-KYP/johann-van-beethoven-1740-1792
https://blog.familytreedna.com/beethoven-first-dna-test/
https://blog.familytreedna.com/new-beethoven-study/
https://debeethovencatalogus.wordpress.com/tijdlijn/
https://digitalcollections.sjsu.edu/islandora/object/islandora%3A3571
https://en.geneastar.org/genealogy/beethoven/ludwig-van-beethoven
https://en.wikipedia.org/wiki/Alter_Friedhof,_Bonn
https://phys.org/news/2023-03-dna-beethoven-hair-poor-healthand.html
https://quintessentialruminations.wordpress.com/2016/12/09/forgotten-lives-beethovens-mother/
https://reader.elsevier.com/reader/sd/pii/S0960982223001811?token=DC24CA08317827AF5FF6352486E6B7D7CBAB83AB6E2186207FBECDF4CA17D973840973DA9454B140E3B6A15BF28D733F&originRegion=us-east-1&originCreation=20230330233405
https://www.cell.com/cms/10.1016/j.cub.2023.02.041/attachment/971ca1fd-d055-4cb4-b434-3fba507547de/mmc2
https://www.cell.com/current-biology/fulltext/S0960-9822(23)00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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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popularbeethoven.com/was-beethoven-of-african-ancestry/
https://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pii/S0960982223001811#mmc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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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tripadvisor.ca/Attraction_Review-g187370-d6627352-Reviews-Alter_Friedhof-Bonn_North_Rhine_Westphalia.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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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whodoyouthinkyouaremagazine.com/news/ludwig-van-beethoven-dna/
https://www.wikitree.com/wiki/Van_Beethoven-1
https://www.wikitree.com/wiki/Van_Beethoven-27
https://www.wikitree.com/wiki/Van_Beethoven-7
https://www.wsj.com/articles/beethoven-dna-hair-health-98155ce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