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疗伤

场景：上海虹口日本人开设的仁爱医院单身病房内
时间：康世强入院抢救后苏醒前后

大幕拉开，二道幕前。

松下真二和田中良子上场。朝仓敏治从另一侧上场。松下院长田中护士对朝仓鞠躬。

朝：（傲慢地）这个何桑的，对我们帝国很是的重要。你们明白的没有？

松：我们的明白。

朝：手术的一切的顺利？

松：手术的一切的顺利，何桑已经脱离危险。

朝：他的醒来的之后，马上的报告！

松：哈伊！

朝仓敏治下场，松下和田中恭送。二道幕升起。

松下院长田中护士观察躺在病床上的何旭仁（实质是康世强），稍作一番检查后一起下场。

郑士槐前导，梅玉娟随之上场。两人同样观察躺在病床上的康世强。

梅：你给我好好盯着！本来只要一块麻醉手巾就能搞定当的事情被你弄得介麻烦，要是再出差错，我饶不了你！

郑：也要怪你事先为啥不跟我讲清爽呢？

梅：（怒目圆睁）哼！

郑：（低头赔小心）是是是，我一定好好守住在门口。我保证再也不出差错。

梅玉娟郑士槐下场。场上灯光渐次暗淡。

康世强慢慢地恢复知觉，努力欠身抬眼张望。

康唱：
头昏沉眼迷糊浑身酸痛，
全不知身处在地狱天堂。
犹耳闻枪炮声依然轰鸣，
犹眼见热血涌仍在流淌。
恰好似奋笔疾书写文章，
又仿佛身负重伤战场上。
茫茫然难分辨实在蹊跷，
隐隐然似感觉事出荒唐。
昨夜晚发稿回突遭袭击，
却为何遇到这怪事一桩？

康世强挣扎着要起床，触及伤口不禁喊出“哎幺”一声。郑士槐闻声上场。舞台灯光恢复。

郑：哦，你醒过来啦。

郑士槐上前拦住康世强，让他仍然斜靠在病床上。

康：你是啥人？此地是啥地方？

郑；你么，是何旭仁何先生。这里么，是虹口东洋人开的医院。

康：何旭仁？！
（接唱）
何许人要我来冒名？
何许人害我受重伤？
何许人送我到此地？
何许人玩弄（这）鬼名堂？

郑：何先生，我只晓得现在你就是何先生。不相信的话，你看病床头这块名牌上面写着的就是你何旭仁何先生的大名啊。

康世强挣扎起床，一看之下，气不打一处来，马上准备离开。被郑士槐拦住。

郑：何先生，你不能离开病房！梅小姐马上回来会给你解释一切。

康：梅小姐？！就是昨天夜里那个向我求救的年轻女子？！

郑：就是梅小姐送你到医院来抢救的。

康：难道说真的是她？

梅玉娟应声上场。

梅：就是我。

康：（愤怒地）你，你，你究竟——

梅：士槐，你先出去，照旧守在门口。

郑士槐下场。

梅：康先生，我——

康：（大吃一惊）你——

梅：让我先自我介绍——我姓梅，叫梅玉娟，是中统上海站站长何旭仁的部下。
（接唱）
请先生你不必来奇怪，
世强是你名来本姓康。
报社记者身份作掩护，
笔名用的就是铁金刚。
实际是个地下工作者，
学生时代参加共产党。
你的底细我早已摸透，
你的来历我了如指掌。
我没有把你去密告，
留你一条性命理应作报偿。
此番何旭仁被军统来谋害，
他们接着又将你来误伤。
是我及时送你入院来抢救，
你该当感激涕零谢上苍。
你的本来面目如果让日本人来知晓，
恐怕无人能帮助你作抵抗。
只有何旭仁他才能苟且偷生活下来，
你必须把康世强三字忘记光。

康：哼，想得倒好！我怎么会是何旭仁呢？我原来就是康世强啊。

梅唱：
你俩的面容身材一般样，
请你不必担忧把心宽放。
我在侦查你时就曾经赞叹过，
甄贾宝玉难辨真假世无双。
连得郑士槐他都不能来区别，
或许真是孪生兄弟天各一方。

康：一派胡说！你快闪开，让我走！

康世强摇摇晃晃地想要离开病房，为梅玉娟阻拦未果，最后梅玉娟拔出手枪对着康世强。

梅：你如果再不听劝告，我就要开枪了！

康：好，你开枪吧，
（接唱）
哪怕你持枪威胁也无用，
（夹白）要我屈从听命于你，做中统特务，
（接唱）
我宁愿在你枪下性命丧！
（接白）来啊，你开枪啊——

两人僵持。郑士槐急匆匆地上场。

郑：医生护士来了，快——

梅玉娟收起手枪。康世强坐回到病床上。郑士槐闪过一旁。松下院长和田中护士上场。

松：（不满地）梅小姐，虽然你填表时写的是重伤病人的女朋友，但是即使是亲属也早过了探视时间。请你们马上出去，我们要例行查房。

梅：我可是朝仓大佐特意关照，一旦何先生醒了要及时向他报告的。

康世强闻听此言，马上觉察梅玉娟已经投靠了日本人。

松：不用费心，我会让田中小姐马上报告朝仓大佐。

梅：对不起，这是两码事。我也是必须要向朝仓大佐直接报告的。（对郑士槐）我们走，但是你仍旧要守在这里不能让他走出病房一步！

郑：是。

梅玉娟郑士槐两人下场。

松：田中小姐，请你到门口外给我守着。让我好给何先生作全身检查。

田：是，院长。

田中良子对松下真二鞠躬后下场。

松下真二走近康世强。

松：康先生——（康世强闻言起立，又是大吃一惊。）我，
（接唱）
松下真二是仁爱医院做院长，
外科主任兼职把家当。
你的手术由我做，
是我替你来治伤。
现在已经无大碍，
愿你早日出院身健康。
医院院长室内设有监听器，
刚才你们的谈话我全听清爽。
你不必为暴露身份吃一惊，
我的立场赞同你们共产党。
我原是日本反战同盟一份子，
和你一样也是把真实身份来隐藏。
我家长兄被迫投军去，
九一八东北战场把命丧。
多少中国人惨死在日本铁蹄下，
多少我的同胞同样家破又人亡。
我们的目标都一致，
一样为消灭战争作抵抗。
诚以为康先生不该如此去应对，
倒不如顺水推舟随波逐浪。

康：你——

松：康先生你不要误会——，
（接唱）
朝仓大佐非平常，
情报机关他执掌。
我认为既然你对他非常有价值，
那末你具有同样价值对于贵国和贵党。
如果你将计就计打入中统内，
很可能会得一举揭开谍报网。

康唱：
院长的意思我明白，
感谢你让我顿时心亮堂。
只不过我必须得到上级指令来同意，
可是我——
我已经失去联络与依傍。
（接白）我单线联系的上家在淞沪战役撤退时已经牺牲了。（难过地低下头。）

松：不要紧，我会替你想法子。让反战同盟上海分部的同志和你们地下组织尽快取得联系，一定会有人来找你——哦，就是找何旭仁！

康世强和松下真二紧紧握手。

田中良子急步上场。

田：院长，那位梅小姐陪同朝仓大佐来了！

松：不必惊慌。何先生，你赶快躺回到病床上去！

田中良子帮助康世强躺下。

梅玉娟陪同下朝仓敏治一并上场。松下真二和田中良子鞠躬后下场。

朝：（热情地）哦，这一位想必就是何桑！我是朝仓大佐，你应该听梅小姐提起过我——（上前伸手。）

康世强欠身和朝仓握手。梅玉娟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暗自赞许。

朝唱：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们医院有幸救治你何桑。
松下院长医术一级棒，
救死扶伤出手来相帮。
很高兴你已经脱了险，
但愿你早日能恢复健康。
希望你知恩来图报，
与我们精诚合作一起把东亚共荣圈的大旗扛。

梅唱：
何先生早就有意来合作，
故而被军统觉察受枪伤。
也是他福大命大遇救星，
知恩图报永远不会忘记亏得有您朝仓！

朝仓敏治放声大笑。

朝：好吧，今日初次见面，何桑你就好好养伤，等出院时我再来看你。

康：多谢关照。

朝：（对梅玉娟）今晚在先施有李香兰小姐一献歌喉，怎么样？能不能赏光啊？

梅：哦，是李香兰小姐，我最喜欢听她唱的“何日君再来”了。

朝：何桑，那么我就失陪了。（致礼转身。）

梅玉娟踏上前去，挽住朝仓敏治的胳膊。

大幕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