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原创]色 • 戒 (1 - 5)
(此剧本首发于剧作者本人博客,未经原作者或改编者允许请勿转载。)
此五场戏曲剧本“色 • 戒”系根据张爱玲同名小说改编。因为小说所设定的特定环境氛围,此改编剧本尤其适宜由沪剧这一最具上海风情的剧种来演出。为强调三十年代沪上风情,故而剧中台词唱句目前均尽可能地按老上海的方言拟写。但如其他剧种比如越剧京剧等想要上演,完全可以很方便地稍作更动,把沪方言回复成常规语言样式即可。在推出专为上海沪剧界写作的“色 • 戒”沪剧本之后,在接下来的几周内我将继续推出专为越剧界写的越剧本和专为京剧界写的京剧本。这也是剧作者第一次尝试在戏曲领域内“一鸡三吃”。
将张爱玲的小说“色 • 戒”改编成为戏曲剧本与剧作者所改编的其他一些戏曲剧本如“巴黎圣母院”“天鹅湖”等一样起意于二零零六年初春。这个五场戏曲剧本“色 • 戒”框架构筑于两个月后的初夏。全剧则完成于同年盛夏。因此,与著名大导演李安同期开始动手拍摄的同名电影,除同样出自张爱玲原作之外毫无关联,特此声明。
第五场:脱钩珠宝店
场景:平安大戏院附近某珠宝店内外
时间:上一场后不久
幕后合唱声起。
幕后合唱:
凯司令咖啡馆内红茶加蛋糕,
西伯利亚皮草行门口瞄橱窗。
珠宝店里厢心神不定钻戒拣,
平安大戏院黑古笼统电影放。
幕后合唱声中大幕升起。
幕启时可见有马路过客在场上。有马路过客从珠宝店门口走过。也有人欣赏两隔壁橱窗。间或听到叫卖声:“珠珠花白兰花要伐?”“桂花赤豆汤白糖莲心粥”“阿有啥坏格棕绷修伐,坏格藤绷修伐?”
珠宝店里,墙上赫然有一老式大挂钟引人注目。此时显示时间是五点零八分。随着场上剧情的开展,此挂钟的分针逐渐走到五点三十分。由于实际场上时间没有二十二分钟,也不可能那么精确地符合现实生活中的节奏,所以布景制作必须注意到控制这架挂钟的速度以配合剧情的发展。
王挽着易的臂膀上场。两人走到珠宝店门口。
易职业性地向两面一望。
易:侬讲格就是迪家珠宝店?
王:是格,我勒拉等侬格前头,先来瞄过一眼。出来仔再看到我耳环浪向落脱勒一颗小钻,要想拿去修。就勒拉此地,问过伊拉讲蛮便当格。否则我刚刚就弄好勒,又怕你来了寻勿到人,只好坐勒拉凯司令戆等,等仔迪歇辰光。
易:对勿起对勿起,今朝真格来晏勒——已经出来勒,又来仔两格人,又勿能勿见。格嘛,我伲进去伐。
易推门进门,王尾随进门。
伙迎上前来。
伙:迪位太太,阿是要修刚刚侬讲过歇迪只耳环?
王:是格。
王递拨伙卸下来的一对耳环。伙接过,坐到柜台里厢的工作台边去修理。
易:(不耐烦地)阿有啥个好格钻戒拿出来看看?
伙:好格好格!(回头叫)老板,有人要看钻戒!
板应声上场。
板:先生太太,想要看哪能一只档子格钻戒?
易:勿要废话!拿最好格拿上来就是!
板:请稍等。我去去就来。
在易和板讲话之际,王偷看墙浪向格挂钟,与手表对一对。
易回头惊觉异样,王赶紧掩饰保持镇静。
王:侬勿要忒破费来。
易:我还怕迪家珠宝店忒小,勿上档次。
板拿着一格丝绒盒子回上场时正好听到,忙作解释。
板:先生放心,我伲店面虽小,物事保侬挺括。我伲祖浪向勒拉印度老家格辰光还搭泰姬送过歇首饰呢。(边说边打开盒子,给两位顾客挑选。)
易:我记得牌桌浪向最大格十几克拉,最小格好象是马太太戴格三克拉。侬倒看看,想要火油钻还是粉红钻?
王:勿要来问我——侬欢喜我带啥,我就带啥格样子。(拉长声调)不过嘛,我看,千万勿要大到像伊迪能格十几克拉!
易和王一只一只地拿起盒子内格钻戒仔细观看。
分针一格一格地跳过去。
在以下唱段时,易和王两人都可以各自拿起钻戒作仔细检点状,以便于双方脱开一小段距离作背唱。
王背唱:(建议唱快板慢唱)
辰光过得迪能慢,
我格心里霍霍采。
易背唱:
(伊)心神勿定为那般?
挑选钻戒啥为难?
易接白:侬看迪只粉红钻哪能?
王:(拿起看勒一歇,又放下来)我勿欢喜粉红颜色,忒娇气。(佯作继续挑选)
王背唱:
分分秒秒催无常,
(伊)马上要遭血光灾。
板背唱:
迪格两位真奇怪,
勿像勒拉钻戒拣。
易背唱:
仔细想来仔细猜,
谜团一定要打开。
易上前拉牢王的手,拿一只钻戒戴勒拉伊格无名指浪,仔细端详。
王也佯作仔细端详状。
板背唱:
女格是神色不安想掉包?!
男格是面孔板板非常态!
王背唱:(脱下迪只钻戒,摇摇头表示勿中意。继续观看另一只。)
几分钟好象几十年,
还要等几时能过关?
易背唱:
店堂内外无异样,
为啥我要心事担?
板背唱:
情愿小心勿担错,
千万勿要引鬼上门来!
板接白:小鬼头,修好了伐?
伙:马上好,马上好!
易又拿起一只钻戒递拨王,王接过来看。
此时,细心的观众可见珠宝店左侧,生已站在橱窗前,一手插勒拉口袋里。
店堂内,伙拿着修好格耳环走上前来。
伙:太太,侬格耳环配好勒。价钿是三块大洋。
易摸出钞票付账。伙接钞点数。王接过耳环准备戴上去。
此时,挂钟“珰”地一响,表示时间是五点半。
王闻声一惊,手里格耳环掉落勒地浪向。
易上前蹲下身来准备帮王拾起。
忽然,王像发疯似地拉起易,指着门口。
王:侬搭我快走!侬快走啊!
易恍然大悟。几步冲出店门。板和伙目瞪口呆。伙抓住手中的钞票,板赶紧关上盒盖捧牢盒子。王则瘫倒勒地上。
此时,珠宝店两边橱窗前共有三人(其中,民和金刚从店内走出)。突然间见易冲出,已不及拔枪。
易急奔下场。立刻响起汽车发动声。
生民金三人也疾步往舞台另一侧(设想是平安大戏院方向)奔去。
几乎同时,响起警笛尖叫声。舞台上一片混乱。
密探警察从舞台两侧分别上场。
生民金等三人和其他一些马路过客被堵住。
易再次上场。有密探紧紧跟随。
易走到珠宝店门口,以下颚示意。密探进去把王板伙三人押出。
板:(大叫)先生,老爷,我是冤枉格啊!
易:带走!
板频频回头:(大叫)我格店啊,我格店啊!
王走过易格面前,站定片刻。四目对视片刻。
易:(不能再继续对视,气急败坏地挥舞双手)赶快带走!
三人被带下场。部分警察密探开始对被堵在场上的人士搜身。部分密探警察开始洗劫珠宝店。
密:报告!发现三个带手枪格!
易:带上来!
密把生民金三人推上前来。
易:(挥手)统统带走!
一密探急奔上场。
密:报告!平安大戏院门口散场要走格人已经全部拦牢,正勒拉检查!
易:发现啥人呒没电影票格一律搭我捉起来!
又一密探急奔上场。
密:报告!发现三个人呒没电影票子。伊拉讲票根进场之后扯脱甩脱勒。
易:九格人统统搭我就地正法!
密:遵命!
密跑步下场。
幕后一阵枪声。
易听到枪声以一手扶额,一手掩住嘴巴,片刻后缓缓地掏出墨镜戴上。
灯急暗转。舞台上只余一道追光。
幕后合唱声起。
追光消失。
幕后合唱:
暗杀计划未完成,
功亏一篑怨终身。
色戒小说演传奇,
是爱是恨问苍生——啊呀问苍生。
幕后合唱声中大幕落下。
剧终。
后记:
从张爱玲短篇小说原文看来,固然文采风流前后呼应,但也有未能丝丝入扣之处,这确实给与改编者很多发挥空间。
剧作者意图通过人物内心世界的刻画,揭示出女主角最后关头出错(犹如世界杯罚点球临门一脚失误)的主客观原因。同原作者张爱玲一样,这里剧作者也绝对没有任何谴责的意思。只是从实际出发,说明了想象中的“英雄”人物也是一个普通人,彷徨挣扎动摇失误也有在特定情况下成为正常的情况发生。这就是剧作者读了这篇同样引起李安注意的小说原作之后,激发起创作愿望的出发点。
由于王佳芝三字发音对很多地方戏曲而言有点拗口,所以把女主角的名字改为王桂枝(沿用了昆曲《贩马记》中女主角的名字)。另外,从小说字里行间分析,曾经和王佳芝发生关系的应该是梁闰生,而非邝裕民。因此,扮作麦先生的人就安排为梁润生而非原小说中只是一笔带过再未提起的欧阳灵文。总而言之,欧阳灵文和黄磊这两个原作中的人物都为了精简而被淘汰。
根据张爱玲同名小说改编成“色 戒”戏曲剧本的三个版本分别是:一,提供给上海沪剧界的沪剧剧本;二,提供给江浙沪越剧界的越剧剧本;三,提供给京剧界和其他北方剧种的京剧剧本。希望能有剧团领导导演演员喜欢这些剧本,并能赶在李安的电影或拍成之前或上映之时或报奖之际或获奖之后推出在舞台上公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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