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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中篇] 飘落的紫纱巾 (征求意见稿)

冰花

#1 [中篇] 飘落的紫纱巾 (征求意见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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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轻浮不是漂

冰花

题记:

河水溢出堤岸
柳枝摇点水面
不是轻浮不是漂

海水拥抱沙滩
浪花抚摸石礁
不是轻浮不是漂

一

二月的北京，寒意依浓, 春天在雪花飘飘中悄然启程。

那天, 我穿着紫色的毛尼大衣从雪后的寒风中走进办公室，还来不急把脖子上的那边条紫色纱巾摘下，就听到了敲门声。回头一看，一个个子不高，嘴角带一小伤疤，却仍然不失英俊的他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第一眼见到他时，心就开始蹦蹦跳，自问我在哪儿见过他，好象很久以前就认得他。对于已有男朋友的我，心里似乎轻轻掠过了几分与他相见恨晚的遗憾。

慌忙间我脖子上的那条紫纱巾滑落到了地面，他很绅士地帮我拾起那条紫纱巾。

当我接过那条紫纱巾时, 手几乎有些颤抖, 我强掩饰住我内心的慌张, 望着他，我看到他的目光十分犀利，好象看透了我的一切。但他还是平静地说: "我叫尤光明，是来找吴经理办事的,请问吴经理在吗?"我说："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我们单位就我一个人姓吴。" 他有点吃惊, 可能是没有想到吴经理会像我这样年青吧, 更没有想到我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可他又好象来不急多想什么, 就对我说:"你__你好" 。

我们握握手，然后相互交换了名片。接著我们开始谈工作的事。原来他是一家广告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办理中, 我们俩个配合十分默契，加上他带来的手续资料齐全，我用最高的效率办妥了他的事。其实这件事, 是他和我的上级领导事先就敲定好的, 而我只是具体经办和执行此事的人, 但因为此事关系到他公司的生死存亡, 而他又是一个知恩图报的那种人, 这样, 我在无意中帮了他一个大忙，就被他列为了他一生中可数的几个恩人之一。这些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他告辞后，我也就如往常一样忙碌著，生活著。

一年半后，我结婚了，再见到尤光明时, 我的新婚丈夫已去美国留学半年多了。丈夫走后，我常常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孤独感。

记得那也是在二月份, 尤光明从南方来北京后，打电话约我去长城饭店吃饭。当我拿起电话一听是他的声音时, 我真是又惊又喜。但接不接受他的邀请，我有些犹豫，可在他的再三坚持下，我还是答应了。

他来我家接我, 第一眼见他, 我有点拘谨, 看他还是那样英俊潇洒加冷静, 他对我笑笑, 那笑容使我感到很亲切。由于我家就住在离长城饭店不远的地方, 我们俩就步行去了长城饭店。

二月的夜晚, 我和他并肩走在北京的街道上, 我没有感到早春的凉意, 感到的是春天的温暖和清新。我们边走边聊着我们相关的业务, 我们公司在全国的广告业务, 由他们公司独家制作, 效果很好, 一年多来, 双方都很满意, 聊着聊着就到了长城饭店。他领我到了一家法国风味的餐厅，他点了四菜一汤，其中一个菜是叫法国蜗牛。他开玩笑地对我说: "这符合你们上级规定的四菜一汤的标准。" 可我算了一下，要花一千二百元。这么贵，让我好心痛。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最贵的饭。我说: "你不应该这样浪费吗？" 他说:" 我自己平时吃方便面，而对我的朋友们, 我愿意这样。能与你在这幽雅而富有情调的地方静静坐一会儿，这是我求之不得的"。听了他的话, 我非常感动，竟然不知道怎样回答。他接著又说: "你现在在单位是年轻有为的大经理，回家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刚好这次我要在京呆一个月，我希望能尽量多抽时间陪你，争取安排与你天天见面，不知你愿意吗？"

他的话似乎告诉我：他对我的兴趣可能超过了一般的朋友。我对他是不是也这样想呢？在这以前，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可是现在，这种念头忽然涌现出来，连我自己都感到奇怪。我既惊喜又慌乱，惊喜的是婚后的我在男人面前还有魅力；慌乱的是我已为人妻，不敢奢望另一个男人的爱。

我装做在慢慢品味"法国蜗牛"，思想终于冷静了下来。 "法国蜗牛"的菜名里的"法国"两个字使我想到了国外, 使我想到了我那在美国读书的丈夫新亚。而"蜗牛"两个字使我想到我和尤光明的关系要慢下来冷下来, 我应该提醒对方，我是结了婚的人，要和他保持距离，更不用说和他天天见面啦。于是，我说:" 天天见面? 别开玩笑啦！不必那样，都挺忙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嘛!"

当我抬头望去, 看到一个白人老头一个人正在我们对面的桌子吃饭。我想那个老人一定在想他远在家里的亲人, 因为我这时就是在想我那在美国留学的丈夫, 想到我的他, 我的骄傲就溢于言表。我开始对尤光明谈我的他如何聪明, 介绍他如何品学兼优。尤光明听著并说我的他有福气, 他很羡慕我的他。吃完后, 他送我回家, 我们互道声 "再见!" 就分手了。

在尤光明没出现之前, 我每天在繁忙的八小时之后, 总是带著一身疲惫回到一个人的家里, 在空荡荡房子里, 望着新婚的家具, 新婚的的照片常常发呆。平时吃也简单, 穿也简单, 睡也简单, 外表刚强的我内心却十分孤独和寂寞, 如同生活在没有窗户的黑洞中, 难以言喻的苦楚包围著我。尤其到了周末, 别人正高兴, 而我却犯愁, 我害怕过周末, 因为, 周末我就更加思念我的丈夫,更加痛苦难熬。做为一个女人, 一个做过妻子的女人, 我多想躺在丈夫的怀里, 与丈夫好好亲热亲热呀! 可是, 我不能。人们见了我总说我脸色不好看, 还话里有话地说我现在的生活不正常, 我还接到过几次性搔扰的电话, 在这样的情况下, 尤光明的出现, 彷佛是在黑暗中亮了一盏灯, 使我的生活亮堂了起来, 也使我的苦楚有了变快乐的可能。这一点我似乎还没有意识到,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了这一点。

第二天, 尤光明真的来了。我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喜悦的光彩。他还要请我吃晚饭, 我坚持, 这次我要做东。他同意了, 晚饭后, 他送我回家。我们边吃葡萄边聊天, 越聊越投缘, 相互的了解也越多了。原来他是国内一位知名作曲家的儿子, 或许是受家庭的影响吧, 他大学读的也是音乐专业, 他的音乐和文学的功底很深, 我不懂音乐, 我们就一起谈文学。我们从李白, 杜甫, 陆游, 李清照谈到徐志摩, 席慕蓉; 又从歌德, 雪莱, 谈到泰戈尔, 冰心, 北岛和舒婷。他说他和我在一起感到的是一种轻松和享受。我没说什么, 可我的充实和快活感全写在我的脸上了。在我面前尤光明不再是一个大老板, 而是我的小听众。我在他面前也不再是大经理, 而是一个爱好文学的小女孩。我们都回到了激扬文字的青少年, 我们感到呼吸的空气如同第一次春雨后的空气, 格外清新。他的手自然而然地轻轻地环扶在我的肩头。可他这样一个轻柔的动作, 还是使我警觉地站了起来, 我看看手表, 哇, 时间过得太快了, 夜里十一点多了。于是, 我说: "你该走了。" 他点点头说: "我是该走了"。他走到门口, 突然回过头轻吻了一下我的前额。然后, 两眼笔直地看我。我说 "对不起, 你该走了。" 同时给了他一个歉意的微笑, 他回了我一个温和的微笑, 然后就走了。

尤光明走后, 我有点懵了, 糊涂了, 心想他怎么能敢吻我的额头呢? 中国人没这样的礼节习惯呀? 他是在向我进功吗? 他为什么对我如此轻佻? 可我又为何对他的轻佻举动不反感呢? 那明明是他在对我表示爱意吗, 我为什么不明确地拒绝呢, 怎么反过来还好象我对他有一点歉疚感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那礼节性的轻吻为何在给我带来困惑的同时也如同带来一股春阳暖著我的心田, 使我的感觉飘飘然, 好象我的体重突然消失了, 又感觉心里美滋滋的。我不得不承认他给我带来了恐慌又给我带来了喜悦, 更使我陷入矛盾的困扰。

不一会儿, 我美国的丈夫给我打来了电话。我向他"汇报"了我这两天和尤光明的交往, 但省略了他那礼节性的轻吻。我的丈夫并没有反对我和尤光明交往, 也没对我与尤光明的交往加以任何评论, 他只告诉我他正在办理我去美国的材料, 让我先把出生,学历, 经历等公证在国内办好。

我刚放下丈夫的电话, 就接到了尤光明的电话。他只对我说: "晚安, 做个好梦!" 就把电话挂掉了。

这夜我很甜蜜地睡了一觉, 夜里做的啥梦醒来全忘光了。

第三天, 尤光明又敲开了我家的门。因我事先知道今晚要去跳舞, 我特意化了化淡妆, 吹了吹披肩的长发, 没有像往常上班那样把长发再盘上, 而是让那又黑又浓的丝发自然下垂, 只用发胶定型了一下流海。对著镜子, 再一次为自己那天生细而长,长而黑, 黑而浓的眉毛和瀑布般的秀发而骄傲。我还特意穿上了新买的一身米色羊毛连衣裙, 并配带了一条棕色玛瑙项链, 点头了我对和谐和自然美的追求才离开镜子。待我给他开开门后, 我们俩对望一眼, 都笑了。他是新理的发, 穿了一身深蓝色西服, 翻出了白衬衫的领子, 显然也是精心准备了一番, 他看上去比往常更潇洒英俊。他说"你今天好高雅好漂亮。" 我脸红地对他笑了一笑。

按原来的安排,他带我去一家歌舞厅。到那里我们边听歌边吃饭, 他点了"祝好人一生平安!"的歌。

在唱此歌前, 他说: "我为我的朋友吴小莹点唱这首歌, 祝她远在美国留学的先生平安快乐!"

接著他唱了起来, 听他唱歌, 好象他的声音带有磁性, 唱出的歌声乐感特别准确流畅。一听就是受过专业训练, 和业余水平就是不一样。他唱完后, 整个歌舞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这时一位小姐送来了鲜花, 对尤光明说: " 你唱得太好了, 请再唱一首好吗?" 尤光明说: "好的"。接著他唱了一曲 "忘情水", 又引来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他请我跳舞, 我不太会跳舞。他看我为难, 就鼓励我说: "跳舞一点也不难, 你就跟我走, 我相信你会学得很快"。他拉我下了舞池, 开始我总是踩他的脚, 可没过一会儿, 我就跳得很好。和他跳了一曲又一曲, 我的舞姿也越来越轻盈自如, 没想到我会跳得挺好。舞中的我俩还赢得了一次又一次的掌声, 我的身体随著舞曲旋转, 我的心儿随著歌声在欢唱, 在他的恰如其分的舞姿暗示中, 我的兴致达到了一次又一次地忘我, 我陶醉在他的怀抱里, 淘醉在美妙的音乐中。这晚我玩得太高兴了, 他也非常高兴。结帐时, 他给了服务员好多小费。

他送我回家,一进屋, 他就要亲吻我。他的这一动动作, 激怒了我, 我赶忙躲闪开。他看我不高兴, 马上说: "对不起, 我失控了, 我吓著你了。"

接著, 他说:"太晚了, 你能让我留下来睡在你对面的房间里吗? 请相信我, 我没有别的意思, 就是有些累了, 想马上躺下来休息。"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 "好吧!"

我们简单地洗一下脸, 就各睡各的觉了。睡前, 我特意小心地把我的房间门锁好, 还不放心检查好几遍。

可能是跳舞跳累了, 我一上床就睡著了。第二天起床, 我敲他的门, 没有声音, 我一推房门, 他已经离开了。当我进到厨房, 我看到的是他给我做好的早餐, 一股暖流涌上我的心头。

二

上班的路上, 我坐在车子里, 头脑里一直在想, 尤光明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我已是一个有丈夫的人,而且说不定什么时侯就去美国寻夫去了。他百忙之中天天往我这儿跑, 他图的又是什么? 他身边年轻漂亮的女孩如云, 我又算什么? 他不应该对我产生感情呀, 他是一位成熟, 有头脑, 稳重和聪明的人, 他很清楚我的处境, 难道是因为他需要我的帮忙？我已经帮他了呀？没必要再和我有较亲密的交往呀？可他为什么还对我如此下功夫呢?

一定是我自己不检点, 一定是我太轻浮了, 让他误解了。我自己心里一直装的是我丈夫, 我想我的丈夫想得很苦, 我很孤独, 但我不需要来自别人的性暗示。尤光明要吻我, 记得我的自然反应是反感和遭到侵犯的愤怒, 这说明我的爱还在我丈夫身上啊。所以我并没有爱上尤光明呀!

可是我和他在一起时, 为何感到好充实, 好亲切, 好自然呢? 我见到他如同见到自己的亲人, 我对他也很信任, 竟然敢同意他留宿的要求! 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的问题出在哪儿? 是不是我太脆弱太寂寞太孤独了? 需要一个男伴来陪伴? 是我不正常? 是他不正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我越想越不明白。

到单位后, 把手头急著要办的事打理一下后, 我立即跑到我那在同一单位的密友盛惠惠的办公室去了。我把我的情况和一路上想的问题和困惑向她一一道来, 她听后说: "有个这样好的男朋友, 要是我早就偷著乐了。你现在就需要他这样的人, 是老天有眼, 给你的奖励, 好好珍惜, 多浪漫呀, 我好羡慕你。不要那么认真, 不能不正经, 也别太正经, 会伤害人的! 人非草木, 熟能无情, 不要困惑了。有什么不明白的, 异性相吸, 各取所需, 这是自然规律。你们这样太正常不过了, 你呀, 太单纯, 太正统, 是受传统教育太多, 中毒也太深。旧的正统教育许多是违背人性的.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你还那样愚腐. 不要老觉得男女在一起就怎么著了, 就授受不亲了, 和能和得来的异性, 在一起多交往一下不是很好嘛! 还有呵, 女人就是要有女人味, 女人就是需要男人的呵护。而男人在呵护女人时才更能体现当男人的价值。记住一点, 你和他在一起, 你不要做对不起你丈夫的事, 别越线, 别出墙就好。否则, 我第一个不饶你。你丈夫可是天底下难找到的好人, 是你一辈子可依靠的人。除这点外, 你就顺其自然。放松儿点, 你没做错什么, 你就这样有分寸地和他继续交往, 有进展有烦恼要跟我说实话, 旁观者清嘛, 我会帮你想办法应付的。别看你工作上能干, 这方面我的确比你经验丰富。我希望你开心快乐, 又不让你身处险境。对他, 你还需进一步了解, 你对他的认知还较肤浅, 等你了解他再深些, 你就会对问题得出自己的答案了。" 最后她又加一句说: "你拒绝他吻你还是对的, 这事不能一厢情愿。没事去干活吧。" 我说: "你不愧是学法律的人, 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谢谢了。"

听了她的话, 我感到好意外, 我本以为她会笑话我, 骂我没出息或让我与尤光明断交。可她恰恰相反, 她好象在这方面身经百战似的。我自愧不如, 好象我没见过世面, 对很正常的事大惊小怪似的。不管怎样, 听完她的一席话. 我好象真的卸下了许多包袱, 也少了不少的困惑。心情轻松多了, 可还是存有许多狐疑。

刚回我自己的办公室, 我就收到了我丈夫新亚的来信:

小莹:

吻你!

我刚从系里回来, 一边在泡方便面, 一边给你写几句话。窗外正下著鹅毛大雪呢, 没有你的日子里, 我清苦的生活感觉比窗外的冰雪更寒冷。在家时还体会不到家的温暖, 离开了家, 离开了你, 才知道家是多么温馨,对我是多么重要, 我做梦都想你来了。亲爱的, 我好想你!

这两天很忙, 几科的作业都赶到一起要交。前两天, 在学校餐厅找到一份洗碗的活儿,每周干十个小时, 一小时5美元, 一个月能多赚200多美元。这钱虽然不多, 但都能剩下。因为我每月的900美元的奖学金并不多, 我想多攒些存款, 好给你办经济担保。到时我再向这里的同学借些钱, 钱多些, 你的签证就容易些。

随信寄去5张近照, 见照片如见面。

想你,爱你,信任你的夫: 新亚

X年X月X日

望着丈夫的照片, 读著他简短的信。我心里不是滋味, 他从小在家骄生惯养。结婚后, 我也很少让他做什么家务, 在家他也从来没有洗过碗, 到美国却要给人家洗碗, 这真的让我好心疼他。

这时, 尤光明又打电话给我, 他说今晚想和我去北海公园。我说:"我今天不太舒服, 想回家早点休息, 北海公园改天再说吧。" 他说 "那好吧!"。我们互道一声"再见", 就把电话挂了。

晚饭后, 我靠躺在床上, 一边看电视, 一边还在琢磨著惠惠白天说的一席话。顺手拿出了久违的日记本, 写到:从日升到日降,只想拥有一个太阳, 为何阳光正灿烂,明月又高悬? 日月同辉是上帝的杰作, 可同吻日月是否就是罪过?

我重读著新亚的信, 又时不时地再看看他的照片。这时敲门声响了。我想可能是收电费的来了, 我顺手把照片和信放在茶几上, 然后去开门。按往常的习惯, 从门镜先看看是谁。

三

喔, 原来是尤光明又来了。

尤光明一进门就说"电话里听到你身体不舒服, 不来看看你放心不下, 就过来了。我给你带来了几盘录像带, 正好是周末, 看一看, 还给你带来一堆药, 也不知你需要什么, 顺路还买来点水果"。我用眼睛瞟了一下他拿来的带子, 上边的一盘就是黄色录像, 我心想, 他小瞧我了, 我才不会看那种片子呢, 他可能没怀好心, 我要防着他点。他说完把东西放好后, 用手摸摸我的额头, 说"还好, 你的头不烫"。我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 忍不住笑着说: "谁说我病了? 我这不好好的吗!?" 他接著说"那你就是心里有病了。" 我没回答, 只是往茶几上的信和照片望了一望。他又说 "那一定是你丈夫的, 信我不应该要求看, 可以看看照片吗?" 我把照片递给了他。他边看边说: "你丈夫长得很英俊, 象歌唱家蒋大为, 但比他更有书生气, 一看就象是博士, 好一个科大的高才生!" 我说: "现在科大的名气可不如当初了, 科大的校址要是在北京就好了, 现在还是清华北大吃香。" 他说: "是啊, 选校址, 如同我们拍广告选演员一样。选对路才会事半功倍, 否则, 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他又说: "看上去你丈夫是一个心细, 善良, 聪明, 有责任感的那种人, 我说得对吗?" 我点点头。

然后, 他说, 我们看会儿录像吧, 说着他把那盘黄带放了进去, 我对他说:" 请你停下好吗? 我不喜欢看"。他看我很严肃的样子, 有些不好意思啦, 就让我选, 我选了《西雅图不眠夜》, 那是一部很浪漫的美国电影, 我很喜欢看, 他说这个电影也是他非常喜欢的。

看完那个电影后, 他又看着我说:"你的眉毛又细又长, 又黑又浓,你的眼睛好漂亮很迷人。对了我会看一点手相, 来我给你看看。" 他说: "你的手细长, 很美, 手指长。天生是一双弹琴的手。" 我说: "我可是音乐盲。" 他接著说: "你健康还好, 生命线挺长, 怪, 你的爱情线有两条, 一条较重一条较轻, 你的事业线也是两条, 总的来讲你是很单纯的人和很有福的人"。

我说: "也让我看看你的手。" 我边看边说: "你的手纹路三种线都好乱, 你的经历好象很曲折! 跟我讲讲你的经历好吗?"。他说: "好! 是该让你更深的了解我的时侯了, 我知道你最想知道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也好消除你的心里的疑虑。可这也是我最不愿意启齿的, 可对你, 我不得不说, 我要让你了解一个完整的我。"

停了一会儿, 他接著说:"我曾经有两个女朋友。先说第一个, 她叫姜颖, 是一个独生女。她爸爸在文革期间, 两派搞武斗时, 被误伤至死, 她当时才刚满月, 她是靠她妈一个人一手带大的。她妈是一位小学教师, 她是我的高中同学, 个子不高, 长得有点象电影演员张瑜, 是小巧玲珑型。她和你一样善良, 单纯, 直率, 热情和真诚, 也聪明能干, 她也爱好文学, 读大学学的是中文系。我们从初恋到快要结婚, 相处的时光有七年。我与她同居了半年, 我们的生活和谐幸福。三年前我俩来北京,采购婚礼用品。也在京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那阵子, 好多事情缠身, 搞得我焦头烂额。我几乎每天都是夜里一两点钟才睡觉。有时还更晚, 她一点怨言也没有, 而是细心地照顾我的起居, 还里外帮我的忙。一天上午, 发生了一件让我悔恨终生的事。" 接著他沉默了, 表情很痛苦。

他接著说:"记得那天, 姜颖醒得比我早, 她做好早餐, 把牙膏给我挤好放在牙刷上。然后过来吻我, 叫我起床。随后还把温毛巾拿给我让我先擦脸, 我们起来吃完饭后, 我准备先带她到中国银行去办点事, 办完事我们再准备去一下西单商场买些东西, 那天是我开车。开车时, 看到红灯, 本应该踩刹车, 我却鬼使神差的踩了油门。结果与对面开来的拐弯的大卡车相撞, 我当时昏了过去。等我后来醒来, 我已经躺在医院里。我醒后的第一件事, 就问姜颖呢, 她在哪儿? 她好吗? 我要去看她…后来我得知姜颖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

尤光明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泪水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一边把纸巾递给他,也一边在旁边流泪, 看到他哭得好伤心的样子, 我母性的本能油然而生, 慢慢地坐在他旁边, 想给他一点安慰。用纸巾给他和我自己擦眼泪, 而我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流, 落在了纸巾上, 也落在了他的心里。

他象一个小孩子一样, 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他着实痛快地哭了一通, 好象把积存在他心头里的对他自己的悔恨和对姜颖的爱与怀念都一股脑地渲泻了出来了。

这样持续了一阵子, 他才略微平静了下来。然后他接著说:"我的头部,脸部和腿都受了伤,我嘴角上的伤疤就是那次车祸留下的, 我伤得不轻, 脑震荡, 脸被车玻璃划裂, 逢了三十多针, 小腿骨折。按医生的要求, 我需要住院医疗, 住院期间,我始终不能接受姜颖不在的事实。她才二十七岁呀, 我想和她一起去, 好长时间里象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不愿意说话, 也不想吃东西。皮肉的伤在逐渐恢复, 可心灵的伤就不那么容易恢复了。我心里一直装著是姜颖, 我无法对别人感兴趣。可是...."尤光明又接著讲: "可是, 当我沉浸在痛苦中难以自拔的时侯, 她来到我的生活中。她叫姚红, 是这个医院的护士, 比我小五岁, 长象和气质也不错。她十分同情我的遭遇, 每天来看我, 劝我, 还给我换花样从她家里带来好吃的, 并一口口地喂我。但我对她的热情和对我的特别关爱仍然是视而不见。当我要出院时, 她主动提出与我交朋友。我出于对女孩的礼貌, 没有直接拒绝。我说我是外地人, 不常在北京呆, 然后就给她一张名片, 她说她知道这一点。我说: "就那就从一般的好朋友开始吧"。出院后, 我回到了南方, 我把姜颖的妈妈认做我的妈妈, 我要代替姜颖对老人尽孝一生。"

"姚红主动跟我联系几次, 我只是出于礼貌应酬一下她。当我再来京时, 无巧不成书, 我在一家饭店吃饭时, 竟然碰上了她。我见到她感到很吃惊, 她说: "明天是我的生日, 明晚, 我来找你, 你有空吗?" 我当时说: "明晚, 可以。" 见到她,使我有一点惊喜的感觉。"

"那晚上, 姚红真的来敲我家的门了。我一见她, 眼睛一亮, 她好美, 和在医院时穿白大褂的她判若两人。她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 把长发梳成两条小辩子, 两条辩子象两片长叶子一样衬托著她那如花的容貌,而两条辩梢扎著的粉色的打着蝴蝶结的头绳像下垂的小花蕾, 整体看她就象一朵娇嫩的玫瑰花。让我赏心悦目, 我似乎才发现她是那样甜美可人。她说:"今天是我二十三岁的生日, 好高兴能与你一起过。" 我望着她欣赏著她, 这时她竟然象一个小猫咪一样, 吻我的脸, 眼睛和额头。还舔我的耳朵, 发际。我被她突如其来的娇嗲融化了, 我压抑许久的欲火被她引到了至极处, 我开始疯狂地吻她, 接著她主动脱去了长丝袜和内裤, "云雨"中, 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象她这样主动热情开放的女孩竟然是一个处女。我把她紧紧地搂在我的怀里许久许久, 自顶至踵轻柔地爱抚著她。她眼睛里闪著幸福的泪花说:"我爱你, 我想你, 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 我对她说:"谢谢你, 你的礼物太贵重了, 用我的一生来偿还都不够。我决定娶你, 我与你结婚的承诺这就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一切都来得这样突然, 不容我多想什么。就这样, 她成了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回想一下, 那时, 我可能是太孤独了, 对生活也有些心灰意冷, 更无心主动找女友了。而她的主动, 热情和献身, 可能正是我当时需要的。婚后, 她开始到我的北京公司工作, 我越来越发现她十分爱虚荣, 喜欢享乐, 重物欲。一次她看上一件貂皮大衣, 标价20万元, 我没有同意买。她十分生气, 我不是舍不得钱, 我是不喜欢她的过分追求物质上的享乐。当然,也觉得没必要买那样的衣服。我们开始经常吵架, 最后她背叛了我。一次, 我事先来不及通知她, 就直接回到了我们北京的家。一进门, 发现她和别的男人在床上呢。后来, 我给了她一笔钱, 就和她办理了离婚手续。再后来她去了深圳, 听说她和一个日本人好了。姚红她只是我生活中的一个插曲, 我们只有一年半的夫妻缘分, 后来我才知道, 由于在我住院期间, 一些文艺界的名流大腕来看我, 他们中有电视台的播音员, 歌舞团的演员, 电影演员和歌星等。他们大多是公众人物。姚红才以此来推断我很有背景, 她才追求我。她想跟我过荣华富贵的生活, 这我也理解。她曾经给了我许多的安慰, 既使她背叛了我, 我还是理解她也感激她曾经给我的关心和温情。但是, 我不是很爱她, 这才是主要的根本所在, 她也感到了这些, 她也很痛苦和充满了无力感。因为她认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取代我心中的姜颖。所以, 我和姚红最终分手对她和我都是一件好事。我对姚红的愧疚可以用金钱来补尝, 而对姜颖却不能。姜颖她始终是我的最爱和最痛, 这种爱和痛在我的心中始终也挥之不去。"

聊著聊著, 黎明已悄悄地来到, 一夜的交谈, 把我对他的戒心消除了, 感到我和他离得更近了, 对他的信任度数也加速地升高了, 我也知道他为何喜欢《西雅图不眠夜》的电影啦, 因为那电影里男主人对前妻的怀念正好表达了他对姜颖的怀念。

一看表, 已经快清晨五点钟了。这时, 才开始有睡意, 和上次一样, 他仍睡在我卧房对面的小房间里, 和上次不一样的是, 这次, 我没有把我房门的琐插上。

等我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我听见橱房有声音, 就先去了橱房。我看见光明正在煎鸡蛋。

他对我说: "起来了, 小莹。" 我对他说, "光明, 谢谢你第二次为我做早饭。" 他说: "这次是午饭, 不是早饭。" 他的这句话把我逗笑了。

从这天早晨起, 我们两开始直称对方的名字, 名前不再加姓氏了。

(待续)

沉默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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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23 2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