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中篇小说] 两股之间 (13. 恋物癖有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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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股之间 (13. 恋物癖有梦 )
山豆凡/小凯
和川分手时,如果能跟他像最初那样炭火般地做一回爱,我也许会安宁许多,也不会在打不开的情结里走火入魔。
挺可悲的,就连树荫下的一颗破烟头儿,都能晃出川第一次给我点香烟时性感的模样,而街头一起的两个白发老人,又会让我思念起曾经与我长裙轻贴的,他有着香皂气味的那件衬衫,就像闻嗅早已空了的香水瓶儿,我在记忆中闻着川,隐隐能吸到他原始的饥渴,眼里结晶般闪动的欲望,还有挂在嘴角的放纵我的微笑,我闻着他靠近的喘息,性欲的压力,闻着他暖石膏样的热度,私处的坚挺,和他重叠着我的深深的来临……
真地是疯了,学期结束时,我把纯真的大班长给干了……全因为他的蓝T恤跟裤子和皮带,那么独特的式样与搭配,竟然再现了酒吧初遇川时他的那身衣裳。谁让你穿它的,我的眼睛在饥饿地咆哮。
对同龄的男孩儿,我本来不感兴趣,可那天,我硬把那个山东籍的男生“诱骗”到了空荡荡的语音室,他大概猜到了我的企图,咕咚咚一个劲儿地吞咽根本没有的吐沫。没有三思而后行,也没什么理智和守则,我很军阀地贴近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班长,抱住了那个学校有名的长跑健将,他像碰到了正在淌蜜的黄蜂巢,要躲开又舍不得刺鼻的甜黏,我合上了眼睛,找不着重点地乱吻着他,像在吻一个大布娃娃,一双手贪婪遍布地游爬,又伸到了他的T恤底下,催促着他好似哮喘要来的呼吸……
我没了上衣,乳罩也没了,班长也很快放开了,他一把掳起我的裙子,拱桥一样地把身子压过来,仿佛乱舔流溢啤酒一样地亲着我的脸和脖子……
山东大个儿几次想要脱光自己,我却死死拽住他的手,我要的就是穿衣服的他……那件很特别的蓝T恤,像亚当的棉手套,擦蹭着我的胸脯和袒露的小腹,丝丝纤维,传导着兴奋和体热……
大男孩儿下身爆炸着委屈的凸显,我却很欣慰,伸手抓握住它,又摸到了拉锁,慢慢扥了下去……两片紧闭的蚌肉,一枚发芽的杏核儿……我后背靠在玻璃隔板上,双手绕过去,抵着他上缘暴露的硬实的臀,用力拉近他的身体。汗渍,像新榨出的菜籽油,光滑和糊涂了玻璃表面的接触,压住我,对,压住我,我跟他小声请求,仍然没有睁开眼睛,我让T恤和裤子没有缝隙地贴紧我的皮肤,想象着川怎样在床上盘磨我,感受着班长单薄身体那烫甘蔗一样的局部……他喊不行要来了,我的身体却向他猛地挤旋……我的他的,顺的逆的,那条裤子湿了一大片……那不是真正的性交,和他,也只发生过一次,压制,快感,慌乱,有些没头没脑,像是偷窃或强奸,也非常难堪。和同龄的男子,就有过那么一次。
快放假了,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我却有着从里到外失控的沉沦,背单词记不住,开始长智齿,视力出现下降,经期也紊乱了。最苦恼的是,浓浓的情色的残余,野性而混乱,温存里交杂着冷峻和猖狂,罢不了地,鬼祟分裂地在我意识里反复出现。
那是个很痛苦的夏天,震撼的摇滚也似乎不灵了,怎么都化不掉我心灵深处的烦闷,真地很不好过。而老天爷却酷炼似地没有给一点儿情面,毛毛草草的七月,妈妈生病了,那算是我从小到大经历过最悲哀的一段儿。
我才十五的时候就堕了胎,妈妈快五十岁了要割掉子宫,命运真是挺“宽待”我们娘俩儿的。
记得,看到妈妈的诊断书以后,我也跟她一样,整天肚子疼。承受不了恐惧的压力,我常常夜里抱着枕头流泪,害怕我想永远守着妈妈的心,会很悲惨地空掉,我担心妈妈会突然离开我,就剩下我自个儿,去承受爱意灭绝的沉重和凄凉。
家里出了这档事儿,我却希望那个墨西哥牛仔会出现,不是因为我不恨他了,也不是我天真幻想他会在乎妈妈的病情。我很想让这个家伙知道,那个孕育过他种子的小房屋就要被连根儿挖了,要被咔嚓切除了,想让他去跟他的那个主好好地问罪,也告诉他,我有朝一日想要再钻回去是没门儿了……
人都说,子宫被摘除,女人就不纯粹了,可我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不知道她是真不在乎,还是装作没事儿,妈妈跟我开玩笑说,肚子里那个没用的零件儿终于得处理掉了,幸好还生出过一个宝贝丫头,我听了却心如刀割。虽然妈得的不是癌,大夫也劝不用太担心,可我却象掉进一口又黑又深的枯井,惧怕、疑惑,和无助,揉成了一股近乎绝望的念头,更比黑云,一丝不透地把我头顶巴掌大的天空全笼罩了。
因为妈妈的病,我反复自责过,当时想,妈如果少了我这个累赘,她兴许能轻松找个合适的男人,婚姻也不会有那么多波折,也许会过得幸福而快乐。我亲爱的妈,也许根本不该生下被欲望夺走却找不到爱的我。
那段日子很难熬,我都想辍学“破罐子破摔”了。很伤心很愤怒,心海原先还有的那一星半点儿的明亮,也被无情地吞噬了,阴沉而澎湃的铅灰色,在几乎彻底的真空里,回荡起伏的只有冷冷的伤感、愧疚和酸楚。
那时候,我多想从天而降一个宽厚的肩膀,一个男人的肩膀,哪怕是他, 他, 或是他……就算是某个狼性十足的兽类,就算是从爱欲坟墓里爬出来,紧追猛赶的吸血鬼,只要他能让我短暂地依靠,给我一点儿抚慰,我就会原谅他所有的不好……
可我不敢也不愿马上去结交任何男人,是因为妈生病了,还是因为害怕碰到又一个情感炸弹,我不很清楚。
凝滞的清寞,一个人的黑夜,散不了的孤独。没有男人的踪迹,没有硬茬胡子里奢侈的温柔,四周却满是他或他瞳孔的颜色。燃烧不掉的寂寞,让空间里饱和着荒野里的惆怅,我会不自主地想他们,像是喝了情欲酿的毒酒,又根本找不到解药,想到过去的某一个,我会在昏暗的枕边用手指轻描,勾勒不穿衣服时他性爱的轮廓,我会想触摸他健壮的胸腹,再钻进紧搂过我的他坚实的臂膀……
但是,现实中他们早就滚了,是乌贼,是长腿儿蟹或是海狼,全都躲进了深水的泥沙,我,又怎么可能召他们回来。心里又苦又痒,夜里,在那张单人床上,我一边幻想着与他们有过的冲动和兴奋,一边拼命自慰,直到头脑一片空白和身体彻底酥软。
终于有一天,我从商场偷买了条男式内裤,不是出于好奇心。
凌晨一两点,怎么也睡不着,我是一堆泡过的咖啡渣,松散着颓废。翻出了那本半新的影集又戴上耳机,随着摇滚的呐喊,心思乱翻着跟头,与身边透明的夜色一起,抱怨着苦涩的墙和苦涩的窗……身子全光着,除了那条男式三角裤头儿,我在想象和抚弄中难以启齿地寻找着快慰……夜,吸吮着赤裸曲线的每一寸孤独;弯月,挑翻了天空,无声的星雨流成了河……
自慰的满足,也是为了被憎恶浸染的本能和肉欲。不安的瘾性曾驱使着我,让骚动的心在夜的废墟中捡拾着虐恋阴晦的碎片。我犹如在厮杀过的战场上寻找报复和发泄,纷乱的心绪里,我掀掘着恶欲的野肆,寻思一个困兽的狂放和畏缩,还有腥热交合中那些降格和甘愿的堕落。闪念像金属球似地混乱碰撞,赤裸带血的影像,伴着摧垮良性的动静,泥石流一样地冲入我的内心……
记忆的风抖动着疼痛而模糊的情色,我忘不了川的手铐与警棍,忘不了我对范老师身体的迫切,忘不了我在金勇住处的三人同床,我听见放荡的言语,看到野的侵犯与乱的血痕,满脑子扭曲的伤与乐,快感中的痛苦,泄了又来的爱液,变成激猛的潮,沉寂安抚不了沸腾的孤苦……
不知道睡了几分,在那个思维编织的黑暗里,我能闻到性爱的气息,能听见震动的心跳,它来自一个陌生的男子,健壮但遍体是伤,衣衫全撕成了碎布,铁索和皮带捆缚着他的手脚,将他拉成了大字,几个长着羊头的裸体女人,有的趴在他侧面,有的跪在他身下,用电流和钢刷残忍地刺激和折磨着他,同时饥饿地舔舐着含裹着他皮肉的盎昂,羊头女人的长舌,转而变成弯曲火红的棍子,轮流插入他强劲大腿的根部之间……他大声呻吟着,用力地扭动和蹬踹,如同暴动发狂的机器,挣断了铁索和扣带,把一个羊头女人扑倒在地,疯一样地亲吮着她涂了血的乳房,将矛刺猛地挺入她的等待,血红一片的昏暗,辐射着极乱的性爱……
大三暑假的那几个月,我就经常那样,半夜在床上颠倒着欲望的世界,像鸵鸟在火海里游泳,像鳄鱼在沙漠里奔跑,茫然的欣快中有种毁灭的感觉。
夜,很惨很苦,可最要面对的还是白天。白天!!妈需要做手术,我要参加外语考级,没有了可恨的男友,CD涨价了,电池涨价了,香烟也涨价了,真要赶尽杀绝了!
几重禁压,几层痛与迷茫,带给我一个梦魔降临的时节,像沾了邪气,我晚上接二连三地掉入阴森的灵界。最可怖的就是黑夜。黑夜!!
我梦见过跟尼姑说悄悄话,在庙里给妈妈抽签儿,看到两个光屁股的和尚钻进草丛,捧出来个血红的肉团,念念有词,子宫乎,胚胎也……我梦见妈妈哭着追进三里屯酒吧,当着老板和客人拿鞋底儿打我,骂我作孽是二百五……那个曾在屋檐下手淫的 “弥勒佛”也给我托过梦,他说,我原先准备跳下自杀的天桥,海拔又低了两公分……我还梦见了走在沙尘暴里的妈妈,她戴一顶破烂的草帽,拖着我薄饼一样的裸尸,还唱着我最喜爱的墨西哥小调,我糊满头发和血迹的脸上,瞪着一双茫然的眼睛,嘴张着,里面窜出了一只老鼠,我吓醒了,强迫症似地自言自语,抱着枕头说妈对不起……
在蹉跌的幻境中,即便经过的情爱再回转,也不都是春媚的邂逅,几个男人会下饺子似地跳进我的梦里,带着暗示的微笑,不一样的体格,却都色情而诡秘,我其实不确定他们到底是谁,像是川,是金勇,或是高三的“梦中”情人,那个靠着木棚的性感牛仔。他们一个个交替循环,缭乱而紧张,我像困在快速运行木马转盘的中央,思绪不由自主地晕眩成流体,然后,是一个黑洞,喷出来粘液,把我的身体腐蚀成烟和气泡……有时,他们会躲进一顶草帽,我好奇地掀开,却散逃出密密麻麻的大黑蜘蛛和爬虫,然后暴露一个头颅,还一嘴碎断的蚯蚓,我也被吓醒,却不知道该对谁说对不起……
湿腥的夜里,梦魔游戏似地不停变脸,刚用浪漫春情的青柔绿柳微拂我的脸颊,又立马砸过血淋淋粗大凶险的狼牙棒,我被轻浮,被蛊惑,再被蹂躏。
快要崩溃了。每个昏沉之后,我不知道该不该醒来,夜里睡不好,白天又无处可逃。心想,梦里那些无谓的东西,要是跟黑脂一样把我包实了,我肯定会很快成为地下炭石的前身,不过,默默我还没活够,至少有一个还没实现的心愿……
被折腾得实在精疲力尽,在妈妈面前,我却得强忍着,得打起精神,不敢也不能让她担心,关键时刻不能蔫菜。
后来,感觉挺不住了,我偷偷去看了心理医生。
一个正经八板的男大夫,他碰巧也是混血儿,奇怪是吗,一点儿也不。他混的是五十六个民族美丽红旗下的血。准确地说,他是个二转子,一半俄罗斯的外在,一半汉族的实质,我也没在他的身体里找到一点儿共鸣。不过,他很魁梧,有宽宽的肩膀,也很善于倾听,两三次会面,桌子后面的他,逐渐转移到了我椅子跟前,接着,不知怎么开始的,两人的对话变成了耳边的私语,他洁净的白大褂和端正的领带,变成了脐下菱形浓密的毛发和用嘴撕开的大号避孕套。
他完全地进入了我,进得很深,却未必是心灵……
这个医学博士姓成。他不是我的男友,我要的也不是男友,我本来连他什么都不想要。我没有勾引过他,虽然下意识里招惹过他的勃起,也许,我当时看着太孤独弱小,也许,他白求恩救死扶伤的宣言发誓要找到我的残缺和弱点……
成医生给的心理健康问卷我都认真完成了,可他什么毛病都没发现,却明显觉得我心里有“病”,于是,他从纸里跳出来,用嘴唇和手在我身上留下了焦渴的疑问,以他的职业本能来摩擦我的感官,在热烈的呻吟里寻找他和我都想要的答案……
性爱中,我会像金勇吻我那样地服侍他,亲他肌肤的柔软,他的抖颤,考验他的燃点,我仿佛一具解剖床上复活的女尸,把这个医学生木化的勤奋变成了花草的疯狂。
实际上,成的情色很单纯,性事也如同加了糖的温豆浆,他到底是个精神卫生系的书呆子。前前后后,我跟这个心理医生讲了自己的一堆梦,对他谈了妈妈的妇科病,倾诉了霜打的花季和性嗅觉引发的经历,我骂了尊敬的范老师,哭了一个便衣警察,怀念了一个囚犯,我甚至坦白了那条男式裤头,还有手淫的“恶习”,可是,我没跟他提一点儿关于草帽的故事。我觉得,他是个木马骑兵。
与成博士的那些,只是擦肩而过,正如风筝行经了天上的云团,弄湿了穿进飞出的霎那,而之后,我随风,他线牵,就像从来没有碰到过。当然,他的职业帮助,的确让我感觉好了很多,可惜属于治标不治本,我的问题,估计一个心理医生也无能为力。他给我开的安眠药,我吃了几次也停了,简直是毒药,没有安眠,却成了梦魔期待的咖啡因。
一粒粒印着FK的粉色药片,总能让我睡到第二天中午,好一个FK,干得我连夜地颠簸,醒来却总以为自己死了。在梦的荒原,我追赶着一匹野马,追到天边,却撞见北极海域的冰尊,它燃烧着红色晚光,讽刺地伫立于夏日风暴的边缘,又再崩裂融化,现出逆着寒光的裸体少女,浑身漫流着清澈的水痕,她温柔但犀利的眼睛,穿透般地注视着我,周围涌起她瞳孔里的黄沙……我像个中世纪的婢女,跪下拾起她赐予的绳索,套在脖子上,少女哈哈大笑,变成法老的泥像,低沉的喉音里,我被吊起来,被无数双大手撕扯,沙尘里,晃着一枚琥珀,含着姥姥的照片,她微笑的脸布满了龟纹……
停药之后,梦的折磨不够,又加上了头痛,食欲不振,和心律失常,我以为自己要先妈妈一步了。如果,我的死能去除妈的病,那倒也成……
妈妈把住院的事儿拖了又拖,其实,那个手术听说并不复杂,可她单位的公费医疗很变态,需要自己先垫付一笔,几个月之后才能报销。妈养我长大又供我读书,根本没攒什么钱,她自个儿又是个独生女,姥爷家的亲戚,也早失去联系了。算是报答和尽孝道吧,我做了女儿该做和不该做的。
我没有去当卖淫女,爷们儿们不用去指望了,我根本不会加入那个行当,川给我的那俩下子,也不足以把飞鸟变成鸡。
我要赚钱,为了我妈。
也是在那个夏天,我有了干爹,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别人眼里的坏蛋,我心目中的好人。
认他做干爹,不是因为钱。一切要从我做业余模特说起。
模特广告里吹嘘说拍一套片子给七千多,我就去试了一把。不是拍裸照,不是我不敢,是因为我肤色不够美白,暂时不会有太大的兴趣。假装晒太阳的,还可以参与。拍了将近一个礼拜,一个模特却只给了几顿盒饭和不到一千块。郑哥,一个比我矮半个头的模特“代理”,说头一个礼拜只算初筛,我们中间只有四个能进入下一轮拍摄,三天能拿一万块。哇,三天一万块,一帮女孩儿,像饿疯了的雏鸟要张嘴吃有生以来的第一只嫩虫儿,都抻直了脖子巴望着。
我,实际是被郑哥决定“淘汰”掉,后来又捡回来的。他是个不怎么投机的男人,一嘴的流氓话,像是老继的孪生兄弟,郑也不怎么喜欢我,可能因为,在所有模特儿里,我皮肤最黑嗓门最大,也没有对他甜蜜蜜,俩人刺儿不顺怎么也蹭不到一起去,他一出现,我就抽吧成了冷冻葡萄干,想水淋都水淋不起来。
选不上拉倒,我可以再去酒吧兼职,再扮西班牙女郎,如果赚不出手术费,我还可以去卖血!可以去捐肾!!
可那次“选妃”发生了变故,郑哥说,下一轮需要个会唱歌儿的,可原先挑中的四个姑娘儿,不是贬低她们,真地都是破锣或硫磺呛过的喉咙,后来,我就替补上了。
下一轮实际根本没有拍摄,你知我知的骗局,镜头全变成了老头儿的眼睛。
顺义外边儿的一个度假村,别克,大奔,和软绒的厚地毯,把四周的乡野弄得卑微得害臊。暖暖红灯的酒屋里,心领神会的四个女孩儿,如同水晶细瓶的钻石伏特加,也像等待享用的虹鳟寿司,还有新鲜芬芳的菠萝蜜……
只要不上床,被摸两下我可以忍受。
但是,天亮了我却发现自己在一张大床上!还好衣服都完整。睡在身边的那个男人,就是我后来认的干爹。他没有奸污我,虽然当时真以为我不过是只家养的鸡。
干爹姓楚,是刚退休的少将,度假村老板嘻嘻哈哈地把他叫霸王,可他一点儿没有西楚王的气魄,倒更像济公。这个老头儿,没有要我的身体和激情,度假村的那两天,印象里,他给了我一种父爱,我也当了一回他的妈。
他和我类似,也有恋物“癖”。
房间里,老先生让我穿上一套京剧服装,摇头晃脑地哼着拍子,叫我在他面前悠悠嗒嗒地转圈,还要我唱一些老熟的段子。他一边领着提醒,我一边跟着咿呀,唱得我憋不住想笑,却发现他眼里满是泪花。我有种不祥的猜测,有点儿发冷,傻愣愣地咿呀乱唱,他,却投入得神情专注了……
弄了半天,我是在做这个“霸王”的娘娘。戏服,来自他唯一的亲人,他的母亲,在文革的时候被红卫兵整死了,生前曾是个有名的京剧演员,也一定很疼他,那一场浩劫,把一个军队里的小伙子变成了国家善待的孤儿,“霸王”一辈子都没有结婚。不知为什么,我像遇到了前世的故友,跟他说了我的姥姥,说了我的草帽,说了好多。老先生很惊讶我不是一只鸡,他还说我很特别,我哭了,不是感动,不是伤心,也不是委屈。后来,我们约过几次,没在度假村,也没在宾馆,再后来,他成了我的干爹,我从来从来从来从来没跟他做过乱伦的事情,我俩,算是江湖知己吧。
干爹这个人,怎么说呢,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退休后在电信部门当顾问,还做黑市生意,他玩儿女人,赌博,很专横,脾气也坏,可他对我很好,“借”给我一大笔钱,还帮我联系了医院最好的外科大夫,还到医院看过我妈。到底是怎么认识干爹的,我跟妈撒了一大通谎,她并不相信,但那回,妈妈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二百五。妈……妈,女儿从小到大没说过爱你。
干爹赶走了我的梦魔,不是用草药,他吹牛说他会法术。我笑他胡说八道,如果真会法术,为什么每次去澳门都不赢只输。对了,忘了说那个郑哥。那次度假村的二轮拍摄完毕,结算的时候,他只给了我五千,我问他另外五千呢,他说,笑话,你喝的伏特加都不止五千,竟然还好意思要钱,我气得给了他一巴掌,他捂着脸大骂我臭婊子,说我就是肚脐眼里的臭泥,我发了疯一样地上去狠挠他,把这个郑太监给打服了,后来又补给我两千块。校园外头,我就暴力过那么一回,我管它叫自卫反击,幼儿园的那些,不算。
有了干爹的关照和友爱,我并没有忘记情色中的那些男人,除了十五岁时的体育老师,我没有刻意去忘记其他任何一个。在夜的黑暗里,我依然会寻找那顶草帽,在一个人的时候,我也偶尔会想起,挂在川或金勇嘴角的,那乙醚似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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