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iginally posted by 老牛 at 2009-11-1 22:47:
谢谢夏天的直率和坦诚。我曾在这个坛子里搞过一个先锋派小说家的系列简介,收进了北村的介绍,如下。北村现在已经不写先锋小说了。他有一句话我印象深刻,“给帝王歌功颂德是无耻的”。顿时觉得这是一..
我曾在一篇关于先锋作家的评论里提到北村,如下:
“在中国当代作家里,似乎只有北村在关注苦难状态的同时,也在终极维度上求索。我相信北村在乌托邦的幻灭中意识到了人类精神自救的荒谬。如同海德格尔所说“在神性中显出自身”,他开始“外求之旅”,他正好填补了余华、苏童等人留下的精神空白:苦难的根源与对苦难的救赎。
北村曾被文评界视为文本实验的极端分子,从早期作品《谐振》到后来的《XX者说》系列小说,他竭力强化叙述的可能性,现实在他笔下似乎是可以任意改变的。他的目的是很明显,试图象博尔赫那样以梦想的多维空间来超越肉身存在的三度空间,于是客观的界限消失了,真实的存在变得可以任意解读,而解读本身又成为误读,意义便在迷津的格局中丧失殆尽。这样做的危险性在于,作家不能面对现实,可是非得在现实找出一种意义才能有理由活下去:人与动物的本质区别正在于此。一旦回到三度空间,梦想便连连碰壁,如同他在中篇《玛卓的爱情》里表达过的一样,美好的爱情只能“纸上谈兵”,一接触到具体的生活,公主就变成灰姑娘。北村跟他笔下的人物一样,尝到了精神虚脱的苦果。他的《孔成的生活》仿佛是一部预言性的作品,结构变得紧凑,暴露了他对语言信仰的动摇。如同孔成在幻象中幻灭,他本人同样面临着严重的意义危机。《孔成的生活》之后,他沉默了两年。在找到新的意义之前,他无法让枯的心灵和生命对话。他终于找到了坚定的信仰,那就是神。他在《信仰问答》(见《天涯》九六年三月号)一文里说:“人必须像神,有圣光义爱住在他里面。如果人要自动下降到动物的水平,他的良心就会因受责备而黑暗。所以只要是人,他就需要信仰,人无法没有信仰而活下去。”
得救之后的北村,彻底放弃纯形式的技巧,用“圣光义爱”为座标,建立了全新的神性维度,明白无误地指出了心灵的救赎之道。自九二年信主至今,他的小说所达到的精神高度远非他以前的小说和同行的小说可比,数量也多,超出他以前小说的总和。他在小说叙事上的变化之大令我惊讶,由诡异莫测至朴实无华,这是否也昭示了他的心灵轨迹呢?他的中篇近作《强暴》,为了将堕落写充分,结尾部分不惜采用话本小说的通俗写法,这从技巧的角度来说无疑是很“吃亏”的,达不到“国际先进水平”。编辑本来建议删除后面的七千字,可他坚持保留,认为“与拯救人们的灵魂相比,艺术风格并不那么重要”。他或许会失去“纯文学”评论家的青睐,但我深信一个伟大的作家绝不是靠技巧立住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