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暗淡与未来的光明 — 网络文学一瞥

邱景华

最近，网上爆出一个大新闻：最早涉足“网络文学”的先锋之一，著名网络写家李寻欢，第一个公开宣布退出。他坦言退出网络文学的两个原因：“对网络生活的厌倦和对真正文学的敬畏。一是，网络是个工具，但很大程度上也是一个玩具，我提醒自己和这个玩具保持一定距离；二，我必须承认，截至现在，我在文学的道路上，还确实处在门外观望的地方，但好在我知道这一点，并且我自认通过这些观望已经约略知道真正文学的样子。所以我希望属于大众文化通俗文化的李寻欢消失。如果继续写作，也以一个新的身份新的起点来做。”

李寻欢的提前退出，仿佛是目前网络文学暗淡的象征，是它陷入困境的一个标志。网络文学曾经一度人气很旺，它凭借着纸面文学所没有的快捷传播和自由参与，吸引了大量文学青年加盟。但是人人都可以参与，人人都可以自由地发表所写的文本，并不意味着网络文学可以随意写作。文学载体的更新，并没有降低文学创作的基本标准。把网络写作看成比纸面写作更容易、更好玩，那肯定是错的。因为不管是纸面写作，还是网络写作，文学创作作为一种创造性艺术劳动的特质，并没有改变。如果不想通过长期艰苦的艺术创造，只是想在网络上走捷径、“过把瘾”，那么其结果只能是像李寻欢所言：把网络当玩具；只能产生大量的文学垃圾。

李寻欢的自觉退出，实际上又是目前网络文学开始走向成熟的一个象征。那就是网络写家们已经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认真反省网络文学的不足，重新调整自己的创作定位，重新寻找新的文学目标。这实在是令人鼓舞的信息。那种仅仅把李寻欢的退出，看成是网络文学的“未老先衰”，或是穷途末路的信号，是偏颇，是短视，缺少远大的眼光。

我们要看到：网络文学正在以它快捷传播和读者广泛的优势，不断地吸引更多在纸面文学中已经成熟的作家参与。随着电脑的普及，越来越多的作家已经与网络结下不解之缘。用电脑写作，在网络上查阅，正在改变许多作家的生活和写作现状。近年来，不仅出现了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好的诗歌网站；而且连诗歌界老字号的《星星》诗刊，也办起了下半月的网络版，《诗选刊》和其他报刊，也经常选用优秀的网络诗歌。一些青年诗人是先在网络上出名，然后再被纸面文学的主流报刊接纳。

于是，一个现象出现了：网络文学与纸面文学正在不断地以各自的长处，互相渗透、相互补充。纸面文学借助网络文学的优势，使很多文本网络化，从而更快更好地传播；而网络文学则借助高水平的纸面文学，在借鉴中不断提高自身的水准。在我看来，这正是促进网络文学健康发展的重要动力之一。

那么，什么是网络文学？目前多数人认同的定义是：纸面文学的网络化，和网络原创文学。所谓网络原创文学，是指在网络写作中，形成不同于纸面写作的艺术特质，和利用网络独特的技术，创造出具有多媒体功能的“超文本”。由于网络文学的出现，在中国只五年左右的时间，尚处于草创期，既没有形成鲜明的网络文学的艺术特质，又没有出现艺术上成熟的“超文本”，所以，有些人断言，网络文学并没有给文学带来新的东西。

但从历史上看，每一次新的文学载体的出现：从甲骨、钟鼎、到竹简、缣帛，再到纸张，都不同程度地改变了文学本身，或者说给文学带来了新质。例如，随着书写工具的出现，原来口头文学便于背诵的特征：简短和押韵，在纸面文学中就不断弱化。原来的甲骨、钟鼎、竹简和缣帛，是属于宫廷和贵族所有，其文学也自然带有鲜明的官气和士大夫的色彩；而纸张、特别是印刷术的出现，则带来了平民意识和平民化的文体。作为当代最新的文学载体——网络，也必将给文学带来大的变化。只是目前的网络文学刚刚起步，网络文学神奇的新功能还没有创造出来，只是刚刚展露它异常广阔的可能性。如图文并茂、声、字并存的“超文本”；采用网络链接技术，从一个个关键词不断打开新文本的“超文本”等。在目前的草创期，人们较多地看到的是泥沙俱下、鱼龙混杂，甚至文学垃圾大量产生的现象，也是历史发展进程中所不可避免的。

无须惊讶，也无须悲观。网络文学的成熟，在久远的将来必定会出现！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坚定的信念、积极的参与和耐心的等待！
　
（福建侨联网 2002年11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