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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王小波英年早逝 因为不拒约稿所以才会被累死? 上一主题 | 下一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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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王小波英年早逝 因为不拒约稿所以才会被累死?

王小波英年早逝 因为不拒约稿所以才会被累死?


  十年前的今日,作家王小波因心脏病突发在北京家中辞世。他生前鲜为人知,身后却声名鹊起。不但全部作品得以出版,而且还有大量的相关评论和纪念文章持续涌现,更有数不清的读者自称为他的“门下走狗”。值此王小波十周年祭日,在他生前曾向他约稿的编辑祝晓风撰文追忆当年。在文中,他不无痛心地写道:“王小波不但文章好还很好说话,他对约稿来者不拒,最后就被累死了。”

  王小波从不一稿两投

  祝晓风在他悼念王小波的文章中披露,王小波生前从不拒绝别人的约稿,而且还从不一稿两投。“王小波不会不知道有些稿约对他而言是没有意义的。但他知道,一些不太强势的报刊编辑,约到他的一篇稿子有多么不易,他不愿意叫人家失望。”据祝晓风所知,王小波对约稿来者不拒,“有的报纸实在是很不出名的地方小报,他也应约给人家写,于是他最后就被累死了。”

  祝晓风感叹道,王小波十分善良,同时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他除了在生活上愿意听李银河和妈妈的话之外,在其他方面不愿意听任何人的话。他只相信自由和尊严、科学和理性,还有他毕生追求的艺术和智慧可以带给他至高的幸福。”

  约到他生前最后一稿

  1997年春节刚过,英国的克隆羊多利诞生。祝晓风当时作为《中华读书报》编辑组织相关选题,向王小波约稿,“我此前和王先生有过来往,这次他也是爽快地答应了,还问好了字数、写作角度、内容,还有交稿时间。我表示了感谢,请他尽快写。双方都没有什么过多的客套话。”

  此后,《中华读书报》因版面结构调整,而没有刊载王小波的这篇文章。“我又厚着脸皮,给他打电话,满怀愧疚又巧舌如簧,而先生一点没有责怪。”事后想起来,祝晓风不但深感遗憾,也很觉悲伤:“这次约稿,是作家生命中最后的稿约之一,很可能,这就是最后累死他的、压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银河:

  朱伟不是凶手是伯乐

  昨晚,王小波遗孀李银河撰写博客,贴出《小波•时间》一文怀念丈夫。她对于日前自称应对王小波的死负责的《三联生活周刊》主编朱伟做出回应,亲切地称朱伟为“王小波的伯乐”,因为王小波的闻名,《三联》起到了巨大作用。李银河还回忆说,王小波去世前曾有预感,“他跟一个记者说自己要死了,人家听了觉得吃惊,结果不到一个月,他就真的去了。”

  有很多人认为王小波的名望是炒作的结果,李银河在博文中指出,炒作是人为的,但时间不吃这一套,“直到十年后的今天,人们还在读他的书,还在讨论他的思想。一个人写的东西能保留多长时间,谁说了也不算,还是要时间这个无情的法官来决定。”

  对于自称“王小波门下走狗”的众多书迷,李银河日前特地撰文《王小波的名字是接头暗号》来分析原因:“首先,他们喜欢王小波的自由精神;其次,喜欢他的平等精神,他的身上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平民气息;再次,他们喜欢王小波对智慧的热爱,他曾在许多场合抨击愚昧,赞美智慧;最重要的是他们喜欢王小波的幽默、反讽和有趣,使他们在日常生活中积压起来的烦闷得到了痛快淋漓地宣泄。”



因为无能为力,所以尽力而为。
2007-4-12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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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李银河)小波·时间

『天涯杂谈』
作者:李银河 提交日期:2007-4-10 15:56:00

??小波离世已经十年了。虽然十年在时间的长河中只是一滴,但是在人的生命中却是老大的一块,能占到全部生命的八分之一。相对小波短暂的生命,它占的比例就更大。
  
   小波的生命给我的启示是:人的生命的质量并不能用寿命来衡量。他的生命短暂得像流星,但是就在它存在的那一瞬间,发出了耀眼的光辉,在茫茫夜空划出一道美丽的曲线。
  
   时间这个东西是最残酷的,也是让所有人最无奈的。我庆幸小波的作品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直到十年后的今天,人们还在读他的书,还在讨论的他的思想。一个人写的东西能保留多长时间,谁说了也不算,还是要时间这个无情的法官来决定。有人总爱把王小波的名望当作炒作的结果,而他们忘记了:炒作是人的意志,时间却不吃这一套。时间的判决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一个人的作品有没有生命力,有多长的生命力,最终要由时间来决定。人的善意和恶意都不能改变这个决定。所以我说时间这个东西是最残酷的。
  
   时间这个东西又是最仁慈的,让人对它满怀敬意。记得小时候,有什么事情好像怎么也无法面对时,唯一的自我安慰就是不知从哪里听到的一句话:时间能够治愈一切创伤。结果真是灵验啊:那些在当时觉得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事情,居然在时间这个神医的治疗之下,真的过去了,平复了,治愈了。人又活过来了,生活又生机勃勃地重新开始了。许多人在灾难面前丧失了生的意志,陷入抑郁的黑暗之中,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去找时间这位包治百病的医生。
  
   十年了,小波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我则得到了时间的治疗。再过几十年,我也会到小波归去的那个地方。人们愿意相信,那里阳光明媚,开满鲜花,所有的人都不用工作,也不用吃饭,只是享受着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快乐和幸福。真是这样吗?也许那里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有这种可能。从没有人向我们证实过什么,因为没有人从那里回来过。但是我现在一点也不害怕,我们最终会到那里去,此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生命就像茫茫大海中的幽灵岛,它的出现只是出于偶然,在存在了一段时间之后,它会永远地沉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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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2007-3-7 星期三

??昨夜突然醒来,一看表,3点。脑中翻江倒海,难以入睡,直到5点。看着表一闪一闪,直到“5:00”跳出来,清醒异常。这在我是极少见的,所以值得一记——将来写回忆录时,可以参考这个记录。
?? 好象没来由地突然想起了王若水。由于父母在人民日报工作,从小就认识他。他当年是哲学界的青年才俊,写了一篇《桌子的哲学》,引起毛泽东的重视。他又是那么英俊,我私心里想,当时报社所有进入青春期的女孩子,大约全都爱上了他。后来,由于他主张“抓革命,促生产”和反对无政府主义,老毛说了一句:看来《桌子的哲学》的作者也并不高明嘛。他由此获罪去报社农场下放,再后来得了癌症去世。我猜,毛泽东的那句话是他癌症的病因。他当时的心情该有多么抑郁,多么紧张啊。
?? 想到王若水的癌症,我明白我为什么想到他了。我现在就有一种渺小感。就像一只小蚂蚁面对一架大机器。它可以漫不经心地碾死你。对于你个人来说,被碾死的重要性是百分之百,可是对于那架大机器来说,碾死你的重要性是零。这就是我们每个人的处境。
?? 在这种情况下,做犬儒是唯一的选择。但是我希望,即使我没有古希腊那位犬儒主义者对亚历山大大帝说“你起开点别遮住我的阳光”的气魄,我至少不能抑郁,不能得癌,不能在半夜3点醒来。这将是我今后一段时间的三大目标:不能得抑郁症,不能得癌,绝不能再在3点钟醒来。


2007-4-12 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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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安替:我摆脱王小波影响的十年

安替

1997年4月11日凌晨,王小波去世。我一天之后从报纸上知道了这个消息,当时站在我服务的宾馆总台,想不出自己的未来。10年过去了,我已经离开了所谓"王小波式"的道路,对那段日子有了更多的距离感,可以平心静气地回述。在他的忌日,唯愿以此文悼念曾经支撑我走向文字之路的英雄。

在王小波之前,我也疯狂喜欢鲁迅和李敖,这两个脑后有反骨的文人,给埋下反抗种子的我很多鼓舞。但王小波却是完全特殊的一个,对我来说,他曾经就是神,就是我的一切未来。我很早就搜集他的杂文。他的文章好像是有"印章"的,任何他的文章即便不署名,当时我都能立刻判断出是他的文字。我记得在汪晖教授毁掉《读书》之前,王小波在《读书》发表的文章,简直就是篇篇让我拍案叫绝,当然也让我这个理科生记住了诸如"盛洪"这样的"反角"。

但王小波对我最大的价值是告诉我,文科没嘛了不起,像王小波这样的理科黑马一出,就能印照出文科著名ID们装神弄鬼的嘴脸。并且,如果仔细分析王小波的文体,就可以发现,王式文体简单说就是"逻辑主义+智力歧视+文本狂欢",对于任何一个有文采的理科生来说,这种文体是很容易模仿的,而且不需要任何社会学、政治学的背景。于是,我立刻学来去勾引小女友,甚至在《三联生活周刊》"生活圆桌"栏目发表了自己的第一篇作品。1998年上网之后,我在两三年内,都没有挣脱王的模本,开始远离真的是要到2001年我成为职业新闻人之后,至今我才能说,我的文字完全没了他的影子。

我想王小波的文体魅力不仅仅只是征服了年少的我。看看《王小波门下走狗》讨论组和系列书籍,看看现在20多岁的大学生的杂文或者小说,甚至看看牛博网的很多理科出身博主的文章,你都能读出"王小波"三个字。

这样的诱惑是显然的,当一个从小埋头于数理化、远离文字的理科生突然发现几乎不需要准备,就可以立刻进入文字领域,横扫一片,而且显然有所斩获的时候,那种近乎不劳而获、进退自如、脚踏两只船的快感是自信的源泉。这也恰恰是我和王小波的粉丝们能走到今天的原因。正如王小波看完卡夫卡之后,他发现文章竟然可以这么写而且也可以牛逼,我们也是在看了王小波之后,也发现了自己也许这辈子不能得诺贝尔物理学奖,但显然得文学奖却是很有机会的。当王小波遭到人文届的冷漠和批评时,反而激起了我们为偶像辩护的激情,王小波就是我们自己,打倒一切文科老帮菜营造的腐朽世界!未来属于逻辑,光荣属于罗素,世界是我们理科生的!

但10年过去了,像我这样,有很多被王小波带入人文届的粉丝们也长大了。我们开始发现,王小波说的也是对的,但显然不够,打倒腐朽的文科老帮菜很容易,但构建新的人文世界却很难。解释这个世界,逻辑主义不够用;批判这个世界,智力歧视显然不够宽容;文本狂欢,对于伟大作品来说,也过于简单。政治、社会、法律、经济、新闻、文学,每个领域中国人都有极大的和世界的差距,而且有各自不同的症结,一旦你真正进入某个专业,你就会突然发现,你再也不敢用王式文体来对付了,原来那种自信是一种局外人的雾里看花,虽然能摧枯拉朽,但却不能真正成为栋梁。

另外一方面,王小波的道路对我还有职业选择的意义。当年单单从文字上理解王小波,我曾经对王小波产生了自己的误读:我认为既然在体制内的人文知识分子,都必须看碗说话,无法做一个独立的学者,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事业和职业分开,在做一些和意识形态无关的工作(商业或者IT),然后把自己业余的时间全部奉献给心仪的人文事业。我当时以为,王小波就是这条道路的典范,他教的是计算机,甚至他写作的软件系统都是自己编的,但写出的文字如此幻美,如此独立。我的英雄既然能这么走下去,我就能这么走下去。

但是1997年他死了,我怀着疑惑,还是继续着这种"职业事业分离"的道路,继续白天做IT,晚上在网上写文章。虽然也能勉强走下去,但我总觉得内心分裂,编程序的时候想着文章,写文章的时候还下载着软件。这样的挣扎一直到2001年我进入新闻界,才第一次把职业和事业相结合。今天我可以说,对于我个人来说,这才是我要的道路,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只有全身心投入一个事业才能真正成功,否则,IT也不会太成功,文字之路也走不下去,就好像王小波那样,甚至会心力交瘁地死去。

新出版的《王小波全集》第九卷书信集,证实了我的确当初对王氏道路的崇拜是误读。我看王小波给李银河和朋友们写的那些信,简直就是看到了自己挣扎的日子,甚至他用的那些比喻,都是我曾经反复提及的。他根本就不要这样割裂的生活,他只是在苦苦挣扎,因为各种限制,他无法达到理想的生活。感谢时代,让我们拥有了比当年王小波更多的条件,使得我们今天能部分达到王小波想而不及的生活——准自由地写作而不必担心明日早餐。

虽然是种种误读,但的确是王小波领我进入了一个勇敢的新世界。我的英雄已经死去10年,但今天每当我经过人大,翻起《三联》,或者在博客中看到博主提罗素谈逻辑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他,以及我和他心在一起的奋斗岁月。


2007-4-12 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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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T 王小波的个人问题:从一个作家到自由主义分子

1997~2007年是作家王小波放下他喜爱的文学独自离去的10年,也是推崇他的读者对他的理念和作品一路追随的10年。今天,回顾王小波生命中的重要时期,或许有助于我们理解他思想和创作上的特立独行。


主笔◎王小峰

  王小波生前最后一封电子邮件是发给在美国的刘晓阳的,内容是告诉他自己要出一本杂文集,他在邮件中写道:“我正在出一本杂文集,名为《沉默的大多数》。大体意思是说:自从我辈成人以来,所见到的一切全是颠倒着的。在一个喧嚣的话语圈下面,始终有个沉默的大多数。既然精神原子弹在一颗又一颗地炸着,哪里有我们说话的份?但我辈现在开始说话,以前说过的一切和我们都无关系——总而言之,是个一刀两断的意思。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中国要有自由派,就从我辈开始。”第二天,王小波便去世了。

  事实上,在王小波的随笔杂文中“自由”这个词出现的频率相当低,但是很多文章都是围绕着自由展开的,“自由派”这个词出现的频率更低。他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强调“自由派”,可以认为这三个字是对他自己这本文集的定位。这封电子邮件的内容最早收录在纪念王小波的文集《浪漫骑士》中,在这本纪念文集中,也有人把王小波称为“自由知识分子”“自由主义者”,这不仅与他的很多作品里表达的对自由的向往有关,也跟他的经历有关。1992年,他辞职成了自由撰稿人,在当时,自由撰稿人是一个新生事物,多少带有一种对体制的背叛意味。人们也经常从这个方面来解读王小波的自由主义。

  人们从王小波文字中嗅出自由主义味道恰恰是他并不在意的那些杂文随笔中,王小波说小说是他的主业,随笔这类东西也就是对世事表个态,不然做人也没什么味道。他生前写的真正意义上的杂文随笔不过百篇,尚不能衡量出王小波的文学价值,但这足以让人解读出自由主义的形象。王小波身后文学性被忽视,自由性被放大,与他这些短小的杂文关系更大。

  王小波被冠以“自由主义分子”也跟当时的社会背景有很大关系,朱正琳在1994年办《东方》杂志的时候,有个学者给他们写了一篇文章,里面提到了“自由主义”,朱正琳把这4个字删掉了,他跟作者通电话时说:“你的文章精神我全部保留,但是我不愿意把这个标签贴到上面,以免麻烦。”他说,“1994年到1996年都还是这样,80年代时候这几个字也是出不来的。”丁东说:“自由主义在中国浮出水面跟他去世就是前后的事儿,在这之前,自由主义概念是有的,1949年以后,自由主义就成了负面的东西。毛泽东写过《反对自由主义》,当然他反对的那个自由主义跟我们今天谈论的这个自由主义概念差别很大,我们从现在这个意义上说的自由主义,从50年代开始叫‘民主个人主义’,从50年代开始都是负面的,改革开放后也没有变成正面。当时主流思想界探讨的是民主社会主义,人道马克思主义,从这个思想系统里寻求活力。90年代中期有3个人成为热点,顾准、陈寅恪和王小波。1995年是顾准热,1996年是陈寅恪热,1997年是王小波热,到了1998年,很多学者的文章就把自由主义的旗帜打出来了。”

  李银河在最早的怀念王小波的文章中称他为“人文自由主义”,这是一种写意式定性,王小波的自由主义表达多半也是写意式的,但可取的是他的思维跳出了当时的局限和框架,朱正琳说:“‘文革’后有伤痕文学,当你看到伤痕文学去批评原来的东西的时候,就在套子当中。但是王小波的东西一出来就已经跳出那个圈子了,他不在那一套教育之中,而跳出这个圈子是与他几十年思考和阅读有关系。这可以推断出来,他接受的东西一定是自由主义的价值取向。王小波理论是没有问题的,但它是一个自由主义一般形态的东西,最基本的几个原则,而这几个原则让他已经跳出我们所受的传统教育,他的小说也表现出这么一点。王小波是独一无二的另外一个,他不在所有的哪一个流派之中。”

  王毅认为,虽然人们把王小波与顾准、陈寅恪等人相提并论,认为他们都在表述一种自由的思想和不受束缚的生活方式,但又有很大不一样。“顾准是要牺牲自己,承受最大苦难,人们对顾准的推崇都是从这个意义上来理解。但是王小波不再把苦难和牺牲作为唯一一种方式,他用机智、反讽和喜剧性的东西来面对这种悲情,这是跟以前最大的反差。看得越透,承载的东西越多,从王小波开始,这个模式改变了,他真正看透了。相比之下他没有理性那么清晰和逻辑,但同样是非常有力量的。王小波从这个纬度最深刻剖析了中国该抛弃掉什么,接受什么,他把这个讲得非常清楚。他在讲这些时候都有一个最鲜明的负面坐标,那就是中国的历史。他是一种人性对荒谬天然的憎恶,对美的一种向往,他的所有杂文和小说都把这个当成一个基本的叙事背景。”

  王小波热了10年,从最早知识界对他自由主义分子的定性和李银河对他的浪漫包装到因王小波的特立独行而出现的追随者,三者并无关系,但又遥相呼应。朱正琳分析:“我觉得王小波的被偶像化也许是一个值得从社会学或传播学角度研究的事实,但我可以比较有把握地断言,这与知识界将他作为自由主义知识分子来推崇的关系不大。一是知识界本来动作就不大,出过几本纪念文集,这些年也很少有人反复提王小波。二是知识界本身的影响力也较小,如果调查一下王小波的‘粉丝’,我相信他们大都不太看得上中国知识界。当然,偶像化也不是知识界追求的效果。以此推测,王小波在知识界引起强烈共鸣(与王的被偶像化也许是两个平行发生的事件,不在一个区域或人群中,且基本不交叉)。要探究偶像化的原因,除了一些与传播有关的偶然因素有待研究以外,我以为可见的因素就是他那种独特的文风赢得了文学青年们的喜爱,当然还有嘲笑假正经和特立独行的形象赢得了他们的认同。”

  自由主义,特立独行,这都不是王小波的全部,朱正琳也认为知识界还是太偏重于王小波自由主义倾向这方面的解读。他说:“在1998年王毅主编的《不再沉默》出版座谈会上,我个人表达过这个观点,因为我和他熟,知道他一点心事,如果过分地看重他的杂文,而不太看重他的小说的话他会伤心的,他觉得他最主要的成绩是在小说上。用他的话说就是:杂文是不得不说,有这么一点责任,说不上是艺术,但是小说对他来说是一门艺术,他是花费了很多精力心思。他曾经绝望过,觉得自己写不出小说,后来又觉得有这样的写法,又觉得可能能写一点的。照他的说法,《黄金时代》是他20年出来的一个中篇,所以他在小说上投入了最大精力。我们知识界因为自由主义倾向引起了最大的共鸣,这个共鸣放大得最多。我们也可以客观地说,现在主张自由主义理论的人大部分都是些理论家,这帮理论家在对文学作品的认识方面能力本身就要欠缺一些,因为他不是那个行道的,对他的作品的文学价值认识不足。但是文学评论界对王小波的文学评论做得不是太出力,我没有看到过几篇好的。”


以上文章内容选自《三联生活周刊》2007年第14期


2007-4-12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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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作者:徐友渔

  假如有某君思想高尚,我是十分敬佩的;可是如果你因此想把我的脑子挖出来扔掉,换上他的,我绝不肯。假如我全盘接受,无异于请那些善良的思想母鸡到我脑子里下蛋,而我总不肯相信,自己的脖了上方,原来长了一座鸡窝。

  一转眼之间,王小波离开我们就10年了。

  每到忌日,总会有一些纪念的声音,今年更是如此,这使人宽慰,说明他还活在许多人的心中。同样令人宽慰,甚至更加令人宽慰的是,人们对王小波由衷的喜爱似乎还说明,在今日思想文化中,毕竟还有那么一些健康的,使人看到希望的东西。确实,喜欢王小波和喜欢王朔、王蒙是不一样的,虽然喜欢后面二王也有很多理由。

  人们为什么喜爱王小波?

  有人说他是大师,有人说他是天才,有人喜欢他那幽默而深刻的文字,更有人欣赏和向往他脱离体制的生活方式。

  王小波是不是大师?可能很多喜爱他的人要说是,但我认为还不是,他有成为大师的潜质和禀赋,但他的文字活动时间毕竟太短,他去世的时候,还远远没有达到自己的巅峰状态,甚至连成熟状态都没有达到,他刚开始引人瞩目,就英年早逝。

  王小波是不是天才?我以为是。但我马上要说,他的天才只是显露了一点点锋芒,人们看到的,不过是一种势头,而不是才华的充沛展现。

  那么,人们表现出来的对他的喜爱为什么那么深,为什么与喜爱其他知名的人物、有才华的作家不同?而这种不同很容易被感觉到,这种不同恰恰构成了不同的人喜爱他的共同点。

  王小波的独特之处在于,他的优点和品质不是一般中国文人所有的优点和品质,当然也不是西方优秀人物或才智之士常有的优点和品质。

  王小波难于被一般人理解,难于用简单的语言来刻画其特征,是因为他的精神和气质是一个复杂的多面体,他把一些矛盾的、难于兼容的东西统一在自己身上,天然浑成,没有雕琢的痕迹。

  王小波的语言、风格、主题是纯粹中国的,中国的历史、传奇,中国的市井生态和中国式的狡黠与戏谑,他都能不动声色地信手拈来,但他的精神气质又不是纯然中国式的,他明显受过西方文化的熏陶,尤其经历过文艺复兴、理性和启蒙的洗礼,他的骨架是西方的,血肉是中国的。

  王小波从上世纪50和60年代过来,尤其是所谓“文化大革命”刺激了他的思考,他对伪理想、伪道德有入木三分的针砭,他消解装腔作势和一本正经不遗余力,但他并不想当“顽主”,不想在道德的废墟上恣意妄为,恰恰相反,不论是对人生还是对社会,他的价值标准是明确的、坚定的,他的爱憎是分明的。甚至可以说,他是不打理想旗号的理想主义者。

  王小波身上毫无学院气,写文章从不掉书袋,毫无八股味,但也决不搞野路子,思维缜密,说理充分,在他身上,可以同时看到思想的不拘一格和思想、学术上的训练有素。人们很难看出他是脱离大学教席而来,是从西方大学出来,但也决不会认为他是个自学成才者。

  王小波非常强调有趣,他的小说确实写得有趣,他没有任何文章是枯燥的,但他的有趣和流俗的“把肉麻当有趣”或“肉麻加有趣”完全不同,他的有趣特别自然和健康。王小波为人特立独行,小说突兀怪异,但他决不追求轰动效应,决不炒作自己。

  我们生活在一个简单化、快捷化时代,人们容易流于对王小波作简单化、快捷化的理解,他的东西需要慢慢咀嚼和品味,虽然他的一些妙言隽语脍炙人口、广为流传。很有可能,很多喜欢王小波的人是一厢情愿,王小波最有价值的东西,不一定是人们已经有的,而是人们还没有但能依稀感觉到重要的东西。

  10年以来,不知不觉之间,王小波有点成了当今大众文化的一个符号,在有些人那里,他的幽默、好玩被强调和夸大,不拘小节、嬉皮笑脸被当成了他的品牌,他不露声色的热情、价值理想的坚持和对社会问题的关注被淡化和疏离。

  王小波会不会到头来成为一个无害的偶像,一个大众乐于操弄的符号,我有些担心。


2007-4-12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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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一些画廊开价10万欲买王小波裸体雕像遭到拒绝

  李银河:先把它盖好、留着,不要再让那么多人看和拍照了
  郑敏:如果得不到好的归宿,我宁愿毕业以后把它背回家去

  4月11日,当千万计的王小波“门下走狗”正在默默纪念自己的偶像十周年忌日时,广州美术学院雕塑系创作室一个角落里,王小波的裸体雕像《黄金时代》在昏黄的灯光下,已经悄然地蒙上了一层银灰色油布。

  有画廊开出10万元

  但我不愿意卖给他们

  “如果得不到好的归宿,我宁愿毕业以后把它弄成一段一段的,自己背回家去。”4月10日,郑敏站在《黄金时代》前这样表示,“本来我想把它送给李银河,但最近她又表示不能要了;北方的一些画廊开出了10万元的价格,但我不愿意卖给他们;我最希望的是能给自己的作品一个展览的机会,但上周有人传言,甚至连自己学校的毕业展览都有可能参加不了。”之前一个多月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王小波裸体雕塑风波似乎已经平息,至于该具雕塑究竟何去何从,在创作者郑敏以及关心这件事的人看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4月11日下午,记者在广州美术学院雕塑系的创作室里看到,偌大的创作室里堆满了学生们的雕塑作品,地板上满是泥巴、水桶以及打印的照片,一两个学生正在自己的雕塑作品前进行修整。在创作室的一个角落里,1.4米高的王小波裸体坐式雕像《黄金时代》已经被盖上了一层油布,在其周围仍可以看到另外一个王小波头部的小型雕像以及《黄金时代》创作早期制作成的一个更小型的石膏坯。

  而就在10日下午,记者来到这个创作室时,仍可以看到全部的《黄金时代》雕塑,只是在雕塑的生殖器部位,放了一张打印的纸,上面写道:未经许可,请勿拍摄,否则后果自负,谢谢合作。郑敏解释说,他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有些人在观看时,不怀好意地只拍摄雕塑生殖器的部位。

  郑敏细心地为《黄金时代》喷水,洒了水的雕塑在灯光的照射下,金灿灿的,就像一具黄金雕像。郑敏说:“雕像的姿势并不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他就喜欢这样坐着,只是我把他的手指创作成了神创造人类时,拇指搭在食指上的造型,而现在经过外界炒作,真不知道是我创造了他还是他创造了我。”

  十周年忌日当天

  雕像被悄悄盖上

  雕塑是在11日上午盖上的,为什么会在王小波十周年忌日里把《黄金时代》盖上呢?据郑敏介绍,4月10日下午,他给李银河打了个电话,李银河在电话中告诉他说,先把雕塑盖好、留着,不要再让那么多人看和拍照了。记者试图联系李银河,但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另据郑敏透露,李银河曾经表示过想要他的这个雕塑,“我本来想将另外做的这个雕塑的头像送给李银河,但她更愿意接受全体的《黄金时代》,但不知什么原因,在10日电话中,李银河却表示自己不能要这个雕塑了,然后就嘱咐我先把它盖好、留着,不要再让那么多人看和拍照了,我想她自己也有很大压力的。”

  郑敏说,对于自己的这个作品,说实话最希望的还是能够参加一次展览,哪怕是学校的毕业展览。

  另据了解,北方的一些画廊开出了10万元的价格甚至让郑敏开价,来买《黄金时代》,但郑敏始终不愿意卖给他们。有画廊称这雕像已经与郑敏无关了,它在社会上和艺术上都是一个新例,突破了名人雕像的尺度。


2007-4-12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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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假如王小波活到今天

2007-04-08南方日报

  “王小波研究”十年渐成“显学”,“王小波作品”逝后被尊“绝唱”

  假如王小波活到今天

  ■王小波逝世十周年专稿

  核心提示

  “我读过很多诗,其中有一些是真正的好诗。它有一种水晶般的光辉,好像
来自星星……我希望自己能写这样的诗。我希望自己也是一颗星星。”

  写下这段话的人,在1997年4月11日离开了这个世界。在很多人眼里,他真
的变成了一颗星星。

  他的名字叫王小波。

  在王小波的妻子李银河的眼里,在无数拥趸眼中,王小波是“一位行吟诗人,
一位自由思想家;一个顽童、骑士,一个崇尚理性、自由和富于奇思异想的人。”

  不久前,广州美术学院学生郑敏为纪念王小波辞世十周年创作的一尊裸体雕
塑,引发了关于“当代艺术是否与国民审美标准相脱节”的争论。

  与此同时,王小波辞世十年,由寂寂无闻到红得烫手,关于其人其作的争议
仍然继续。大有“王小波研究”十年渐成“显学”,“王小波作品”逝后被尊
“绝唱”之势。

  从重走小波路开始回忆小波

  每年的4月,网络上纪念王小波的文章总会不期而至,风聚云集。今年是王
小波逝世十周年,网友们为生前没有任何单位的偶像,自发成立了一个“王小波
十年纪念活动”组委会。

  纪念活动内容包括:4月11日——4月15日“重走小波路”自助游活动;5月
13日,王小波生日纪念诗文朗诵会;纪念王小波十年活动网上征文和《一只特立
独行的猪》的FLASH网上征集活动。

  “去看看王二和陈清扬一起趟过的小河,还有他们两人避难的章风山”。王
小波的妻子李银河在博客上表达了一个简单的心愿——想和小波的“粉丝”一起
去当年小波插队过的云南陇川,这个号召已经引起国内外小波迷的热烈响应,据
悉已有数百人报名咨询。

  届时,所有参加者将踏上从昆明到陇川的行程,途经大理、苍山、洱海,跨
过怒江、澜沧江,不仅可以饱览傣族与景颇族生息之地,还可以参观当年知青跨
过中缅边境参战之地畹町,到达陇川的弄巴农场,可以参观王小波插队的地方
(旧房子、花园、花田、小河)等。虽然斯人已逝,但小波在《黄金时代》描绘的
场景,依然存在,小波曾经插队的弄巴农场流水潺潺,照旧开满了金灿灿的油菜
花。

  没有改变的,还有十年间,小波在那些依旧追慕他的人心目中的印象。“我
这人老远一看不是好人,走近了还是好人。”这是他对自己的调侃。“一个1米
90的高个子,他有狂草一样的头发,身上的夹克衫和牛仔裤的皱折纵横交错,夹
带着一路轻尘,仿佛是从附近某个工地走出来的。”这是《时代三部曲》编辑钟
洁玲对他的第一印象。

  曾有很多人撰文说,他们想象中小波也是这样:又高又瘦,有点丑,有点痞,
可是很真诚,在晦暗之中守着自己的一片油菜花田,他的世界是黑铁和黄金铸成
的天地。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和一群“门下走狗”

  十年之间改变的事情太多太多。最大的差别是曾经感叹:“出版一本书比写
一本书要难得多”的小波,今天成了不折不扣的畅销书作家。今天的读者可能已
经很难想象,大名鼎鼎的“时代三部曲”曾经经过怎样艰难而漫长的出版之旅,
小波怎样踏破铁鞋,一家一家向书商巧舌如簧地兜售自己的小说,还自费出版了
一本印刷物。他说,他若写墓志铭,会在“活过,爱过,写过”后面加上一句,
“书都卖掉了”。

  十年前,即使两次荣获世界华语文学界的重要奖项 ——台湾联合报系文学
奖,王小波在国内仍没有知名度,作品难以通过出版审批,发行上的风险让书商、
出版社时常变卦。部分书稿一度以打印件的形式,在大学校园,各种嗅觉灵敏的
人群中传阅。后来,书真的都卖掉了。而且由于后来盗版的泛滥,作品销量已经
变得难于统计,只能初步估计这是一个以百万来计算的数字。

  王小波曾有意编辑自己的写作软件,把书稿做成电子版,以扩大自己作品的
影响。10年后,他的作品在互联网上已经铺天盖地,数百万字的文稿几分钟内就
可以全部下载到个人电脑里。

  10年前,王小波走的时候,他的母亲难过地说:你才刚刚45岁,你甚至还没
有被更多的人理解和接受。国内最早开始推介王小波的学者艾晓明说:“王小波
无视禁忌的顽童心,他的幽默反讽才能和想象奇趣,远远超出这个时代的某种文
学理解力。”

  可是呢?不到十年时间,王小波的粉丝群迅猛壮大,最为知名的是成立于
2001年的西祠胡同“王小波门下走狗大联盟”。“相见恨晚”、“天旋地转”、
“生命从此开始”、“精神上有了同路人”……“走狗”们热烈地交换着彼此阅
读王小波时激起的一种奇特的、充盈于全身的、畅快淋漓的幸福,那些甚至让人
慌乱、耳红面燥、喘不过气的赤裸和诙谐,让人渴望靠近、试图洞察和掌握王小
波创造的那个不可思议的微世界的奥秘。

  在“一只特立独行的猪”的精神感召下,“走狗”们开始借鉴王小波的手法,
以追求幽默有趣的文字,用诗歌、小说等等形式描述现实生活的关注,对人生困
境的反抗,以及对真情和自由的追求。这些文字后来被结集成文字,以平均每年
一本的速度面世。 
  
  暧昧的同行和弥漫的争议 

  尽管走狗们相信,小波那些放浪不羁的作品,会和作者21岁的梦想一样“永
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但很显然,王小波的作品并非让所有的人都犹
如置身于一片牧歌时代的回光之中。即使他一再申明,“作家有两种,一种是解
释自己,像海明威式的;一种是到想象中去营造,像卡尔维诺,像尤瑟纳尔。”
而他是属于后面一种;即使他在表面的荒诞、撒野式叙事背后,毫不掩藏自己严
肃写作的雄心壮志,关于他的写作的批评声音从来不绝于耳。

  其中流传最广的批评中,有余杰的:王小波对人生、对历史、对苦难都有一
种冷漠和游戏的态度,他们智慧的眼睛看透了社会人生,行文的调子是偏冷的。
他们的文字缺乏一种佛教所说的“大悲悯”的特质,也就是哈维尔所说的“对世
界所怀的日益强烈的责任感”。因此,即使充满了智慧,却很难让人产生一种
“大感动”。

  还有王小波去世5周年纪念时,中青论坛坛主李方的文章,他认为王小波几
乎所有的作品,都一直在重复自己,证明自己的聪明和作为一个边缘人的合理性,
几乎所有文字都可以归结为一个三段论的逻辑公式。还有方舟子在《人之既死,
其名也盛》当中写下的一番引起“走狗”狂轰滥炸的论断——对于王小波书中对
中国传统文化“低能弱智”的无情戏谑和嘲讽,他质疑其中“批判的用心”。
“王小波显然更关心的是情绪的发泄,而不是立论的严谨。” 

  相比于民间对王小波的旷日持久的崇拜和发烧,他的同行们却在相当长一段
时间内保持耐人寻味的缄默。在王小波辞世五周年的时候,南方周末的记者曾经
采集文坛众多“名门正派”对这位“文坛外高手”的看法,结论是多数人对王小
波没有看法,因为“不感兴趣”。而事实上,这位去世时才开始为人所知的写作
高手,仍然不可避免地引起文坛的震动:《北京文学》1998年第10期刊登了由朱
文发起、整理的《断裂:一份问卷和五十六份答卷》,接受采访的五十几位新生
代作家中,约一半的人表示:喜欢王小波的书,但他不是偶像。王蒙、刘心武、
陈村、林白、李大卫、韩东都曾撰文谈论王小波。

  随着越来越多评论家的关注,随着王小波各种“文集”、“文选”、“写真”
的出版物接二连三抢滩图书市场,王小波这位生前不声不响、追悼会上没有一位
官方承认、“作家”出席的文坛“流寇”,十年来渐渐有变成一门显学的趋势,
其作品甚至被渐渐拔高到“绝唱”的位置。除了其作品本身悬而未决的待解性,
这个平生以制造高级欢乐为生存目的的聪明人,留给世人反复回味的恐怕还有生
活本身的讽刺。
  
  假如小波活到今天 

  鲁迅走后70年,人们还在喋喋不休地追问:假如他活在今天会怎样?这样一
个完全不可能得到答案的“伪问题”也被安放在了王小波头上。方舟子说,对文
人来说,早逝有时乃是一成名捷径。海子倘若不在八九年去山海关卧轨,不过是
“一片树叶掉下来就能砸到一名诗人头上”的京城中无数自命的先锋诗人中普普
通通的一位。那么王小波呢?他能抵抗得住如今书商吹得天花乱坠的炒作么?他
会被作协“收编”么?他能获得王朔的一个字三美金据说达到国际标准的“天价”
稿酬么?对于前段时间德国学者顾彬所说的“中国当代文学是垃圾”的论断他会
如何作答?……网友们执著地编撰各种“王小波与××阴阳大对话”,试图模仿
偶像的乱弹口吻解答关于中国当代文学的种种迷思。

  FLASH、话剧、诗歌、展览、出版、专题网站、雕塑,在他走后的日子里,
纪念小波的意绪被包裹在各种层出不穷的新鲜样式里,这股合唱浪潮的主题一直
未曾改变——追求真理,倡导平等,颂扬智慧,远离无趣。王小波成为人们表达
理想人格的一种范本——“头脑像自由的先知,心灵像天真的儿童。”

  责编钟洁玲记得艾晓明向她描述的未来情景:100年后,一位中文系的新生,
在图书馆书架林立的长廊里逡巡,他说:我要找一本书,作者叫王小波。她还说
她相信100年以后,当代作家里面如果留下5个名字,一定会有一个是王小波。

  遗憾的是,作家本人再也看不到未来。“我仿佛中过了头彩,又好像还没到
开彩的日子。这一切好像是结束了,又仿佛是刚刚开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这段话很不幸地成为可以概括王小波一生的、一句让人感到悲哀的谶语,他走得
太早,这或许也是一种幸运。

  “我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事。倘能如我所愿,我
的一生就算成功。”小波是否已经心满意足?


2007-4-13 0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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