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戰爭與人類的不解之緣
螞蟻,黑猩猩和人類有什麼共同特點?他們是地球上僅有的三種生物無法停止殘殺同類。戰爭一直是人類歷史的一個重要部分,然而到底為何人類無法停止自相殘殺並沒有一個確定的答案。
人類史學家說戰爭最早於一萬二千年前人類社會正在形成時期就已經出現,當時人類既沒有私有財產也不存在土地擁有權的問題。在以後的任何文明和社會經濟體系中,刀光血影的戰爭從未停止過。
根據最近的一項研究,從公元前3,600年開始的14,600場戰爭中,共有30億人口因為戰爭而灰飛煙滅。而到2001年,世界人口隻有62億。僅僅在二戰結束到1994年,就發生過大大小小160場戰爭,造成兩千兩百萬人的死亡。從人類出現至今,史學家說隻可能有292年沒有打過仗。而這一數字,研究者說隻是比較保守的估計,因為很多沖突並不一定被史學家記載入冊。
約翰.斯圖爾特.米爾曾經預言說當人類文明轉向“和平的工業生產”之後戰爭即會消失。第一次世界大戰曾被稱作為“結束一切戰爭的戰爭”。當然我們現在明白並非如此,遠非如此。
“戰爭消失論”在冷戰結束後重新被作家、思想家提起。約翰紀根在他的“戰爭史”中宣稱“五千多年記錄在史冊的血腥戰爭之後,文化和物質生活的變化可能發生作用,使得男人抑制動不動就拿起武器的沖動。”然而最近的9/11恐怖主義襲擊,美國對阿富汗戰爭,美國對伊戰爭,還有無休無止的、一再撕開傷疤的巴以沖突都証明“戰爭消失論”雖然被一再被思想家和哲學家提起,隻是表達了人類對和平的良好渴望而已。
“戰爭宿命論”被美國一些研究人員証實,說人類好戰可能是因為一種可以遺傳的特別的“戰爭基因或荷爾蒙”,導致人類,以及螞蟻和類人猿,愛好戰爭。
著名的社會批評家巴巴拉.厄恩瑞克(Barbara Ehrenreich)通過研究史前人類社會,發現人類古已有之的對戰爭的渴望並不完全是男人與生具有、獨特的“殺手本能”,也不完全是因為早期人類的捕獵傳統,而是早期人類血祭儀式(Blood Rites)。厄恩瑞克的書給您一個對戰爭和其起源的全新詮釋,同原來戰爭起源解釋著不同的是,厄恩瑞克認為“人類──被別類捕食的動物”的經驗,而非“人類──捕獵別類動物的族群”更加揭示人類亙古有之的對戰爭的情感想往,這種向往並非那麼骯臟,它同人類為了生存奮戰不息的鬥志緊密相關。
●被獵經驗是人類對戰爭迷戀的根源
這種“血祭儀式”行為厄仁瑞克認為是用來重演他們被更強的食肉動物捕獵的可怕經驗。也就是說人類被獵的經驗是造成人類對戰爭懷有激情的根本起源。人類在大約12,000年前開始戰爭不是因為那是人類開始發展農業,而是曾經一度威脅過人類生存的動物基本不再是人類致命的威脅。雖然人類對其被兇猛野獸威脅生命的恐懼鑄造了人類對戰爭的迷戀,但是人類的捕獵經驗本身無疑影響了戰爭本身如何進行。正是這種最早的有組織的,受到社會準許和讚同的暴力為戰爭作好精神準備。厄仁瑞克說現在的民族主義,或者說大眾宗教的中心儀式,可以最早追溯到為一個深受崇拜的戰士舉行隆重的葬禮。
厄恩瑞克認為人類特有的一點,甚至使得人類同黑猩猩不同的是,我們看起來有能力進行群體防御(group defense),在面對外敵入侵時,我們可以攜手共同對付這一敵人。人類的這一能力同其他任何與我們相關的動物比都要強得多。當然也有猜測,這種面對強敵、聯手防御在心理上準備對付被捕獵的危險,可能是一定的神經過敏現象,比如恐懼癥,長期焦慮,甚至是憂鬱癥,的心理之根。所以我們人類現在的心理狀況可能在長期進化發展史上很大程度上是被其他動物影響而成的,這是一個人類應該對自然保留謙虛之心的原因,厄仁瑞克說。
群體防御觀念是人類情感組成的非常積極的一面,即一種同心協力來抵御一個共同敵人的集體意識,一種容易美化的意識。這是一種人類帶入戰爭的情感,一種非常高貴,慷慨而忘我主義的情感。但是問題是我們如何引導這種情感到別處去,或是用別種方式來體驗這種情感。一種讓人類體驗團結一致或休戚相關的積極情感的方法是體育。除此之外,厄恩瑞克說她對人類找到一個真正的非人類敵人的希望表示悲觀,沒有這樣一個非人類敵人強大到滿足我們這種團結一致、共同對敵的願望。
厄恩瑞克說一種對這種期望團結一致、共同對敵的情感疏導方式是體育。但是除此之外,厄恩瑞克說她對人類找到一個強大到足以讓他們將這種情感放在一處的真正的非人類敵人感到悲觀。她說她隻能希望人類可以共同並肩作戰的是消滅戰爭本身。戰爭是一個活的東西,他自我復制,一定程度上,他就像計算機病毒一樣,自我復制,生長演變。他沒有任何意向和欲望,但是他輕易地從一個地區散播到另一個地區。也許我們應該把戰爭看作消滅我們種群的一種“天敵”或猛獸。如果我們無法將他從我們的文化中拔除,他會摧毀我們。
戰爭和很多人類面對的問題不同,比如它不是一個更大規模的鬥毆,他不是延伸到陌生人的家庭暴力。戰爭是一個高度組織的集體行為。它經常不是沖動之下的產物。在戰鬥之中,侵略性和盛怒可能存在,但是戰鬥隻是戰爭的一小部分。在現代戰鬥中,你不想完全被情感籠罩住。你會想要頭腦冷靜,合理分析戰況,不能沖動和頭腦發熱。這和隨隨便便的暴力不同。當然當敵人非常直接地出現,當戰鬥直來直去而極為血性,人們很難不熱血萬丈。這大概是為什麼電影“獨立日(Independence Day)”讓人情緒高昂,而“饑餓之戰”就讓人情緒起不來。
“血祭”一書會改變你如何看待人類行為和人類歷史。它講述了被捕獵的人類成為捕獵其他動物的經驗如何成為宗教和戰爭的根源。在厄恩瑞克看來,被人類供奉的原始神靈就是捕獵人類的動物。在很多古老宗教中,神靈都要求人類作為供奉其肉體,這些肉體在這些儀式中是讓神靈吃的,或是用於飲血之用的。在聖經舊約中神靈的行為也不是負責人或合理的或是可以容易解釋的。他真的看起來是一個嚇人的、暴力的上帝。還有最老的神靈,在眾多古文明中,都是女性,但是她們並不真的是“大地母親”,他們常常由動物相伴,在厄恩瑞克看來這些是捕獵猛獸的擬人化表現。在基督教之終飲聖血聖餐(基督的血肉)也是舊的祭祀的變體,唯一和舊祭祀不同的是,這些“血肉”不是奉獻給“神”而是朝拜神的信徒。
●寵物同人類,愛恨交織的關系
厄恩瑞克的書《血祭》讓你對自己養的貓咪用全新的眼光進行審視,思量到底人類同主要的寵物(貓狗)的關系是否代表了人類同犬齒類或者貓科動物的愛與恨、征服與被征服的關系。厄恩瑞克說貓是這一關系的代表,但是狗有些不同,他們是被訓練作為人類打獵中的伙伴的,大概比馴服家養貓要早。但是不管怎樣,人類享受這種將以前的敵人,小狗,小貓,小熊,當作自己寵物的小歡喜。還有人類在娛樂中對於捕獵持續不斷的興趣,比如“失落的世界(The Lost World),那種看到恐龍一腳踩死人類,留著口水四處找人吃,或是滿嘴是人類殘肢的可怕場面,對觀眾來講是莫大的刺激。
厄恩瑞克說,“你為什麼想看這些?我想可能因為這是一個安全的方法來看我們可以想象的最壞事情。這裡是劇院,我們看完電影可以安全無恙地活著走出劇院,而看到我們自己被捕獵的場面給我們某種莫名的滿足。”你會懷疑是否一頭獅子在電影裡看到自己的同類被殘忍地吃掉是否會得到這種被嚇壞的滿足。
厄恩瑞克說很明顯人類看到獅子而心生的恐懼非常自然,這大概是人類代代相傳的記憶。研究表明我們可能對某些物體開始害怕得快得多,比如獅子,而我們對本應該害怕的東西,比如疾駛的汽車和核武器,害怕的要慢得多。換句話來說,這種自古就有的恐懼更容易充滿我們的頭腦。
(《華盛頓觀察》周刊,2003年第18期(總第3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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