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马失途:瓶酒酿新诗味长——月上柳梢头
诗词当然不只限于现实主义一题。和古代诗人词人一样,当今的诗家词客们也会游山玩水,也咏花鸟鱼虫。自然,也少不了花前月下,男欢女爱。
有位诗人的堂兄以八十高龄应征“红豆”诗赛,已非“豆冠年华”的堂弟以七绝二首戏之 。
其一为:
莫道相思事已非,情场又见老王维。不知一把嶙峋骨,红豆能拈几颗回?
依笔者看,八十多岁的老人应征“红豆”诗赛,不仅能拈回红豆,说不定还能得诺贝尔奖呢。
其二为:
何物能教万众迷?银河今也出跷蹊。牛郎休了天仙配,要到人间娶少妻。
牛郎先离后娶,严格按婚姻法办事,也责怪他不得。如今成功人士们二奶小蜜、妻妾成群,早已堂而皇之,皇而堂之。老牛想吃点嫩草,实在也是“牛”之常情。
上面两绝分别揶揄了老王维和牛郎一把。下一绝则以西湖为题,拿“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公“开涮”:
别有情怀似楚骚,勾心月与断魂桥。若教斗米成西子,不信陶潜不折腰。
爱情的力量的确巨大。估计老陶头也只能与时俱进,拜倒在西子的石榴裙下。前些时,还听说现代超女欲诱惑孔老圣人,不知得逞与否?
上面三绝均拿爱情开玩笑。算不得真正的爱情诗。下面这调《青玉案》读来则叫人柔肠百转。红尘中多少痴男怨女,你我谁又敢说不是?只不过程度不同罢了。请读:
一封书自天涯至。认笔迹,依然是。回首悠悠如隔世。绕床竹马,青梅曾弄,多少痴儿意。 江头江尾相思地,绿叶成阴岁华逝。却把轻轻书一纸,久难开启,怕惊动了,如结心中事。
不知看官读《青玉案》后,唤醒了心中曾有的“痴儿意”没有?若还没有,请再读下面这首《七律》:
未觉庭前草染霜,也知寒渐近重阳。无边风雨怜秋晚,有限情怀看蚁忙。
此际花间人影独,去年篱畔酒杯双。何当剪取珠江水,细把离愁一一量。
昔人要剪取西窗烛,羊城诗人却要“剪取珠江水”,并用来“把离愁一一细量”。想象也真够奇特!
初恋总是最令人难忘的。人到中年老年后《忆初恋》,直如老窖的酒,越品越醇:
与汝相亲始惹痴,至今心醉卜邻时。小窗人对初弦月,高树风吟仲夏诗。
梦好难追罗曼蒂,情深可上吉尼斯。浮生百味都如水,只有童年酒一卮。
“浮生百味都如水,只有童年酒一卮”。诗人切莫让太座读到此诗,无论诗中的“汝”是否现任太太。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惹出“中国式离婚”来。
下面这调《菩萨蛮·生日酒》简直是“相思病”一词的注释:
自从那日桥头见,猫抓心底鹰抓面。挑水找锄头,割柴牵牸牛。
今天生日酒,一直难开口。钻戒一枚红,轻丢杯子中。
以前农村求婚订婚时,兴“三转带一响”,即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和能说能唱的收音机。这当然是七十年代的老皇历。如今也兴开了钻戒,可见时代的变化和生活水准的提高。只不知心上的姑娘能否为钻戒所动?
有位女词人欲剪短发,征求夫君意见。遭夫君一票“否决”后,感而记下这调《临江仙·长发为君留》:
欲短青丝君却语:喜她纤似柔肠。无声牵系梦尤香。根根知我意,寸寸用心量。
从此不言轻动剪,今生休换头妆。一根一寸为君长。朝来霞绾髻,夜晚束星光。
剪发或留发?事虽小,然情深。如此贤妻,夫君何幸!下次行使“否决权”时,当慎之。
年轻人构建和谐家庭,老年夫妇也不甘落后。请读老诗人的《七律·为妻染发》:
花落花开减却春,青丝暗换奈何神?无情岁月增中减,有趣涂瞒假下真。
尽道流光去难返,安知颜色老能新。一番打扮仪容变,敢笑东施拙效颦。
免费提一条建议:央视的“夕阳红”节目若能介绍此类诗,并配置相关背景,提高节目品位及收视率应不成问题。
长江流域的黄梅雨季过后,连人身上都长出霉来。另一位老诗人《帮妻晒霉》,也晒出几许情趣:
红阳终解老妻忧,倒柜不分棉与绸。竖架横栏青赤白,积尘霉气刷弹抽。
樟丸入袋工将了,梅酒盈杯意未休。拟袒此身同晾出,腌臜莫使一丝留。
原来帮妻晒霉是假,自洗日光浴是真。只是“透明度”别太高。否则,纵使关在自家的院子里,也有碍雅观。当心“八耻八荣”活动开您的现场会!
夫妻间打情骂俏,也是生活中的调味品和润滑剂。请读《临江仙·赠内》:
我是透明鱼一尾,忘形得意江湖。游来游去总舒徐。小心竿影避,醒目网罗疏。
不料后来遭遇你,爱情糊里糊涂。老夫从此变人夫。纵然涸辙下,唾沫可相濡。
此词让笔者忆起六十年代看过的电影《李双双》。影片中仲星火与张瑞芳扮演的小两口“先结婚”“后恋爱”,虽也“糊里糊涂”,然夫妻情趣盎然,与此词颇有相似之处。只是年龄段不同。其实,年老与“涸辙”并无必然联系。只不过老年人表达感情的方式含蓄一些罢了。
爱情并非总是花好月圆,也有失恋后的苦酒:
盼得月圆愁月圆,欲寻旧梦总茫然。伊人去后春光少,一树残花看十年。
诗人一片深情兼痴情跃然纸上,令人感动。但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可供等待?若再等下去,春光只会越来越少。既然是两条平行线,那就此题无解!不妨换换思维,退一步海阔天空,繁花似锦。天涯何处无芳草?不信,读读下面这调《清平乐·失恋之后》,观摩一下人家是怎么处理的:
晓风吹送,回首些些痛。燕婉深盟终底用?不过槐安幽梦。
城郊紫陌荒寒,因缘世界三千。扫取颓枝怨叶,烧成一个春天。
“些些痛”总是难免的。但烧掉“颓枝怨叶”,说不定火中就飞出凤凰来。
其实,比起月中老嫦娥来,人世间痴男怨女们的“些些痛”又算得了什么?
夏日塘蛙唱夜歌,蟾光羞照老嫦娥。青天碧海谁同醉?双泪流成万里河。
“青天碧海谁同醉”?这却怪他人不得。邻居吴刚,已痴情“候补”如许多年。虽只一介樵夫,但也是勤劳本分之人,且还有酿酒的手艺。过日子应不输董永、牛郎。而且自己这一哭不打紧,银河陡然水涨,给“七七”相会平添困难。同是天宫“沦落人”,相互间应有些恻隐之心才是。殊知织女近为“谣传”心焦不已,切盼金风玉露,好与牛郎当面锣对面鼓,对簿“人间娶少妻”之说。
还有一位阿庆嫂似的《二嫂》,东西南北都敢“铺排管理”,却拿点“芝麻小事”回家“请示”老公:
二嫂飞来一阵风,铺排南北管西东。却逢多少芝麻事,总说回家问老公。
真正是大权独揽,小权分散。哄着老公当个挂名家长。而“家长”心里还美滋滋的。
年轻人欲尝初恋,老年人续“夕阳红”,失偶的寡妇当然也有权追求“梅开二度”。下面这调《踏莎行·秋晚》用浅白的语言描绘出寡妇夜谈恋爱的情景:
丹桂悬香,落霞燃火,村边稻草堆成垛。牧童经过笑回头,靓妆寡妇挨人坐。 说罢山羊,还谈水果,复言孩子跟谁卧。银河垂地晚风凉,含羞月亮云间躲。
连娃儿跟谁卧的问题都谈安逸了,“火候”总有八九分了吧?只是本次幽会经牧童他娘加点油,添些醋后,怕要成为村里人家当晚的“联播”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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