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山豆凡/小凯


童年时光里，那些尘埃牵手的傍晚，我会和小朋友在家属区玩闹，夕阳还兴起的时候，我却记着要回家，从来不需要爸妈来喊。不是因为肚子饿了，也不是因为天晚了，就是觉得该回家了。

那个习惯，不像是个规矩。

这个乖孩子的特点，一直延续到大学毕业。类似条件反射，放学或假期，都要回家。

即将离开国内的那些日子，我感到自己要去流浪了。

男儿志在四方，应走遍天下，可我，来来回回，这里那里的长留短歇，从来没有觉得四海里到处有家。

家，在我看来，曾一直以为是爸妈亲人居住的地方。我对家的牵挂，一直也很简单。

真正恋爱的时候，我还在国内，俩人都还小，我们说起了今后要去哪里，说起过许多艰辛和轻易，商量过生死要在一起，也说过下辈子还要再相遇，但我们似乎没有谈到，彼此要有另外一个“单独”的家。对我们来说，家的概念，那时候只有一种。

后来，两人飞到了离家比较远的角落，离开家的心情，有那么一点儿像逃跑。

两个傻瓜，在离开家之后，继续的长大里也不止是继续地长大，我们会想，自己什么时候会变老，然后再变得更老，什么时候又变得很老。

逐渐地，两个人，一个或同时提到了回家，就常常不再是爸爸妈妈居住的家了。

从前总觉得父母唠叨，觉得他们啰嗦，嫌他们干涉自己太多，可不清楚为什么，也不知道从哪天起，不再那么想了，我从小到大总记得回去的那个家，在心中的距离，开始变得越来越远。

同样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想，等有一天自己有了一堆孩子，当我说起带他们回家，我也许会心里默问，我要带孩子们回的，是他们和我一起吃过早餐的红墙内的家，还是，记得炊烟里，我背诵过唐诗，童音漫漫的那个，遥远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