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玺祯

#1  [原创]书香门第

我想以家为题已经很久了,只是出于一些事情未果因而迟迟未落笔,借此机会,提一下吧,一来算对这些事情有个记载,二来也算是满足自己一个心愿吧.

字典中对家庭这个名词解释极其单一,具指的是'以婚姻和血统关系为基础的社会单位,包括父母,子女和其他共同生活的亲属在内称为家'
由此说来我也曾经有过一个家.
那时正是从济南北来之后,我婆婆还健在,父亲也未出走,一家人在一起生活.
    家史
婆婆在家里的地位很高,大家都尊称她为'老祖',也没有任何人敢和她顶撞.
听冯姨说,自从我公公走了之后,她就东奔西走,独立支持,撑起了这个家,可谓是家里的一大大功臣,只是后来因出外谋生,身子落下了毛病,一直还未根除.
冯姨亦算是家中的老人了,跟随了婆婆半辈子.家中的很多事,不便说来,她总是偷偷的告知于我,譬如说公公生前经历十年动乱之事,再譬如老家人的那些所谓的"客套".听的多了,自然喜欢和她说谈,甚至有些时候,她会使我钦佩不已.只是唯有一点,她总是喜欢切切察察,低声絮语,最为使我厌恶,一念叨起来就没完没了,不过跟她日子久了,自然也适当着慢慢的习惯了.
记有一日盛夏,冯姨将我安置在书房,她却去了园里,在杂草从中,扒掀什么,嘴里还念叨着一些东西,行为鬼祟的样子,另我十分费解.
直至那天当晚,我不肯入眠,追问于她,她才肯告诉我原由.听说这所园子里隐藏着一只老猫,每逢夏至便会出来行动,其声音似如哀号的乌鸦.听闻若被它咬过一下的人,魂魄就会出壳,听命于它,以致于帮它害人.
从那之后,我在也没入过园子,甚至很少出门,也十分怕猫.直至如今,见到猫常会忍不住一声怪叫.
说真的,迄今为止,我对冯姨的记忆仍比婆婆多,在记忆里婆婆总是疾病缠身,闷闷不乐的,显的十分严肃.
后来才明白过来,那么大的家业要管理,成天管帐,为家里操劳,哪能笑的过来啊.
    书文
小时候的生活除了冯姨的故事外,我没有太多乐趣.
家里有一个很大的书房,内有藏书上万册,父母总是逼着我在那里背书,先是简单的<<三字经>>,<<百家姓>>,以至于后来到<<左传>>,对于这些书总是十分厌恶,或许这间书房就应该是我的囚笼.
我几次对婆婆表示无奈,她总会置之不理,直到冯姨偷偷的告诉我,父母要我背书早已是婆婆暗许的了,我疑心或许只有冯姨是这个世界上最关爱于我的人.
在书房的左侧曾经摆放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书,我甚是喜欢,只是未能看懂,后来我问了冯姨,她告诉我那些书是属于"巫书"是不宜看的,那部书名我早已忘却,只是对于作者颇感兴趣,大概叫做很奇怪的名字,好象是穆罕默德,如今以记不完全了,只不过对于那个名字,我去问过冯姨,不过她也不大清楚,只是告戒于我不能再触动那种书.自那之后,父母也不再将我独自留在书房里,每次进出书房需有冯姨陪同才行,以后的生活则是很乏味,成天陪伴我的是"舜其大孝也与!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
什么"无念尔祖,聿修厥德。"
对于这一类的文字我甚是不解,问过冯姨,然,她却浑然不知,只要背熟就好.后来才听说冯姨是把有关佛,道,天主这一类角色称之为鬼神,在我所知,她确对这存有敬畏.
    

    求学
我五岁之时,父母便把我送去附近的一所学堂读书,老师教的课程及其简单,每天能识几个字母,一些数字即可,不过这些在很久之前就都认识了,没办法,每天我的作业都比那些同龄人要少的多.
不过在家中,可不大一样,婆婆要求我每日必练一片字,婆婆常说,小孩子的字要写的有劲度,不要毛毛草草的糊弄一翻.
又过半年,我被领到一家画坊去学画,根本原因是婆婆那句"书画本一家".
在求学生涯中,我可算是低龄入学的儿童了,那里大到十六岁,最小的也比我大了两年.
教画的是位先生,年过半百,后听闻冯姨说,若按本家来算,道算是我的伯伯了,与我父亲甚为交好,只是在家里从未见过.
先生他家里有位公子,也同我们一起学画,甚是淘气,常常吧一种叫做"广告颜料"的东西拌在水里,请人品尝,概是大家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了,也从未有人饮过,总是落到他一阵叹息.不过若今看来,应该也算是可爱吧.
那时的生活比起家里,要算是有趣的了.
先生在教画的闲暇之余,亦会领着我们出外写生,在画坊的西边正对着一个园子,在练画的时候,先生也会时不时的站在外面,若有所思,通常那些学友们,也会在园子了谈笑,逗趣,嬉戏.我疑心这个园子里面"趣物"甚多,只是不敢入进去,怕会遇到冯姨所说到的"猫鬼".
往后的日子,渐渐的,练画也变成了除了背书,习字外的又一乐趣.
那时的说法是女子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方能称为才女.
在画坊的先生家有一些围棋,空闲的时候,总会有人去下,周围被观棋者围堵着水泄不通.
记得我第一次接触钢琴也是在那里,那是他家小公子练的,最为要我佩服他居然是个全才.
    人散
学画两年余,婆婆就去了,家里人变卖了典质,好让婆婆入土为安.家中光景甚为惨淡,为了往后的日子好过些,余下的家产亦被争夺,一家人也常常会闹到水火不容之地,直至如今,还未归好,在这场家产的争夺中,一直伴我的冯姨也突然间从视线里消失的无影无踪,那时我方才七岁,当时的情形已记不完全,只常现于眼前的是那场舌辩,吵吵闹闹的,然后再是那些藏书被几个陌生的面孔抬走,一连搬了九天左右,方才搬完,后来的记忆已经都被岁月所抹去了,家庭也在支离破碎的,无奈之下,只好迁居,现在再要我找寻以前的旧房子,已忘的干净,只记得那里比如今的房子大的很,除了一间书房,两间厢房,还有就是园子,天井,厅室,和一些舞文弄墨之类的东西,都尽毁于此.

自这场变故之后,没过两年父亲就走了,许是出外谋生吧,许这中间还有其他我不为所知的问题,反正他是走了,其时我追问母亲,她只是说我父亲远赴日本,其余的什么都闭而不谈,家庭也变的冷清多了.

此后的日子,再也没有人逼我背书,也很少听到类此的故事,一切将不在来.


2008-8-7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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