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景　

•梦　冉•

　　昨夜下过雨了。今晨太阳在厚重的云层里透出光来，份外无言。公定假期过了一半，街道上没有什么人，人的情绪也是在一半与一半之间。异乡的一些平凡而奇特的被雨打湿了的杂色，在晨光里透了一口气。海鸟被车惊飞起来，飞在眼前，象一瞬而逝的黑夜被浓缩后剪成玲珑体态。海面上变幻万端，海声澎湃，远处乌云如山，间歇透出光芒照耀在海洋。

　　当我从荒草飞扬的山上转了一圈回来，视线落在广袤的海上，心头不由一喜。

　　海的近处呈比蓝墨水要明媚却重的深蓝，背景浅灰与紫；靠右边一直过去是越来越淡的水绿与细柔波浪；左边过去是伸入海中的栈桥，冷漠的蓝与天际一线极亮而难以控制的白光。

　　十分钟以后，这海景消弥殆尽了。

　　天空上有彩虹。市镇一如平常，云山犹如真山。我回来后燃一盏台灯，灯罩上面象有些水气。午后淅沥下雨了。暮秋的雨天在视野外，有着紫荆花般飘游的云雾。

　　太平洋在雨里似已沉没。我思念起早晨那幕海景。若与巴厘屿岛等地，那些让人心都化了去的海滩比较，洛城的漫长海滩偏冷偏硬。特殊的沙漠气候与浓烈的阳光使得洛城的海滩呈现细腻的色度，而缺少色彩的明度和风云变幻里剽悍的美。洛杉矶的海景通常更适合拍摄黑白的照片。今天，能看见海上有三种冷色各领一个区域，这让我不能不感动。

　　但是，我在想那左边天际的白光是否真的有，因为现在推想起来这几乎是不合常理。左边的海那普通的蓝怎么能与那太纯粹的不属于人间的白并驾却不受映射？唯一的可能是天空的厚云，遮住了这片睡眠的海。我冷寞地坐在窗前，感觉记忆模糊了，遥远了，如窗外初上的雨夜。右边海岸那些个飞奔的淡翠，半透明着，轻盈地奔向某个地方。那深蓝，则冲向我的心告诉我！我心略带笑意，晓得相对之峙似两面镜子。

〔１９９８／１１／２８，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