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原创] 说说老的滋味 [打印本页]
作者: 唐夫 时间: 2015-2-3 10:35 标题: [原创] 说说老的滋味
说说老的滋味
唐夫
得悉一篇关于说“老”之文,让我为这个字纠结,便有了些思绪加情绪。干脆写出来,以抵消那些口水话。
何时,我从荧光屏上盯到自己有了眼镜?这老花从100度开始晋升,添50,再50,又50,而今倒还真是250了。幸好,不算十三点。当然,这肯定不是终点。曾记得外婆穿针吃力叫我来一下,外公眯眯的眼盯住报页说这字太小,而后是父亲的背脊开始佝偻,母亲微缩变矮,而我为什么不去想想呢。 最近记忆力衰退,煮饭饭糊,烧水水干,出门钥匙带掉,摆放的东西随时不知何在,学东西速度减慢,对洋码子始终不如母语兴趣;而心中泛起的陈年旧事,倒记得清楚如坐在溪边看泡沫。童年的床铺被盖,外婆为我穿脱衣服的唠叨,外公笑嘻嘻的慈祥如神,更有少年读书的滋味,若沉渣浮起,过去历历在目,像昨天一样新鲜。反之,当我照镜子的时候,总觉“那一个我”是和自己过不去了。
岁月,就这样将我们推到经常忘乎所以,而又身不由主的地步,我们的思维随时短路,我们一念之间而后追悔莫及,我们悄悄拊膺长叹,无可奈何。复杂多变的日子,百态丛生的生活,将我们的头发镀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发灰变白, 闪烁银亮。我们凹凸的眼袋不住下挂,起堆,纵纹斜了又横,骨头隐隐僵硬,黑癍慢慢出现,肢体缓缓疲乏,做事微微迟缓,还有我们在睡梦中的惊颤,和童年恰恰相反,这是在萎缩。每当这时,我们的脑海就会出现一个字---“老”!
孔子说“老而不死谓之贼”。他本人确活到(那时的)古稀之龄,是不是贼?没人去搞笑,可能他偷过书,古人说那不为盗。
的确,人们常把老字当贬义词挥洒淋漓尽致。比如:老家伙,老东西,老不死,老混蛋,老糊涂,老癫东是四川人的口语,意指癫癫萎萎的东西。总之,一个老字,令人颓丧,萎靡,失意,甚至时常无可奈何,顾影自怜,也望洋兴叹。明明白白的是,要被淘汰了嘛。
其实,我认为老非坏事,老是自然规律,老是一种包罗万象而又千奇百怪的越历,老是从跌宕颠簸的岁月中,有了难能可贵的积淀与收获,是集大成者的运气与养生之道的华章,是历经丛丛风险,自己封自己的常胜将军,就是到罗马去跨越凯旋之道,也不惭愧。
总的说来,长寿毕竟是人生最基本的追求和期望,一旦获得,别是一番滋味的慰藉,像老农获得满足的秋天,象百川折冲反转,迂回曲折而后归流于浩瀚的大海,像蜜蜂;劳作营造最美的春天,而后积累金色的糖膏,为了献给货真价实的伟光正,那令人珍惜的味道。要言不烦的话,老是一种体会,一种灵性,一种抗力,一种韧性,高度的结晶,浓缩的酿造,那是梵高的向日葵。有人老得普普通通,有人老得销声匿迹,有人老得味同嚼蜡,有人老得丰富多彩,还余味无穷。品人生苦尽甘甜之硕果,尝岁月奔腾辉煌之辉韵。足矣!无论如何,活到老,走遍人生是自然而然骄傲。只要不像雷锋把假话说成神话,年纪轻轻就被电杆制裁,寂寞身后事,得不偿失;更莫像曲啸把谎言说为葵花宝典,想提升他人功夫结果自己得了脑瘫,那是自欺欺人的物极必反。我们不计得失,就没必反。活得自由自在也是一种目标,而今在北极生活、也是一种尊严。因为这里不需要说谎,造谣和认贼作父。
试想,要是袁世凯不在五十六岁咽气,中国的清华院校能产生那种一流学者,呕心沥血的考证和翻译---竟然让蒋介石做了常凯申---那样无能的军事家和政治家么? 按理说,中国最开放,最革新,最出人才的年华,还是在袁大头麾下若雨后春笋。那些年,大学还不是养猪场,中学也不以菌种为主。无论科技文化,或者民风习气,都是堕落败坏的现在望尘莫及。何哉?因为政府好呀,公仆们都关心国计民生,言论也极其自由。如果袁公能活到我今天的年龄,日军能用一万人马就追得张学良45万精锐若脱兔? 国共两个黄俄怪胎,即想瞎闹,想借外债来破坏安定团结,也最多不过是小儿科的家家酒。就是让孙中山要发挥他在美国餐馆端盘子的天赋,也只有把铁路修成胡子工程。中国至少不会一塌糊涂,不会生灵涂炭,不会让呼喊革命口号者丧尽天良,还当荣宗耀祖。看来,长寿是个更关键的因素。让好人活得更长,才能让世界更好。据说圣经里的事几乎都经得起验证,比如以色列要在一天之间复国,亚当活了960岁,那可能是太久了点。我就照这岁数缩减十倍,也差不多可以让贤/闲了。
回首过去,感到造物主在冥冥中的惠顾,让我从出生在社会最底层,接受过家父用蔑块偶尔添加巴掌即兴挥洒的童年,投入社会即遭受转正定职为反革命的惠顾,中年生涯不乏几次车祸,再加误诊的手术破腹,如此等等,与死神交错多次,我还经历六年的饥饿(人祸三年,牢狱三年),生涯的升降沉浮,说九死一生没有的话,七八次倒是可能。而今我在望七之龄,仍然健康,从一个仅在校读书不到七年之学,到现在还能写出滔滔不绝的华章(有点自吹,的确不少),自信有流芳之作,随便拿几篇来冒教授学者手笔,竟然没遭怀疑,这不能说不是一种满足。扪心自问,我这辈子活过花甲之龄,居然和总统无缘,与将军不遇,得诺奖的希望不但渺茫,简直遥不可及,自思,智商说低嘛,好歹认识我的教授也是倍加青睐,说高嘛,就是拿苹果来把我的脑袋砸穿也不知道这地球的引力,非你有我有他有一有十有百有,而是万有。自卑而言,人生若多菱镜,从何等角度看就是何等模样。总的说来,我还是运气绝佳,生活在冤案丛生的毛泽东时代才坐牢三年,出来之后脖子还在肩上,我的七窍九孔四肢二十指头,是单数的没有成为复数,是复数的没有变着单数,直到现在,还是保持着母亲给我的形态。实在庆幸。李白曾经在蜀道以手拊膺坐长叹,吴均对朱元思说望峰息心,窥谷忘反,也属此畴吧。上帝没有让我在愚昧的环境里成为傻瓜,没有让我在高山下的花环中去爱自己也不知道属谁的国而长眠,没有让我去指挥万马千军得刘伯承的独眼,没有让我生涯颠簸中写出唐吉可德巨著获塞万提斯的独臂,更没有在我曾经练过一点功夫中取形为斯文顿的独腿。为此,我还有什么不该满足的呢?!
凭此,我有了心灵的呼声,对自由的向往,为眼界的开拓,我情愿经历丛丛险峰恶狼,飞越环球,来到最圣洁的国度,成为这里的公民。如富兰克林所言,哪里有自由,哪里就是祖国。获得这样的祖国无疑是上帝与我的眷顾,让我体会到畅所欲言之爽,直抒胸襟之快,体会到做人的尊严,还有道德的价值。在这里,我开始顿悟人生:不必为金钱和过眼云烟的物质而疲于奔命,在这里,我获得革面洗心的环境,有了自我完善的跨越,在这小小的国度,人才济济的空间,我获得了修炼的机会,开始革面洗心;在这里,我知道了做人必须读书,必须有知识,必须有开阔的心胸,深远的眼界,包罗万象的思想。这样活着,这样长寿,这样健康,才是完美的人生。在北欧芬兰,在公平合理的法制社会下,在仁爱的国度中,福利无所不在的环境里,让我能集中精力,由图书馆到电脑通讯,从纸页到光电中,一心一意探索自己的真理,不能不说是一种运气和上帝与我的天恩。尽管我明白我仍然一无所知,一无所有,但我感觉很充实和饱满。
有人老来顾影自怜,那是因为带着几分恋恋不舍流逝的时光,有了不能挖捞回的遗憾。反之,老是一种潜伏的强势基因,如“神来之笔”可布施于后代,无量功德。谁不愿意家中有老人长寿呢?但谁又愿意和老人交道,并尽孝道呢,即使有,我看也凤毛麟角。据说在湖北十堰的考古发现有“弃老洞”穴,当年楚国人把六十岁以上的长者放进洞里,任其饿死或拿石缝卡死,中华文明之邦也有独到的礼仪。也许,从某种角度而言,是当年的社会进步吧。设想,要是毛邓之流也享受到十堰之洞见,那中国一定比现在好得多。最少,上亿人的冤死可能免去,天安门前的坦克不会碾人。到今天在中国说实话要坐牢,是不可能有的。
所以,人生有很多种活法,但老是一种万变不离其宗的归宿。人都要老,谁不想老,不怕瘫,就去找电线杆,去美国宣传党大妈,试一试?所以说呀,能老是运气,是自豪,是骄傲,是站在珠穆朗玛峰凝视大地。
写到此,我得问问,谁到底还还想不想老,还怕不怕老,还爱不爱老。
唉! 就一篇“老”文,我啰嗦半天,这说明我的确老了。寄托与开脱,也是迟早的事。
2015/2/3 初稿,15再改于赫尔辛基附件 1 : WP_20150121_019.jpg (2015-2-3 10:40, 949.93 K )
附件 2 : WP_20150131_022.jpg (2015-2-3 10:40, 381.19 K )
附件 3 : 20047241573216373.jpg (2015-2-3 10:40, 48.99 K )
作者: 唐夫 时间: 2015-2-3 10:41
一度热衷画画,结果都丢失了,想不到硬盘里面还有这张,贴来取乐。
作者: thesunlover 时间: 2015-2-3 22:51
好文好画好身板!唐兄果然有吹牛的资本。
这是老邓吗?
作者: 唐夫 时间: 2015-2-4 13:29
是啊,曾经的旧作,那是2000年我从英国回来。就爱上画画。这家伙杀学生,罪大恶极,我给了他这副模样,大概几分接近他的晚年心态。
谢谢章凝兄赞誉,鉴赏,评价。我希望能在保持到七十岁也这样,八十稍微差点点,九十也过得去,那就满足了。
第一任务台阶还有五年吧。快了,白驹过隙呀,急!
作者: thesunlover 时间: 2015-2-4 18:13
老兄极富绘画天赋!
此图将老邓的阴险毒辣刻画得入木三分,但却存在两点纰漏:一是将鼻梁画得过于笔直挺拔了。鼻位于脸面之中,鼻直意味着面直。这是美化了人物,不能说不是一个败笔。二是将他的眼睛画大了两三分。
嘴巴、眼神几乎是唯妙唯肖。
作者: 唐夫 时间: 2015-2-4 20:40
章凝兄评论让我笑昏,大乐。可见你对绘画深具功力,洞见敏锐。反之,我的绘画就像我写文章,从来没有功底,没有正规的训练,只是一时来兴,挥笔而就。写文章我五十岁才开始,一出手就是几篇翻译文,和漫话芬兰三篇,那的确让我自己狠狠的对自己满足了几天。绘画是我在英国打工混混,想看看这个老牌帝国主义的真面目。周末闲极无聊,我独自一人,花145英镑买来的一部破车(美国非压斯达一点二的缸体,其实不破,不过十来年使用)在伦敦市区周旋,滑铁卢大桥,泰晤士河边徜徉,最爱去的地方还是大英博物馆和国家艺术馆(免费参观,何乐不为)。在艺术馆里我看那些世界一流名画,看得眼睛发涩疼痛,那时这些画在我眼里已经不是画,而是线条交叠和颜料的铺展了。一瞬间我猛然醒悟,所谓的名画,不过是线条几何的分部,颜料浓淡的点缀与挥洒,运光强弱的角度,能把握好这三点,就是好画。于是,我认为画画真不是像我曾经认为的那样,需要天赋,需要名师,需要学校,其实,自己就可以摸索出来。
从英国回来芬兰,我又去工厂打工,一家糖果厂里有很多洁白的报装纸和纸板,我认为丢了可惜,就随手捡点回来画着玩,记得那是911发生前后,我画了张很大的林肯的画,太满意,就悬吊在我的阳台上,让路人欣赏。不想我的功力毕竟不达,挂了几天,我自己跑去楼下远远的观赏,才发现我画的林肯几乎看起来像拉登了。吓!我急忙跑回来把画毁掉。那段时间我白天夜晚,只要又时间都在画,我画了很多世界名人像,比如英国首相,克林顿,我的外公,我自己,反面人物有毛暴君,邓矮,那是漫话取舍。这张画呢,是我取材于美国时代周刊上的世界名人荟萃漫话页面,每一个人在页面大约一公分那么小的画面,我等于 是临摹加创意画的邓屠。这画的实际长度有六十公分到四十公分吧。后来喜欢旅游东奔西跑,不能禁锢一处,感觉还是写文章不择环境用具,渐渐将绘画丢弃。实际上我时时还有画画的冲动,什么时候买到画板,我又开始画来玩玩。只是感觉时间不够花呀。人生TND太短了。所以,一念之间,写出此文。获你赞誉,是我的最大享受。谢谢!
半夜起来,打开页面看到,即复。
再读者篇说老之文,发现基础纰漏,我得再改改去。
作者: 冬雪儿 时间: 2015-2-4 22:30
唐夫叹、赞老文,好文好读!
邓的相,眼睛和嘴角,透着的是“傲”,而少了几许阴险毒辣残忍。我以为。
作者: 唐夫 时间: 2015-2-5 02:47
谢谢雪儿欣赏赞誉。你说得很对,毕竟我的笔法还不够老练。有空的话,我再勾画一下看看。章凝说鼻梁直了,倒让我觉得阴狠一点,也许可能从“曲”上反映。
作者: fanghuzhai 时间: 2015-2-5 16:20
老了的感觉就是见着女人不积极了。
作者: xyy 时间: 2015-2-5 16:25
忘了是誰說的一句話:“我終於活到老了﹗”唐文闡發得非常豐富。
作者: xyy 时间: 2015-2-5 16:27
唐兄不是老人,是健美教練。
作者: xyy 时间: 2015-2-5 16:28
老鄧肖像,總感覺有幾分老毛的影子在。
作者: xyy 时间: 2015-2-5 16:29
在集市商業中心,十足是一個老華僑的形象。照片背景戶可羅雀,芬蘭就這麼少人啊?
作者: 唐夫 时间: 2015-2-6 05:19
我可不是侨而是籍了。
那天我在集市二楼,一楼人多点,平常不多,周末人还是有点摩肩接踵的。
你老兄最近忙什么去了,很少来此。
作者: 唐夫 时间: 2015-2-6 05:24
Originally posted by fanghuzhai at 2015-2-5 16:20:
老了的感觉就是见着女人不积极了。
嗨嗨,老方,难道你把女人就当新工具吗?除此而外,还有别的感觉可以共鸣的吧。
作者: xyy 时间: 2015-2-6 16:33
Originally posted by 唐夫 at 2015-2-6 05:19 AM:
我可不是侨而是籍了。
那天我在集市二楼,一楼人多点,平常不多,周末人还是有点摩肩接踵的。
你老兄最近忙什么去了,很少来此。
啊啊,唐兄好,最近我讀得多了一些,寫得就少一些。案頭已經堆積如山。
作者: 唐夫 时间: 2015-2-10 11:33
随时以来逛逛,写两句,几分钟而已,这点时间还是有的吧。电脑运作,举指头之劳而已。这里能交流的人不多,你算和我最谈得之一,久不聊聊,不然就冷清乏味,最后只有一走了之。这里只有除了你,雪儿,章凝能交流。但他们上网不易。我感觉章凝在研究嫂嫂落水救不救的问题,觉得很深奥,就难得有空了。雪儿当然更麻烦,匪区封锁严密呀。
前次那个金八旗倒是话多,你把人家赶走。呵呵。
作者: xyy 时间: 2015-2-10 16:12
說得對,唐兄最有親和力。
作者: 唐夫 时间: 2015-2-14 13:22
谢谢理解。我把“老”文再修改了一遍。润色几许。
欢迎光临 伊甸文苑 (http://yidian.org/~yidianor/) |
Powered by Discuz! 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