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翻阅《纽约时报》艺术版,看到林肯中心室内乐协会艺术总监David Finckel 和Wu Han 的演出预告,节目单上的主要曲目为Prokofiev 的Cello Sonata in C major, Opus 119. 这是一对夫妻档,David Finckel(犹太人)是Emerson String Quartet 的大提琴手,Wu Han是来自中国的钢琴家;近年来,小两口搭档的巡回演出,逐渐增多。去年,曾去听了他们的音乐会,两人配合默契,自不待言;可女才郎貌,也着实扎眼。我不知他们最近选择演奏Prokofiev 的Cello Sonata,有无特殊的意义;但作为历史迷的我,却马上想到了3月5日是Prokofiev 的忌日,53年前的这一天,晚间八时许,他在莫斯科的公寓里,因脑溢血身亡。50分钟之后,斯大林也因脑溢血,死于莫斯科郊外的一座别墅里。
记得三年前,英国著名乐评家Norman Lebrecht,写了一篇纪念Prokofiev逝世50周年的文字,发表 在“Evening Standard”上。他说,这种巧合是空前未有的,这只有倘若莎士比亚跟伊丽莎白一世在同一小时内去世,或歌德与拿破仑在同一晚上升天,才可与之比拟。除了莫斯科音乐家的小圈子之外,Prokofiev逝世的消息,三天后才传到西方,六天后《真理报》才报道。可是,在斯大林棺木旁边奏乐的弦乐四重奏的乐手们,一边演奏一边流泪—他们是在为Prokofiev而痛哭!全莫斯科的冬天温室里的鲜花,都放到了斯大林的灵堂里,因此,Prokofiev的灵堂里没有鲜花。由于苏联举国上下关心着国葬,Prokofiev的追悼会只有40来人参加。但当时全苏最负盛名的小提琴家David Oistrakh和钢琴家Sviatoslav Richter, 在Prokofiev的追悼会上演奏了作曲家的Violin Sonata in F minor, Opus 80中的第一和第三乐章。
同年12月,Prokofiev到了芝加哥。有趣的是,他的一号钢琴协奏曲和Scythian Suite在芝加哥的演出,极为成功。芝加哥歌剧院要上演他的一部歌剧,可他的歌剧Gambler的乐谱却丢在了俄罗斯,只好答应完成其Love for Three Oranges的未完稿,并签约于次年(1919)秋杀青初演。虽然Prokofiev如期交稿,但歌剧院导演突然病逝,使初演推迟了整整一年,直到1920年12月。资本主义不管思想,但也不管饭;歌剧不能按时公演,作曲家也拿不到钱。他在捉襟见肘的情况下,对美国十分失望,于1920年春,返回巴黎。
有两点值得提及的是:一,Prokofiev似乎是歌剧导演的克星,20年后(1939)在Prokofiev海龟回苏后,他的另一部歌剧(Semyon Kotko)的导演,在该剧上演前夕,突然被斯大林逮捕并处决。Prokofiev一生写了十部歌剧,至今只有三部得以公演(另一部是War and Peace)。二是,每当他在职场失意的时候,他在情场便会得意;1919年秋,他在芝加哥邂逅了他未来的妻子、西班牙女高音歌剧演员Carolina Codina (艺名为Lina Llube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