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解放神学虽然发源于拉丁美洲并受到马克思主义的影响,但是在美国尤其在黑人和妇女中也不乏追随者。他们主要强调在神面前人人平等,并且将注意力集中在剔除传统神学教义中的种族主义,性别歧视以及父权制的偏见。自由主义神学的代表人物有Albrecht Ritschl, Walter Rauschenbusch, 早期的Reinhold Niebuhr, 以及民权领袖马丁路德金等。
社会福音在联合卫理公会(United Methodist Church)的宣言中得到了最充分的表述。这份代表着一千万卫理公会成员的题为“The Economic Community”的文件呼吁限制私有财产的权利(call for limits on the rights of private property), 支持集体谈判,破除公司垄断,降低财富在少数人手中的集中,业界必须为环保负责,为季节性劳工提供帮助,限制赌博,并且遏制消费主义等等(参阅Culture Wars)。
于是,“清教伦理”应运而生,成为美国的立国之本。这个伦理经过本富兰克林《穷理查的生财之道》(Poor Richard's Way to Wealth)的普及和推广,遂成为成就“从木屋到白宫”,“从衣衫褴褛到金银财宝”(from log cabin to the White House; from rags to riches)这一美国梦的不二法门。于是,便出现了“没有基督教形而上学的基督教伦理”(Christian ethics without the Christian metaphysics)。这也就是Max Weber《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The Protestant Ethics and the Spirit of Capitalism)一书的基本命题,更为R. H. Tawney的《宗教与资本主义的崛起》(Religion and the Rise of Capitalism)详加阐述。发展到今天,如果通过投机取巧和坑蒙拐骗也能达到同样目的话,谁还愿去效法早期清教徒的埋头苦干呢?而且即便再埋头苦干,一天做三份工作,在这个百分之十的人口拥有百分之九十财富的现实中,要想实现所谓的“美国梦”,不也是十分渺茫吗?即便美国梦近在眼前,只占世界人口百分之五的美国人在只有百分之十的美国人实现美国梦时就得消耗百分之二十五的世界资源,欺骗和诱惑所有美国人都能实现自己的美国梦岂不是不让其他地球人活了吗?
福音派原教旨主义的另一个catch phrase是“与神的个人关系”(personal relationship with God)。这种关系是建立在反对妇女堕胎,反对同性恋,反对大麻合法化,反对饮酒,反对干细胞研究, 反对妇女对男人布道,反对性教育以及坚持持枪权和忽视环保的基础之上的。其他的则包括恢复公立学校的祈祷制度以及为了抗衡进化论必须同时教授“创世论”等等。而这种关系的好处多多,最大的好处莫过于就像给自己买了份永恒保险。这样,今生今世,可以靠着“个人责任”享尽世间的荣华富贵;来生来世,又可以靠着与神的“个人关系”与神同在,尽享天堂的荣耀。如此的两面威风,何乐不为?只是这种“财富和健康福音”(Gospel of Wealth and Health)和基督为了解救人类不惜殉身十字架的受难精神和圣女特瑞萨为了弘扬这种精神一生伺奉印度贫民窟里的穷人所展现的基督风范已经南辕北辙了。难怪有神学家一针见血地指出:“基督教原教旨主义已经背叛了基督教”。
有人说美利坚宗教立国,此话不假。我们所知道的美利坚的确是清教徒首创的,而清教徒的文化遗产至今延绵不绝,尽管加尔文教义已经被阿米尼教义(Arminianism)(亦即能否得到救赎完全取决于个人意愿)所取代。其一便是宗教不容忍。早期的清教徒不能容忍天主教徒和犹太教徒(更不用说穆斯林和佛教徒了)不说,甚至不能容忍自身内部的“持不同教义者”,把同样十分虔诚只是对圣经具有独到见解的安哈琴森(Anne Hutchinson)赶出新英格兰,并在获悉她死于非命时兴高采烈地奔走相告,称之为“神的惩罚”。出于同样的原因,另一位神的忠实仆人罗杰威廉姆斯 (Roger Williams)也被驱逐出殖民点,不得不流落到罗德岛,在那里创立浸信会。当然,塞勒姆的女巫案更是家喻户晓的典故。如果说,最初的清教徒由于达尔文教义的原因,主要还是关心自已是否作了孽,从而为能否进天堂而惶惶不安的话,那么清教徒的后代,亦即现当代道貌岸然的福音派基督徒们更关心的则是别人的罪孽了。正如一句嘲讽这些人的笑话所说的那样,“夜里不能入睡,因为总觉得有人正在哪里寻欢作乐(someone is having fun somewhere)”。
清教徒的另一遗产则是其华丽辞藻(rhetoric)。比如里根和小布什都喜欢喋喋不休的“山上的城”(thecity on the hill),意思就是基督教的美国是世界民主的灯塔,理应扮演“世界警察”的角色。这自然起源于清教徒前往新世界去为旧世界树立一个宗教自由典范的初衷。然而事与愿违,英国的清教革命以宗教容忍告终,而美国的清教传人却延续了旧世界的宗教不容忍,以致时至今日仍然为其所累。小布什政府在国际上奉行的“单边主义”以及不与敌对国家对话的政策,其自以为是的固执正是早期美国清教徒的写照。
值得玩味的是,大多隶属于福音教派(Evangelicals)(其代表人物为Jerry Falwell,Pat Robertson和Pat Buchanan),亦即原教旨主义(可参阅拙作:《神话与科学》)的美国共和党保守派自里根以降竟然能够劫持基督教达一代人之久而没受到应有的挑战(可能由于他们一口一个“吾主耶稣”和“神佑美国”并通过广播电视24/7进行饱和式布道的缘故吧),以致人们一提到保守派,马上就把它等同于基督教,好像只有保守派虔诚信教,是基督教信仰的捍卫者,而自由派则都是些不信教的无神论者和缺乏家庭价值观念和道德标准者的乌合之众似的(当年的法力赛人也是这样看待耶稣及其弟子的)。然而正如连保守派历史学家Daniel J. Flynn都不得不承认的那样,其实自由派—也称进步人士(Progressives)—的精神来源正是基督教,亦即耶稣基督改善弱势族群,乃至整个人类生存状况(包括环境保护)的人文关怀。正是这种基督教人文主义才催生出十九世纪末的社会进步运动(Progressivism)和二十世纪中期的民权运动。它仍将为争取和维护社会公正做出新的贡献,因为自由派的事业代表着耶稣基督济世救人的博大胸怀。
参考书目:
Sidney Ahlstrom, A Religious History of the American People,1994.
William C. Placher, A History of Christian Theology, 1983.
Max Weber, The Protestant Ethics and the Spirit of Capitalism, 1904.
R. H. Tawney, Religion and the Rise of Capitalism, 1926.
Culture Wars: Opposing Viewpoints, 2003.
Daniel J. Flynn, A Conservative History of the American Left, 2008.
David Coates, Progressive Responses—A Liberal Tool Kit to Conservative Arguments,
2007.
Bruce Bawer, Stealing Jesus: How Fundamentalism Betrays Christianity, 1997.作者: KQX 时间: 2008-11-13 00:59 依我看都不代表。把太多政治的、个人的欲望,赤裸裸的欲望,和封锁灵魂的虚伪的形式弄到上面。我要是耶稣我都要哭了。争个什么劲,比个什么劲,是圣灵还是心中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