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本文曾载于《人文科学论坛》1988年第二期。原系华东耘就读钱伟长教授在职博士生必修课程自然辩证法的习作。此次旧文重贴仅作少量文字修改及段落重新分割。参考资料现从略。


（二）渊源——万缕千丝终不改

交叉学科的产生是人类的认识对象和认识方法走向综合化的集中反映和必然结果。在科学发展的历史过程中，为了深入研究事物的各个方面，必须提倡和鼓励对每一事物从不同的方面来加以分析研究以利深化。这样，就在各个方面或领域逐步发展成了现在称之为传统学科的数理化文史地等单一学科。然而随着对事物的认识真正做到日益深透和精细，在各传统学科各自深入发展的同时，必须把一些独立的学科综合起来，在不同学科的交叉领域内耕耘开发。越来越多的人们认识到事物本身是综合性的，一个事物往往要涉及到许多学科。例如，宇宙航行的研究就涉及到几乎所有的传统学科。不要说单一角度单一参数单一坐标不敷应用，在复杂的事物面前，单打一的学科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通过跨学科的课题研究，把不同学科领域的知识思想或方法联结和融合在一起去研究一些复杂的事物，只有这样才能更接近事物的内在本质，从而使得科学的发展得到新的飞跃。由于交叉学科的作用，一向割裂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实现了有机的结合。因而，交叉学科就兼有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两大类学科的特点和优势。这种综合不仅是某种理论在其所属领域之外的应用，而且是新的理论本身就包括了领域以外的东西。换言之，新学科的理论本身是高度综合的。综合协同的结果，使得人们能够对复杂的对象进行全方位多侧面的分析研究，尤其适用于解决全局性综合性的战略问题。

交叉学科是科学综合化的产物。由于交叉学科的产生，把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各门学科之间的空白地带一一弥补起来，把人类的全部认识成果构造成一个完整的世界图景，从而更全面真实地反映现实世界的整体性。社会的迫切需求固然是交叉学科产生和兴盛的决定条件。随着科技经济和社会的高度发展，特别是二十世纪中叶以来“大科学”“大经济”的发展，人类所面临的问题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复杂过。这就势必要求人们采用综合的手段进行研究。然而，促使交叉学科产生和兴盛的更为根本的原因则在于物质世界本身，即物质世界内在的统一性是交叉学科之所以产生和兴盛的客观基础。

马克思曾指出：“历史本身是自然史的即自然界成为人这一过程的一个现实部分。自然科学往后将包括关于人的科学，正像关于人的科学包括自然科学一样，这将是一门科学。”这一统一的综合科学正反映了客观世界的统一性，反映了包含地球上人类社会这一微小角落在内的浩瀚宇宙是一个多层次多序列的综合系统。因此，在人类认识的发展过程中，必须冲破人为划定的多种传统学科之间的界限，而把自己对自然对社会以及人类自身的认识都沟通和联系起来。社会科学的自然科学化要求人们抛弃那种人为的方法，在更加科学的意义上把社会生活过程当作自然历史过程来研究。自然科学的社会科学化则不仅要求研究自然本身，而且还要通过考虑主体客体，通过实验装置或人类其他的社会行为以及社会因素所发生的相互作用去考察自然。

物质世界的统一性揭示了交叉学科的“出身秘密”。新学科“非马非牛，亦马亦牛”，在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知识领域间派生出来。唯物辩证法认为“任何一个事物或现象都处于客观的普遍的联系之中。”普遍联系的观点是唯物辩证法的一个根本观点，是唯物辩证法的总特征。这种联系是本质的内在的，决不是曾几何时很时髦了一阵子的“工农兵学哲学”张扬的“谁说风马牛不相及呢？你比方突然来一阵风，把马吃的草卷到牛那里去了”。如此在主观上牵强附会的联系只能使人感到无知。客观世界的统一性无时无刻不在以各种各样的形式表现出来，有的已被我们所熟知，有的正在给我们以启示，有的将要为我们所了解，现在的根，深深地扎在过去，对于寻求理解“现在之所以成为现在这样子”的人们来说，过去的每一事件都不是无关的。动物界和植物界，从极原始的类型到最高级的类型，生命过程表现出同样的循环进化。其他诸如水流入大海又复归于水源；天体中的月盈月亏日出日落位置的来回转移；人生年岁的日渐增加，人们来之于自然重又回复到自然；王朝和国家的相继崛起兴盛和没落，都表现出相似的循环进化。在每一局部每一时刻，宇宙状态只是各种敌对势力的一种暂时协调的表现，在一幕幕惊心动魄的斗争中所有的“战士”都依次“阵亡”，又相继获得“新生”。整个世界呈现着相当有规律的联系。 恩格斯说：“一切都在中间环节融合，通过中介过渡到对方。”除了直接联系之外，事物的间接联系也就是“中介”。“中介”是客观世界联成一个统一的整体。劳承万在《审美中介论》中则指出：以中介思维（中介理论）为特征的边缘科学不断涌现，其趋势是使科学一体化，世界“一元化”，其伟大的目标，将是不可避免地使自然人化人自然化，整个世界将在实践中联成一体。可以展望将来科学的皇冠，将从各门学科之间的“无人区”产生。这不是一种“填坑补缺”式的优越而是在中介思维特有的土壤中盛开的灿烂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