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意象形态与90年代中国文学----赵勇
意象形态与90年代中国文学
进入90年代之后,许多人意识到文学已发生了许多变化。这些变化不但使刚已成型的“文学是审美的意识形态”这一经典命题受到了挑战,而且也使以这一命题为核心所衍生出来的文学理论呈现出某种滞后。确实,面对90年代纷繁迷乱的文学事实,理论家在概括和阐释时已显得捉襟见肘和力不从心,从而失去了80年代的潇洒、从容和自信。究其原因,也许是因为“意识形态中心论”得以生成的语境逐渐撤离之后,理论家暂时还没有找到“批判的武器”所造成的。鉴于此,“拿来”一些新的范畴作为我们的思维元素显得尤为重要。正是基于这一考虑,“意象形态”才首先进入了我们的视野。
什么是意象形态
意象形态(imagology)是前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Milan Kundera)在其长篇小说《不朽》中发明的一个概念。在分析马克思主义的传播过程时,昆德拉指出:
大约在一百年前的俄国,被迫害的马克思主义者开始组织秘密小组,学习马克思的宣言;他们为把这种思想意识形态传播到别的小组,便把它的内容加以概括,而那些小组的成员又作进一步简约,再往下去;这样,马克思主义便不断传播开去,以至于在整个地球上变得家喻户晓,十分强大。但是又被归纳为六七条松松垮垮地绑在一起的口号,很难被认为是一种意识形态。而且,由于马克思剩下的全部东西不再形成任何符合逻辑的思想体系,只是一些提示性的意象和标记(手挟锤子微笑的工人,向黑人和黄种人伸出手去的白人,振翅起飞的和平鸽等),我们有理由认为,一种普遍的、全球性的从意识形态向意象形态的转变已经出现。(在宁敏翻译的《不朽》中,这段文字被删掉了后半部分,此处所引已根据施康强的译文补齐。参阅《不朽》,作家出版社1991年版,第111页;并参阅施康强《被改写的昆德拉》,《读书》1996年第1期)
昆德拉是在意识形态与意象形态的比较中展开它对意象形态的思考的,而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意识形态在传播过程中遭到简化处理并进而使它的意识形态功能淡出、意象形态特征凸显则是昆德拉思考意象形态的一个逻辑起点。在随后的论述中,昆德拉进一步指出,当代西方社会由于意象设计师的大量出现和对传媒的控制,人们通过亲身体验把握现实的机会被剥夺了,结果人们不得不生活在一个由广告宣传、政治口号、民意测验、流行趣味共同编织而成的意象形态之网中。然而,体验、享受乃至信奉意象形态的过程实际上也就是体验一种幻象的过程,因为意象形态放大了一种假想的现实却遮蔽了真正的存在。于是,与意识形态的交往一样,在与意象形态的交往中,人们所获得的只能是冠冕堂皇的被欺骗。
仔细分析一下昆德拉对意象形态思考的逻辑线索,我们似可以归纳和衍生出如下结论:第一,大众传媒、意象设计师、幻象、简化等等是我们理解意象形态的关键词。第二,当昆德拉断言“一种普遍的、全球性的从意识形态向意象形态的转变已经出现”时,可以说他对当代西方社会的认识与一些大思想家的判断是基本一致的。比如,鲍德里亚认为西方社会已进入“仿像”(simulacrum,一译“类象”、“幻象”)时代;杰姆逊认为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便是商品化的无孔不入,从而削平了种种深度模式;丹尼尔·贝尔则认为“当代文化正在变成一种视觉文化”。这些变化带来的后果是把人挤压成了马尔库塞所谓的“单维人”,从而导致了海德格尔所谓的“存在的被遗忘”。这些判断是丰富我们对意象形态认识的重要思想资源。第三,由于意象形态是在小说中以“夹塞儿”议论的方式发挥出的一个概念,所以昆德拉不可能对它进行严密的论证,但是这并不妨碍这一概念具有一种一针见血、直指人心的效果。如果从文化的大视野中观照一下90年代以来的中国文学,我们可能会惊讶地发现,当文学的意识形态特性逐渐稀薄之后,文学的意象形态特征却越来越浓郁了。昆德拉的天才预见与90年代以来中国文学的巧妙暗合不管是偶然还是必然,都使我们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事实:只有把意象形态作为理解90年代以来中国文学的一个基本切入点,我们的思考才不至于错位,分析才不至于流于空疏浮泛。
文学中的意象形态化特征
如果把意象形态假定为进入90年代中国文学殿堂的开门钥匙,我们首先需要回答的是这样一些问题:第一,意识形态作为当代中国的强势话语是不是真的减弱或被削弱了?这种减弱或削弱究竟是理论家的主观臆测还是社会转型过程的必然趋势?第二,意象形态话语是不是已经成了我们这个时代的“主旋律”?文学在哪些方面又在多大程度上受到了意象形态机制的影响?第三,如果文学已把意象形态作为其主要交往对象的话,那么在这种交往中,文学与意象形态究意呈现出了一种怎样的关系?意象形态的正负功能是什么?文学由此而产生的正负价值又是什么?
先回答第一个问题。昆德拉是在丹尼尔·贝尔等人提出的“意识形态终结论”的文化背景中发挥出意象形态这一理论命题的,如果把昆德拉的思考置放于西方20世纪60年代以来所谓的后现代文化语境中加以考察,“意识形态向意象形态的转变”这一论断不仅具有事实上的真实性,而且也具有逻辑上的合理性。然而众所周知,意识形态在1992年之前的中国不仅没有终结,甚至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单拿思想解放运动之后整个80年代的文坛来说,文学的闪亮登场、青春勃发和大显身手,很大程度也是建立在与意识形态的亲密合作、商榷对话和逐渐疏离的基础之上的。也就是说,文学似乎只有以意识形态为分享、商榷和疏离对象,才能在现实界或想象界获得自己的位置、激发自己的灵感、并找到自己在某一个时期的兴奋点。只是到了1992年之后,意识形态的霸主地位才逐渐动摇。动摇的原因除了意识形态话语生产者主动或明智的后撤之外,主要还在于随着市场经济机制的启动,意象形态话语已逐步走向前台。意象形态话语一经出现,便以轻松、温馨、可人的面孔给人们提供了一种松驰的思想方式、享乐的生活方式和“喜闻乐见”的消费方式,从而对冰冷、坚硬、正统的意识形态话语构成了强烈的冲击。
说意象形态话语在90年代初期逐渐生成并非空穴来风。因为正是在这一时期,意象设计师开始大量涌现(他们是花边新闻记者、给老百姓找乐的影视导演、善于捕捉商机的出版商和书商、擅长制造轰动效应的文学编辑和职业批评家、把政治家或企业家凡俗化或神奇化的通俗作家或媒体知识分子……),大众传播媒介迅速崛起并纷纷改弦更张(比如报纸快餐化、杂志休闲化、广播中有了“悄悄话”,电视里开始“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此外,高新技术的大量引进与大众图像消费欲的滋长迅速催生了视觉文化(比如电子游戏、VCD、MTV、LTV倍受青睐,画说×××风靡一时,各种各样的老照片突然走俏,以至于传媒说我们已进入“读图时代”),商品广告的铺天盖地突然诱发了人们的各种欲望,选美、国标、时装表演、玫瑰之约成了人们喜欢观赏的画面,创意、策划、包装、妙作成了某些人思维中的基本范畴。所有的这些事实表明,我们的意象形态机制已初具规模,意象形态话语已渗透进了我们生活的各个角落。
事实上,也正是由于意象形态机制的启动,才在一定程度上结束了长期以来的意识形态一元化统治,从而加速了文化或文学的分层。同时,也正是基于这样一个社会文化背景,一些学者才敏锐地意识到一元崩溃之后所形成的多元文化格局,进而以主流文化、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这种三足鼎立的局面来指称当下的现实;有的学者甚至干脆把意识形态、意象形态和意义形态看作是主导文化、大众文化和精英文化对应称谓;(参阅邵建:《“一分为三”的文化空间——一元化体制之消解》,《花城》1999年第1期)学者又从文学的角度提出,随着“意识形态化文学”的式微,随着“意象形态化文学”和“意志形态化文学”的诞生和发展,从而导致了隐性或显性的“化意识形态文学的崛起”。于是“当前的文学创作正经历着‘意识形态化文学’的衰微和‘化意识形态文学’的成长这个双向的互为因果的过程”。(葛红兵:《意识形态化的文学与化意识形态文学》,《文论报》1999年7月1日)
从分类的意义上看,这样的描述和归纳应该说是比较准确的,因为随着大众文化/文学的迅速繁荣和部分人文学者、作家对人文立场的坚守,被意识形态控制、引导和操作的主流文化/文学确实剩下了不大的地盘。然而,仅仅从文化生态学的角度把目前的文化空间一分为三,还只是看到了问题的一面,问题的另一面是,来势凶猛的意象形态话语不仅为主流意识形态所青睐,以至于主流文化/文学开始“用意象形态的某些包装来改变自己过去生硬的面目,试图以变化了的形象重新获得大众”,(邵建:《“一分为三”的文化空间——一元化体制之消解》,《花城》1999年第1期)更重要的是精英文化/文学也潜移默化地受到意象形态话语的熏陶和召唤,于不知不觉中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这也是我们将要回答的第二个问题。为便于把握,我在这里主要选择以先锋姿态出现的作家、作品、期刊、文学事件等等作为个案加以描述和简要分析。
一、作家。比如莫言,莫言以天马行空的想象、诡异的感觉和独特的叙事风格走上了80年代的文坛,但是堪称先锋作家导师的莫言在90年代初期却突然写出了一篇比较平庸的通俗小说《白棉花》。为什么写作这篇小说,据作者坦言,是因为张艺谋找上门来想拍一部故事性强,“既好看又轰轰烈烈”(莫言:《还是闲言碎语》,见贺立华、杨守森编:《莫言研究资料》,山东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418—419页)影,于是这篇小说作为电影底本便合情合理地诞生了。有的学者已从“未来的文学史家”这一角度探讨过这一现象,(王彬彬:《一份备忘录——为未来的文学史家而作》,《文艺争鸣》1994年第2期)在想要指出的是,如果说张艺谋在80年代还是一个精英文化的英雄的话,那么随着90年代文化语境的置换,他则逐渐变成了意象形态系统中的一个意象设计师。于是,莫言写作《白棉花》已不单纯是自己生命体验的一次倾吐,而是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意象召唤和意象操作的结果。而另一个更极端的例子是,张艺谋同时邀请五个作家为他写《武则天》,作为他拍电影的底本或素材。如此制作出来的小说不应该看作是文学的胜利,只能看作是意象形态的凯旋。
二、作品。“性加暴力”是通俗小说畅销书的制作套路,“文戏上床,武戏上房”,“抱得紧箍箍,杀得血糊糊”,又是老百姓对近年来影视作品内容的一种形象注释。但是我们看到,先锋小说也不同程度地向通俗小说和大众影视作品汲取了营养,从而完成了自身写作套路的转换。比如《废都》对于做爱场景的展示,《苦界》对于暴力场景的呈现。而在女性主义作家(如陈染、林白、海男等)的笔下以及更年轻的美女作家(如卫慧、棉棉等)的手中,由于有了“通过身体写作”的革命性动力和“个人化写作”的堂皇理由,性更成了她们作品里的家常便饭。而通过自恋、同性恋、异性恋、多角恋、乱伦恋、人兽恋、人鬼恋等等形式来点燃、放大性进而使性影像化、能指化、神秘化、奇观化则是整个先锋小说中的一道基本风景。与通俗小说和大众影视作品所不同者在于,先锋小说运用了更复杂的叙事策略、更优雅的审美语言、更精微的艺术感觉、更直率的表达方式(比如只叙述不描写),把性扮得更“酷”,把爱做得更“爽”了。但是另一方面,通俗小说和大众影视作品那种程式化、公式化的制作套路也不可避免地会逼使先锋就范,以至于韩少功指出:“昆德拉曾经宣称,性爱是最能展现个性的禁域。但恰恰是性爱最早在文学作品里千篇一律起来:每三五行就来一句粗痞话,每三五页就上一次床,而且每次都是用‘白白的’、‘圆圆的’一类陈旧套话以表心曲,这居然是有些人自作惊讶的‘隐私’。”(韩少功:《感觉跟着什么走?》,《读书》1999年第6期)动用道德主义的眼光来对这些作品说三道四,既显得枯燥乏味又显得软弱无力,只有把这一现象看作是“视觉符号的审美霸权日益侵入了语言符号领地”(陈晓明:《从虚构到仿真:审美能动性的历史转换——90年代文学流变的某种地形图》,《当代作家评论》1998年第1期)象形态形化写作行为,先锋小说所谓的先锋化和后卫化、精英化和通俗化、个人化和公共化、创作化与操作化等等二律背反现象才能被揭示和诠释。
三、期刊。1998年以来,文学期刊纷纷改头换面,以至于“纯文学快餐化”成了1999年许多文学期刊的重要特征。(参阅赵为民《'99文学九大流向》,《中国青年报》1999年2月12日)学期刊的动作中,我注意到“好看”已成了许多办刊人对刊物一个基本定位,于是“作家附照片”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办刊人包装自己刊物的一个运行思路。比如,号称先锋文学期刊的《作家》动作较早,每期都有一个作家的“作家影集”。1998年的第7期,《作家》在推出“70年代出生的女作家小说专号”时,不仅把7位女作家的玉照分别置放于封二和封三,而且还在每位作家的作品前面配发了至少3张(朱文颖多达10张)不同时期或不同风格的照片。《小说界》1999年新添了“往事与随想”栏目,“准备约请一些人到中年而创作有成的作家来参与,就写自己,配上一些从小到大的照片,会很好看”。(参阅赵为民《'99文学九大流向》,《中国青年报》1999年2月12日)家》杂志社则推出192开本的《约会文学》,记者声称:“以大家风范取胜的《大家》,力图通过掌中书这种极端小的形式引起读者的好奇,并在好奇中进入作家和作品的阅读。作为一种新的尝试,这套收录海男、宣儿、虹影、臧棣等作家作品的丛书收集了这些作家大量的生活照片,以求寻找新的市场卖点。”(施诺:《掌中书以小搏大》,《中华读书报》1997年7月7日)以看作是《大家》办刊思路向图书领域的进一步延伸。
在我的印象中,作家附照片这种包装策略是从女作家开始的。1994年,海男曾把自己的照片设计到长篇小说《我的情人们》的封面上。1995年,王蒙主编的“红罂粟丛书”共有22位女作家入选,每一位作家的单行本里都有15幅左右从小到大成长全过程的生活照。女作家为什么愿意把自己的照片公诸于世?除了出版社、杂志社商业包装和作家自我包装的需要外,大概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现在的女作家普遍长得“好看”。媒体的记者也认为“这些年轻的女作家与上一辈的作家不同,她们的外貌或清秀或亮丽,衣着举止处处流露出都市中现代派女性的前卫和时髦”。(邢晓芳:《一批年轻女作家崭露头角》,《文汇报》1998年5月21日)女作家的“好看”之说比较客观公允的话,那么文学期刊和出版社把“好看”之作家作为自己刊物或书籍“好看”的一个包装思路就不足为奇了。而人的“好看”与作品的“好看”究竟存在着怎样的联系,照片究竟具有怎样的功能,已经有人作了这样的解读:“在这些小说里,女作家似乎就是‘我’,所有的口吻是一致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要以自己的故事吸引读者,希望以自我形象出场,小说、自传加上朦胧照,一起给人视觉上的冲击,让好奇的文学读者得以记住自己化妆后的脸和不俗的名字。”(赵波:《做女人容易,做女作家更容易》,《海上文坛》1999年第6期)解读虽然有些情绪化,也有点以偏概全,但其解读的思路应该说还是正确的。也就是说,只有把这种行为看作是对意象形态话语中视觉文化的一种迎合或迁就,我们才能明白其中的奥秘。但是,一个更值得深思的现象是,一些女作家同时也是女性主义精英立场的坚守者,她们以自己的写作行为反抗着主流叙事的覆盖和男性叙事的遮蔽,(参阅林白:《记忆与个性化写作》,《作家》1997年第7期)也反对把自己置于“被看”的位置。但是比较可惜的是,“好看”的商业包装却也很大程度地把反对“被看”的精英立场给消解了。在这样一个事实面前,作家的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他(她)们已经或主动或被动地被意象形态招安了,进而成了意象形态话语的愉快合作伙伴。
四、事件。90年代的文学事件很多,以1998年出现的“断裂”事件为例,(以下资料全部来自于朱文发起、整理的《断裂:一份问卷和五十六份答卷》与韩东的《备忘:有关断裂行为的问题回答》,见《北京文学》1998年第10期)发现由朱文和韩东发起的这次“行为艺术”至少透露出了两个非常重要的信息。第一,从多数作家对其前辈作家(活跃于50年代、60年代、70年代和80年代的作家)、官方机构(中国作协)、知识分子读物(《读书》)和文学期刊(《小说月报》与《小说选刊》)、文学奖(茅盾文学奖和鲁迅文学奖)的彻底否定态度中我们可以看出,持个人化写作立场的新生代作家对各种形式的意识形态化写作深恶痛绝,对各种来自正统和权威意识形态功能的执行者嗤之以鼻。如果说先锋文学与意识形态的关系在90年代初期、中期还显得比较暧昧、界线不清的话,那么,通过这次集体表白或宣誓,先锋作家与主流意识形态一刀两断、水火不容的决心已跃然纸上。第二,尽管发起者声称自己的动机非常纯洁(比如是“行为”不是“炒作”;是“演出”不是“表演”),但是从发起者寻找媒体的努力(空白问卷最终在《岭南文化时报》和《街道》杂志发表,56份答卷在《北京文学》刊出),回答者不无夸张的语气和极富表演色彩的措词以及发起者对这次行为艺术的理解(“优美、有趣和富于刺激性”、“56个人参加的游戏”)来看,我们有理由认为,这次事件已很大程度地意象形态化了。而被意象形态之手抚摸、梳理、整合过的行为艺术实际上并不纯粹,因为我们已经看到了贯穿其中的民间立场的可疑、先锋姿态的无趣以及意象形态化表演对反意识形态情结的解构。
在以上的描述和分析中,我想说明的是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的合谋和意象形态话语的无孔不入。如果连精英文化/文学也挡不住意象形态的诱惑,由原来的犹抱琵琶、半推半就发展到后来的主动投靠和感觉良好,那么我们对意象形态话语确实已不能熟视无睹、掉以轻心,我们需要掀起它的盖头来,进一步看看它的尊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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