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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杨

#1  春晚与“鸡”

下面的文字是针对2005年春节晚会而发。2006年的晚会怎么样,我因为没有看过,所以也便无了下文


春晚与“鸡”

简杨


不好意思,自出国以来,我已经十一年没看春节晚会了。前个晚上,从朋友那里借到一盘今年春晚的DVD,又从网上看到大家对《千手观音》的赞誉之辞,便熬夜看了起来。看完了,却不由得满腹感慨,也因此写下这篇文章,想和看过晚会的朋友们交流一下。

春节嘛,传统节日,花团锦簇,热热闹闹,谁都想图个吉利。春晚作为近年来国内文化的几大俗之一,自然也不能免俗。满台子大红大绿,震天的锣啊鼓的,一堂子人海战术,更有俊男美女,大腿胸脯,只报喜不报忧。虽看着不大舒服,也没什么脾气。


我觉得春晚那个关于春联的节目还行,除了横批让人难受之外。不错的原因有我个人的因素在里面。已经有好几年了,一到春节,我先生就总想写几副对子,但无奈找不到文房四宝。今年他竟想买一些大红广告纸,用黑MARKER写几个字,但后来想到用MARKER写出来的字会不伦不类,只好又一次作罢。另一个原因是,春联组的负责人之一,是我过去在国内时的一个同事兼师长,我没少听过他谈天说地,评古论今。中国有几十个省市自治区,历史厚重,人文独特,“北京三海九门 ”对““上海 一江两岸”,“重庆朝天门”对“天津天津港”,“广东南海风清”对“广西漓江水碧”,写得气势都很壮大,但我觉得写得最好的,却是下面几副对联:

西藏雪域春秋扎西德勒(吉祥如意) ,新疆天山南北乌鲁木齐(美丽草原)

山东孔子仁关公义人文典范, 山西泰山日壶口烟天地奇观;

湖南八百里洞庭凭岳阳壮阔, 湖北两千年赤壁览黄鹤风流;

河北万里长城山海关龙头为首, 河南独门绝技少林寺天下无双;

宁夏红黄蓝白黑五珍献瑞, 陕西字史酒医诗诸圣流芳。

我看到这些对联时,便不禁想到自己过去旅游时走过的故乡山水。有着悠久历史和深厚传统的祖国,是那样地壮美秀丽。如果现实也象对联反应的那样,是一片所谓的“盛世”的话,那该有多好。但近年来,国内矿难频纷,河南大平煤矿的特大瓦斯爆炸事故,山西灵石煤矿的爆炸事故,黑龙江鸡西煤矿发生的特大瓦斯爆炸事故等,令中国矿难的死亡率已经高过了伊战百倍。而今年新春伊始,国内一片歌舞升平的时候,辽宁省孙家湾的瓦斯爆炸,更创了中国矿难死亡的记录。那些“盛景争春”,“世间同春”,“联袂贺春”,“盛世大联欢”的横批,也就不能不让人生气。

最让我感动的节目是关于青藏高原几个筑路工的报道。他们年轻纯朴的脸,印着高原紫外线痕迹的笑容,实在得有些木讷的话语,是那样地打动我。他们说的都是北方方言,河南,河北……大概那几个当兵的人里,没有一个是城市人的子弟,更没有什么高干的后代。主持人非要把他们的工作和奉献联系在一起。但对这些当了筑路工的农家子弟来说,那是一种没有选择的选择,不去参军筑路,就得当民工做矿工或留在家里种地,出路是没有多大区别的。

晚会上的军人当然不止是这几个筑路工。歌唱演员阎维文出来时,他的军装上一片闪光。那些勋章不知道是戴在身上做装饰的,还是上级给的,肩膀上还佩着衔,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官职,也不知道他立过什么战功。黄宏也出场了,演了一个叫作《装修》的小品,演的还是一个民工。他手里拿一小锤子和一个大榔头,往墙上抡一榔头呢,就挣八十块,砸一锤子呢,就得四十块。黄宏早就是个大腕儿了,既然是腕儿了,一出场就不止四十八十,而是得四万八万吧。而他据说前两年居然也是个校了。既然是个校了,出场的时候就不该再拿出场费了吧。这事儿就这么奇怪。拿了钱,就是演员嘛,当了校,就是军人嘛。军队里养着文艺兵,还是从延安那会儿继承下来的光荣传统。不过,现如今,除了北朝鲜,大概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还有为文艺兵无功授勋的咄咄怪事!一台子晚会,把军人的光彩就这么着,都给了那几个既当官又当腕儿的文艺兵了。春晚真是把不到自己的脉了,煽情都煽错了人,应该在那几个筑路兵身上下功夫的时候却不下。他们是最可爱最无奈的人。一个筑路工在为父母拜年的时候,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天生,口吃了起来,我当时都要落泪了。天下苍生父母同,怎么兵和兵的命就有那么大的不同!


既然说到黄宏演的那个小品了,我就再说说他的搭档巩汉林吧。十一年没看小品了,我真奇怪象巩汉林那样的演员,居然还能够混到饭吃。还是一口江浙话(想不通他怎么回事,总是要和江浙人过不去),斜背书包(这姿势女同胞们都不用了),穿一红上衣,胸前有个看上去象花儿一样的图案,还穿了一双深红颜色的鞋。他干嘛非要那么糟蹋中国男人?还有那个叫《男子汉大丈夫》的小品,男主人公有向老婆下跪时用的搓衣板儿,还有为了防止屁股起老茧,能放在裤子里的大红锦缎坐垫儿,还一和老婆说话就要叫她是“妈”。谁在生活里见过这号男人?这帮演员和编剧是怎么了,还嫌一部分中国男人的娘娘气不够吗,还觉得中国男运动员应该少得几枚金牌吗,还嫌中国足球队的精神不够阳萎吗!一台将近五个小时的晚会上,男演员不少,老的,少的,汉族的,少数民族的,结果最有气概的中国男人,却是穿着一身白长袍的成龙,全世界最西化的中国人之一!你想得通吗?

但不是所有的小品都不好,冯巩和朱军那个叫《笑谈人生》的小品就不错。对朱军我不熟悉,看上去象是个主持人,喜欢在自己的节目里煽情,不把来宾的眼泪骗下来就绝不死心。但也看出此人不象赵忠祥和倪萍似地,把个主持的事儿,看得非常神圣。工作嘛,对一般人来说,也就是个饭碗。当然也有些人,能从工作中升华到贡献或回报的境界。但国内电视节目的主持人,个人的创造和个性相当微弱,因为大环境要求他们作一个传声筒,没有什么升华一说。传就传了,工作所需,观众也不会难为他们。但有的人就曾经太一本正经了,太把自个儿当成个人物了。过去看春晚,赵忠祥一说到“我代表全国人民向解放军拜年了”的时候,那个样子,就象他真是由全国几亿人民选出来的代表。而倪萍手捧一瓶黄河水时,更是觉得自己不哽咽一下,就不能起到教化老百姓的作用。说白了,他们早就忘记了,他们其实和别人都是一样的。

冯朱的小品是说,朱军在自己的节目里采访了冯巩,他使劲儿想把冯巩套进去讲一些大话说词。为了达到宣传的目的,他不停地诱导冯巩,想拔高冯的人生境界。但无奈的是,冯巩是个普通人,无论怎么拔高,也升华不起来。举几个例子。朱军问冯巩,听说你小时候生过一次病,老师给你送了一盘饺子,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感动吗。冯巩实话实说,“他怎么没带醋来”。朱又问,你小时曾给你姐姐做了一个木头箱子,那么小的孩子就懂得关心姐姐,姐姐一定很感动吧。冯巩说:我姐当时上来就想揍我,因为我为了做箱子,把家里的床板拆了。无论朱军怎么启发,冯巩却像一块南豆腐,横竖是提不起来。

对这么一个简单的节目,海外的观众共鸣也许不会太大,但在国内,据说已成了最受观众欢迎的春晚小品。我觉得这不是没有原因的。我们这些人,生活在海外多年了,对公众人物的自我解嘲已经见怪不怪。在美国,平时有David Letterman和Jay Leno对公众人物冷嘲热讽,周末有Saturday Night Live把公众人物请来,让他们粉墨登场,一边嘲讽自己一边挖苦别人。在加拿大,也有类似的节目,象Royal Canadian Air Farce和This Hour Has 22 Minutes,不是针砭时政,就是拿公众人物开心。加拿大还有一说法,一个人如果值得Air Farce去挖苦的话,这个人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名人了。前加拿大首相的英语,说起来调子很难听,Air Farce在他任职的近十年里,模仿了他无数次。有一年元旦,他却亲自在那个节目上露面,和装他的那个演员开玩笑说:你演的不象我。我还记得Al Gore曾经和妻子Tipper在大庭广众之下,演了一出二人Lip-to-lip的戏。为了选上总统,平时不苟言笑的Gore,把能做的都做了。但那次表演之后,他应邀来到一个搞笑的电视节目上做嘉宾时,同样也是为了拉票,却把自己和妻子接吻那场戏嘲笑了一番。他的界限很清楚,正式和随意的场合中,人的表现虽然应该不同,但无论怎么不同,都依然是人,越和公众沟通,人情味儿越足,就越会受到公众的欢迎。另外一位美国的老牌政治家John McCain,也曾经在美国著名的Saturday Night Live里当过一次嘉宾。身为共和党的他,不仅嘲笑了一些时政,还客串了一个老实丈夫的角色,讽刺了一些职业女性的婚姻生活。但星期六一过,他还是要到国会去作他的议员,而人们也并不会因为他客串了一个晚上,就觉得他的形像不如以前了。

公众人物在普通人的面前,其表现是越有血肉越好。我没看过朱军主持的电视节目,但觉得他敢上来把自己挖苦一番就很有勇气,说明他既知道他和普通人之间的相同之处,也知道他那么煽情不过是为了提高节目的收视率,和教化没有多大关系。虽然这个节目在结尾处谈到朱的母亲时,方寸把握得不是太好,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个很成功的小品。如果在国内,无论是在生活还是工作中,象冯巩表演的那种人多了起来,而象朱军表演的那种人少了起来,中国的悲剧和喜剧就会避免很多。试想一下,如果英雄们不再是刀枪不入的冷血动物了,如果吹鼓手们不怎么敢随便信口开河了,如果伟光正们在说教时也不得不掂量一下听众的份量了,如果普通人在听领导训话的时候也有怀疑的精神了……

再说说一个叫《祝寿》的小品。

本来这个节目是能够出彩的,但演出来之后,却让我如梗在喉。《祝寿》是讲述一个老革命八十大寿时,一名局长、也是他的老部下要给他过生日,但生日当天却因出差不能前来,而这位老革命的儿子知道父亲特别喜欢局长,怕父亲不高兴,就雇了一个托儿装成局长夫人。谁知假夫人前脚刚到,真夫人后脚就来了。真假相撞,闹出了不少笑话。后来水落石出,干部和群众,鱼儿离不开水,火车离不开轨,更紧密地团结在了一起。

想引得观众发笑,是编剧的本意。但对不起,我没笑。这个年月了,生活里还有没有那么一个如此“尽孝”的儿子,人不能不怀疑。再说了,演出来了,会不会有智商那么低的观众,会对这个故事信以为真而可劲儿地傻笑,更让人怀疑。这个小品是一个四不像,因为编剧本人就是既胆小如鼠,又无可奈何的。现如今的国内,二奶现象已经让人见怪不怪了,当官的近水楼台,领这个风骚的人最多。别说一个局长有两个夫人了,就是有七个八个,老百姓们也不会奇怪。所以若能把这个小品改一下,效果就会好多了。小品里是假夫人年老貌丑,先登台,老英雄不知道她是假的;真夫人年轻貌美,后登场,老英雄一心以为她是假的。小品对这两个女演员的选择还是不错的,也难怪老人家会看走眼,假夫人总是比真夫人漂亮年轻嘛。如果让我写,我会在老英雄身上做文章,让这个革命了一世的老人,也在潮流的影响下,为了给他的部下挽回脸面,不得不保护千方百计保护“假夫人”,不让她知道“二奶”的存在,以免她受到精神上的打击。这样写了,保证笑话连台。

不过,这么一写,不就成了影射领导了吗?但我不相信一个有经验的小品作者,会连这点创意都想不出来。大概是为了上春晚,他也就只好改主题,改思路了。但虽说他是把春晚那个审查委员会的关过了,却没有过了几亿观众的关。



既然说到小品了,干脆我就把自己对相声的意见也说完吧。

我文章的题目是《春晚与“鸡”》,鸡的问题自然不能不谈。候跃文,石富宽等四个人演了一个相声,叫作《鸡年说鸡》。表现形式很传统,十二生肖嘛,每次轮回到了自己头上,都会被相声演员调侃一次。一方说正,一方说反,别说鸡了,就连名声不好的蛇和老鼠,也能让正方说出无上的好处来。

说实话,鸡这个动物一直是劳苦功高的,吃的是糠,下的是蛋,下不出蛋的时候,命都保不住,很快就会成为人们的下酒菜。它本来是和颜色无关的,虽然芦花鸡缤纷了点儿。但若不是因为近年来大陆色情行业发达了,鸡绝对还会是最贞洁的动物之一。我手头没有任何字典,词典,不知道鸡这个词演化之后了的意义,是否已经被收入了条目。但词汇都是随着社会的变化而变化的,也是随着社会的堕落而堕落的。鸡从过去的一片天真无邪,到今天成了色情行业的象征,也是无奈的变迁。据说商务出版社的《新华新词语词典》,已经把“包二奶”一词收录了。看来还是做学问的人实在,不象写新闻的,可以粉饰太平,也不象说相声的,光捡好听的说。

候跃文们这个相声的主题就是为鸡辨白的,但为的是“小肚鸡肠”,“鸡鸣狗盗”,“鸡毛蒜皮”,“呆若木鸡”,“杀鸡给猴儿看”等辩白。但谁都知道,最侮辱鸡的词并不是这些,而是国内对从事色情行业的女子的蔑称──“鸡”。看坐在春晚现场的观众,我估计至少有上千人了,而看了春节晚会的电视观众,也至少有好几个亿了。当看到那个相声时,我觉得很多人当时都和我一样,就想看那四个相声演员将怎样为鸡申诉,以洗清它在这最近十二年中蒙受的最大的不白之冤。那他们是怎么做的呢?积蓄,机遇,机动,机灵,机械手,机关,更有甚者,积德,金鸡纳霜,蔡文姬,高尔基,柴科夫斯基……好话说尽,但和鸡有关吗?一点儿没有。怎么就不能说一句:“别把从事色情行业的女人和我们扯一块儿!”说了这句话就会犯下不赦之罪吗?春晚不就是个文以载道的宣传工具吗,扫黄和精神文明不也一直是舆论宣传的重点吗?不去说,而去回避,现状就能改变或消失吗?候跃文们在场上使尽了浑身解数,唱儿歌,装苦脸,甚至还象公鸡那样,都直起脖子学打鸣儿了,但鸡的名誉呢,还是和过去一样。

但相声演员也有难处。相声就是幽默,幽默的源泉来自生活。只要是有生活基础,就有相声创作的素材。大陆的中国人不幽默吗?我不信。我来举两个例子。在网上有一个广为流传的段子,说是一个姓李的国家领导人,到武汉出差。路经武汉市长江大桥江一桥的时候,李领导看见桥身上的那几个字没说什么话。但很快,他又看到了武汉市长江大桥江二桥上也有几个字。他憋不住了问秘书:这武汉市的市长,到底是叫江一桥呢还是江二桥?秘书不愧是久经官场的老手,低声说一句:您操那个心干嘛?反正都是姓江的。这个笑话是和政治有关,而那个著名的“Going down”的笑话则和性有关。西方相声演员涉及的两大内容,一是与政治有关,二是与性有关。拿政治家们开练,给了普通大众很多的快乐。拿性说事,也是一样。我在这里不是想提倡低级趣味,让相声说性,并不见得会把它说成黄色小说,要相信大多数观众的智力和审美。不说呢,却不等于低级趣味就不存在了。国内的电影虽不怎么演脱戏,但北京的声色场所却生意兴隆。相声不敢说性,但几亿人在饭局上或手机短信里却在传黄段子。同样地,电影里不说国骂,不等于整个民族就已经素质提高,彬彬有礼相互谦让了,新闻里不报道艾滋矿难,也不等于真地就是普天同庆,盛世来临了……


小品和相声说完了,再说说歌舞吧。

关于《千手观音》,人们已经把好话都说完了,据说它已经成了春晚最热的节目。这个舞蹈真的很好,好到我让我先生把早已入睡的女儿从床上叫醒,好到我女儿被叫醒之后能全神贯注地去看而没时间跟我们生气的地步。人人都说那个领舞的女孩子怎么出色,但我觉得,最大的荣誉应该归功于编舞。这个人很天才,没有他的创意和他对佛教与壁画的研究,就没有《千手观音》。

对那些专门针对青少年的歌我就不提了,晚会嘛,总会考虑一下收视率的。没有港台明星,没有现代舞蹈,没有RAP,青少年是不会来的。我这里想说说民歌。在午夜十二点之后,有一组叫《闻鸡起舞》的民歌联唱。总体的感觉是节奏太快,快得对不住曲作者和词作者,也对不住歌曲所表现的那方水土。歌手们对歌曲的地方特点,时代背景,歌曲要表达的意思没有一点理解。但对一个叫李琼的女歌手,我印象却相当深。她唱的是《刘三姐》里的《只有山歌敬亲人》。她人虽然年轻,但我觉得她懂那首歌的意思。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她居然能压得住满台比她漂亮几倍的无数舞蹈演员,也压得住那个为她伴舞的,名为“蚂蚁组合”但看上去却象蜈蚣横行的流行乐队。但除她之外,别人就很平平。李琼之后,紧接着是几个女歌手唱了那首《在一个美丽的地方》。她们别说没有体现出傣家的风情了,给人的印象相反还很轻浮。我先生对这两首歌分别反应的壮族和傣族都很了解,对两个节目之间如此巨大的反差,也便忍不住感慨了一番。这组节目整体感觉是非常浮躁,让人觉得人们就是到了大年三十也静不下心来,要不怎么会把那些好端端的民歌,唱得和说快板书那么快?

在这台晚会上,很意外地见到了杨洪基。老先生少说也有七十了吧,但还是能和俊难美女抢镜头。我也意外地看到了蔡国庆,他依然是一副学生装长围巾。他年龄虽然没有杨洪基大,但也老大不小了,竟仍然还用青春偶像的姿态混饭,不知他七十岁的时候,还会不会象杨洪基那样能登台演唱。晚会的结尾依然是一曲《难忘今宵》。我以前一直认为这首歌是李谷一的专利,但看来我错了。今年,这首歌是由刘彬和殷秀梅唱的。二人自然大方,表现不俗。刘彬穿黑礼服,不象别的男演员那样,身上很花哨的样子,殷秀梅则更自如了,唱得非常轻松,还常常用微笑的目光看着刘彬。两个人唱出了那首歌的温暖。但说来悲哀,这么多年了,春晚还是找不出替代品来。《难忘今宵》是乔羽和王酩合作的杰作。王酩现在已经作古多时了,一批一批的歌手们也曾象嗜血的饿狼,你方唱罢我登场了,但人们最喜欢的春晚节目之一,却依然还是这首歌。我虽然这么多年没看春晚了,还一度以为自己是不知有汉更无论魏晋,但听了《难忘今宵》后,却不再觉得自己误过了什么。

这次春晚值得一提的还有对领导人的安排。领导人们这回没有来给全国人民拜年。晚会只是选择了四代领导人的几个画面。我觉得挑选者相当有眼光,画面虽然简短,但都表现了这几个人的特点,也反应了他们各自所代表的时代的特点。如邓小平的几个画面,不苟言笑,目光冷峻,让我想起了他当年在签香港条约时,用一双冷眼俯看撒切尔夫人的情景。而另外一位领导人,则多次挥手示意,那似有似无的兰花指,花团锦簇的服装,也和他在国内国外政治舞台上的表演非常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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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我是看完了。我觉得晚会的总导演是中国最不好过的人之一。晚会搞了十几年,也算是个传统了,如果一下子不搞了,和很多老百姓也交待不过去。但接着搞下去吧,上面有把关的,下面有挑刺的,明知道是个火坑,人还得装成勇士似地往里面跳。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节目。说我老吧,我和蔡国庆差不多大,人家还在装青春偶像呢。说我年轻吧,一看见好端端的撒尼姑娘穿了改良的象三点式的民族服装,我心里又有意见。说我不喜欢拿军人煽情吧,可看见那几个筑路工时,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说我喜欢煽情吧,看到阎维文和黄宏他们,又一肚子不舒服。说我保守吧,我在这里用了好多篇幅谈论性和政治的问题。说我开放吧,我又喜欢看春联和听民歌……

象我这样messed-up的观众大概不止一个。但明年要是能看到春晚的DVD,就为了听几首民歌,我想我还是会看的。但说就这么一回了。说了有人听吗?咱们在外边都生活了十几年了,还有什么资格说话。国内老百姓说了话,还都没什么人听呢!


2006-4-29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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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能饭

#2  

三秀老妹的这篇,我以前就读过。记得当时曾想:这老妹子写文章认真,连看春晚也这么认真!一认起真来,就看出很多门道来--写得好。

刚才又看一遍,还是觉得好,尤其是对蔡国庆、巩汉林及赵忠祥的几笔,神得很!不知老妹是不是边看边评的那一类?:)))


2006-4-29 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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