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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刘希凡:林海雪原——我在阿拉斯加的故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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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xzhao2
时间:
2008-10-23 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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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刘希凡:林海雪原——我在阿拉斯加的故事(上)
中国的林海雪原在东北;美国的林海雪原在阿拉斯加。
虽然阿拉斯加直到1959年才正式加入“美国籍”,但那里的传奇故事源远流长。1867年10月18日,美国政府以720万美元的价格从俄国人手中买下了这片152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这块土地的面积比两个得克萨斯州还要大,是美国本土48个州面积总和的18%!这笔土地交易的单位价格是每平公里4.74美元。美国人拣了一个大便宜。
当年俄国人卖地也有自己的苦衷。为了实现扩张的野心,十九世纪时沙俄的势力向东伸展到了阿拉斯加,与美国、加拿大接壤,试图染指北太平洋地区;向西同欧洲各老牌帝国抗衡;向南侵略中国。在1850年代,沙俄军队与英、法、奥斯曼、意大利联军在欧洲的克里米亚半岛大打出手,争夺领土。结果,沙俄战败。这一仗后,沙俄意识到自己的战线太长,兵力和资源匮乏,有意收缩,力保在欧洲的重点利益。此时的阿拉斯加,除印地安族土著外,只有不到400名沙俄移民,而且距莫斯科有两万里之遥。阿拉斯加的土地面积虽然广大,但大都是寒冷、荒脊,冬日不见阳光的不毛之地。在这样的背景下,1859年,沙俄探询同美国进行土地转让交易的可能。当时的美国正在南北战争之中,没有积极响应。内战结束后,有战略眼光的美国国务卿威廉姆·西瓦德(William Seward)于1867年3月30日同意沙俄的开价,并在国会中积极运作,最后促成交易。由于国务卿西瓦德在这笔领土交易中功不可没,阿拉斯加南部的一个小镇被命名为西瓦德,每年三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在镇上举办纪念西瓦德的活动。
直到20世纪初,阿拉斯加的重要性并不明显。美国人也没有把这一大块荒地太当回事。现在,阿拉斯加的重要地位早已凸现出来。这里是巨大的军事基地和战略缓冲区;是“最后一片未开垦的土地”。
人烟稀少,气候寒冷的阿拉斯加
阿拉斯加州旗
一
中国的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以此套用,阿拉斯加也有三宝:木材,大马哈鱼和原油。由于林业工作的原因,在1990年前后,我五次进出阿拉斯加,并在那里居住了近四个月。期间,我有机会乘水上飞机和直升飞机到过阿拉斯加东南部岛屿群中许多无人居住的小岛。实地感受到了阿拉斯加的富饶、美丽、广阔和遥远。
除去安卡略奇市(Anchrage)和费尔班克斯市这两大城市(Fairbanks)之外,飞入阿拉斯加的其它地方,只能乘坐阿拉斯加航空公司的飞机。这家航空公司的飞机独家飞停阿拉斯加的18个城镇。由于气候原因,许多航班是季节性的。
州府朱诺市(Juneau) 的初春
我第一次踏上阿拉斯加的土地是在州府朱诺市(Juneau)。这座小城很安静,由于地处太平洋海岸,受海洋性气候影响,朱诺市的纬度虽然高达57度,但冬天并不十分寒冷。冬日里的阳光有时也会是暖融融的。在朱诺市,我从陆路去了曼顿豪冰川。在那里,如果运气好,等上一会儿就可以看到冰川坍塌的景观。由于重力的推挤,大块的冰雪从三十米高的冰川末端坠入海水。那声响,水柱和气浪使人惊愕。
在阿拉斯加东南部沿海的大小岛屿上,气候湿润,大地经常在云雾和水气的笼罩之中。这里生长着大片森林。早在1907年,这一带就建立了汤加斯(Tongass)国家林业区。林业区不但监管森林,还参予制定林木采伐的法律法规。现在,汤加斯国家林业区的面积有一千六百八十万亩,整个阿拉斯加的东南部地区都在它的覆盖之下。林区内盛产高大挺拔的锡特卡云杉(Sitka Spruce),西部铁杉(Western Hemlock)和各种雪松。这些都是直径大,树干长的宝贵自然资源,有巨大的经济价值。一些铁杉的材径近一米,主材干长度在十米以上。其市场价格高得惊人。在上世纪80~90年代,北美和欧洲的消费者们负担不起这些高价木材。大批成材被日本人买走,日本人在上世纪80年代大量投资美国,不仅购置了很多商业房产,如纽约著名的的帝国大厦等,还大手笔地收购原木。
根据美国法律法规,在国家林业区内开采林木受到开采时间、开采区域和开采数量的限制,以及其它种种制约。举例来说,由于只可采伐大树而不准砍小树,这样就不便在林区修路,中国的很多林区是采取“剃光头”的采伐方式——大树小树全砍光。小树虽然没有商业价值,但不砍小树就不便修路,砍了大树也运不出来。由于砍大不砍小的规定实在不利于林区操作,后来在阿拉斯加部份林区也采取剃光头的作法,一座座山坡上的林木被砍个精光。美国林业法规要求采伐公司在砍光林木之后必须整理林地,种上树苗,并负责未来50年的森林养护。这一招太厉害了,这使得林木的再生有了保证,但是林木的价格增加了。这50年的森林养护要花多少钱?
美国政府对印地安部落网开一面。在印地安部落的林地上采伐的清规戒律要少许多。这样保证了当地土著能有较为丰厚的收入。但是,很多印地安部落虽然拥有大片的材地,但不具备大规模的开采手段,于是他们寻求同外界的合作。这也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阿拉斯加之外的的林业公司与当地印地安部落商谈租赁山地,开采林木的事项。我们在朱诺市住了十天。除了勘察林地,估算产量规模之外,双方的很多时间都是在互相了解。了解法律规范,了解对方的商业模式,了解对方的性格特征等等。印地安人直率好客,他们的头面人物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很多人只有二分之一,四分之一,甚至更少的印地安血统,从外表看上去与美国白人没有什么不同。相互了解的重要形式之一就是吃饭,有事在饭桌上谈,这似乎是东西方的共性。印象最深的是吃阿拉斯加大螃蟹(Alaska King Crabs)。一只螃蟹连夹子带爪子堆在桌子上有脸盆一般大小,吃半只就饱了。还有就是当地特产的大马哈鱼,那粉红色的鱼肉绝对新鲜,有多种不同的吃法。吃归吃,价格可不便宜,那里的生活费大约是南加州的2~4倍。许多生活必需品是从美国本土“船载以入”的。
二
我第二次进入阿拉斯加是在大约二十天后。这次不是访问作客,而是要长住,我的工作是深入林区,见习采伐和运输的程序,了解林区的生产,生活情况。这些关系到双方合作合同中的细节问题。
我乘坐阿拉斯加的航空公司的飞机于黄昏时分在渔岛凯奇肯(Ketchikan)降落,这里几乎是阿拉斯加的最南端。飞机场很小,而且是藏在山谷之中。住了一夜小店之后,我就要自己租房子,安顿锅、碗、瓢、盆等杂事,我必须有长期“抗战”,“扎根森林”的思想准备。
说这里是渔村,一点都不冤枉。岛上只有一条环岛公路,汽车要乘船进来,交通工具除了船就是水上飞机。岛上没有大的商店,几个小铺面卖些日用品和食品,价格贵得惊人,只记得一小盆花草要卖$30元。在西雅图,同样的东西只要$5元。租房子也没有选择,一套一室一a要$1000元一个月,这可是1990年的$1000元。不用一天时间,我就搞清楚了---这里除了大马哈鱼便宜,什么都贵。这里是渔村,当然有大型的渔业加工厂,从我的住处出门过马路就是一处大马哈鱼加工厂。刚来时好奇,进去看了一眼,一股恶腥味和满地鱼鳞、鱼血就给我ㄧ个下马威,我有一周时间再没有吃鱼。
渔岛凯奇肯(Ketchikan)
第三天是周末,无所事事。上午在街上闲逛,看到所有的人都去一个方向,我也随大流,汇集到了码头。这是一个大深水码头,平时空空旷旷,这时成了集市,二、三十个摊位都在卖旅游纪念品,我以为这只是一个周末集市。忽然气笛鸣响,抬头一看,一只硕大的旅游船,诸如”伊丽莎白女王一号”之类,缓缓靠岸。片刻,人声鼎沸,上千名游客上岸观光、购物、拍照,一时间码头上摩肩接踵,成了人的海洋。当地人高声吆喝鱼干和贝壳项链一类的特产,我站在码头上,不知道自己是主还是客。
旅游船
一个多小时过后,游客们回到了船上,又是一声汽笛长鸣,大白船起锚离岸,游客们吃着鱼干,带着项链,飘然而去。这一船人这样就算游览过阿拉斯加南端的重镇---凯奇肯了。目送大轮船走远之后,我回头一看,那些摊贩们已关张回家,诺大的码头上已是空空荡荡。
周一,我该去上班了,也就是要进林地了。无疑,这是个苦差使,否则为什么派我来呢?但是对于我这样喜欢户外运动的人来讲,能在阿拉斯加的大森林里逛一逛是天赐良机。清晨,采伐队的经理开一辆小卡车来接我,车上有我的工作服和皮靴。上车后,我正在观察要往哪个方向开,车已停在距离深水码头不远的一处小码头。我定睛一看,码头里停靠的不是船,而是一排水上飞机。哈哈!我要乘飞机去上班了。
乘水上飞机去上班
当然,这不是因为阔绰,也不是因为公务繁忙。这是阿拉斯加生活的一部份---水上飞机是这里重要的交通工具。采伐队的经理就是每天乘飞机上下班,他带我去只是顺路。我们钻进一架六座飞机,除了飞行员、经理和我三人,还空了三个位子。每个位子都很窄,坐下去后脚也不好放。飞行员像开汽艇一样掉头,出港,然后加速。慢慢地,这艘”汽艇”飘离了水面,飞了起来,越飞越高,回首望去,小岛凯奇肯尽在眼底,越来越小,转头向前,一片片白云扑面而来。湛蓝色的海面上点缀着深绿色大小岛屿,头顶上是天蓝色的天空,我们一叶扁舟,飘逸在湛蓝色、天蓝色和深绿色的大自然之中所谓仙境也不过如此吧!
20多分钟后,经理向前一指:“就是那个岛。”顺手望去,那是一个较大的岛,岛上一半的林木已被砍光,像剃了个阴阳头。这时飞机开始下降,贴近水面,由飞行逐渐过渡到在水面滑行,飞机又变成了汽艇。
岛上也有一个小码头,上岸后经理把我交给一个工头,就忙他自己的事去了。这位工头30多岁,开着一辆小卡车带我边看边介绍情况。
岛上都是成材的云杉,而且大小均匀。天然林木应该是大小混杂,这里的小树却很少,我就问为什么?工头回答说:“这里是人工林。50年前(约在1940年)这里被采伐过,剃了光头。之后,种上云杉树苗,现在成林了,开始第二轮采伐。”这种50年一个轮回的资源再生模式令人称叹。在美国,几十年、上百年前订下的规矩到现在还在认真执行着。这些丰富的资源除了来自上帝的厚爱,还因为完善的法律法规以及公众们对法律法规的遵从与尊重。不然,再好的地方也可以被祸害掉。
我测量了平均树径、树高和林木密度等参数,又去采伐后的林地看了满地的狼藉,两年之内,会植上小树;50年之后,这里又将是一片成材林。
黄昏时分,我们的小飞机在暮色中返航凯奇肯。这时天空中的云彩被落日染成了粉紫色,映在海面上,也是大片的粉紫色,在边远的阿拉斯加东南群岛之中,这些粉紫色的色块与黄昏时分的宁静融为一体。
从此之后,我每天乘飞机上下班,饱览阿拉斯加山水之大美。我乘过的水上飞机有多种型号:从12座位的大飞机到双座小飞机都经历过了。有几次经理不在,只有驾驶员和我两人飞一架飞机。这简直成了专机。天气好时,空中数架小飞机飞来飞去,海面上渔船和运送木材的拖轮穿梭航行,一派欣欣向荣,自然和谐的景象。
每天去工地,同工人们熟识了,对他们的生活、工作状况也有了一些了解。岛上的采伐队有30-40个工人,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机械化操作。高纬度地区的夏日昼长夜短,每天工作14小时是常事。平时他们就住在岛上的简易房中,不可能天天返回凯奇肯。每月有几天休假,他们可以乘交通船去凯奇肯买点东西,消遣一下。在岛上,除了上班就是吃饭、睡觉、唯一的业余活动是看录像,生活单调。他们每年从3月到11月工作9个月。冬日里天气寒冷,且日照时间很短,所以冬天放假。这时他们就返回美国本土与家人团聚,过一个三个月的长假。他们的年收入相当可观,但三月初准备离家返回阿拉斯加的日子是最难过的,一些人干了一年之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我周末在凯奇肯也无事可做,也没有汽车,于是靠儿时练就的”铁脚板”遍走凯奇肯,同时也拍了不少照片。这一带是印地安人的居住地,保留有不少印地安的图腾柱,还有一处图腾柱公园。一次淌过一条两米宽的林间小溪,见到溪水中的大马哈鱼挤成一团,争相游向上游。我站在水中,徒手抓鱼,易如反掌,这些都是去上游产卵的雌鱼。看着这么多的鱼,我只顾得上惊讶---这阿拉斯加真是资源丰富的宝地!
印地安部落的图腾柱
[未完待续]
二零零六年十月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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